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施梁當然沒有消失,其實就站在老李前方不遠。

只不過,此時的‘孩子’已經被自己身上那一件一直穿著的寬大破舊衣衫,給是完全覆蓋住了全身。

別看這衣衫平日裡厚重粗陋,且又不太起眼,此刻竟然是已經發生了十分奇特的改變。

那布料輕薄如似細紗,卻又能夠自如調整表層上的光影折射,將施梁巧妙地隱藏進周圍的環境之中,與崎嶇的怪石山道相互融合成為一體。

旁人如果不是能湊身到近前,細細觀察,怕是也只會和老李現在一樣,以為這‘小孩’早已離開了原地,沒有影蹤。

可是,那個長相還頗有一些著急的‘孩童’終究是沒有離開去往他處,而是在這件神奇衣衫的籠罩下,現在一臉深沉,緊皺著眉頭,一言不發。

面前的崖壁實在是太過陡峭了!那一整塊光滑無比的龐然石巖,在初陽的照耀下,竟然隱隱透亮著堅韌至極的剛硬!

施梁也沒想到,這崖壁竟然是以一種近乎於垂立而上的聳直角度,豎延至山崖的最高處,然後被一塊反向凸起的巖臺給徹底截斷了攀爬的去路。

一面無人可以攀爬的絕壁懸崖,如果無法找到一處可以支撐自己攀援向上的支點,施梁要想登上崖頂,就是在痴心妄想。

然而,現實總是極其殘酷!

山壁在這天坑底下,已經經歷過太多風霜雨雪,早就被晝夜輪轉不停的極度惡劣天氣,給打磨拋光到沒有一絲一毫的縫隙。

沒有縫隙,就無法架設支撐,無法架設支撐,就沒有辦法登上崖頂,一切彷彿陷入了死局,讓施梁束手無策,毫無辦法,

哪怕是此時施梁現在立即可以得到鑰善全盛時期的全力幫助,想要在這樣一堵歷經風雨後,依然堅挺拔群的崖壁上,不動聲色地留下一星半點兒鑿痕,也是堪比於登天一般,事不可為。

更別說,小善此時的鑰能缺失極其嚴重,目前恢復的狀態還不及有曾經的百分之一二,是連與他正常的溝通都還費著勁,能夠給予給施梁的幫助自然更是極其有限。

前路已絕,擺在施梁面前的便就只有唯一一個沒得選的選項:那就是要順延著那一條被血衣營嚴格控制著的崎嶇山道,躲過一層層明線暗哨,登上天坑之頂,再橫穿過坐立在山頂遏喉的營地要塞,才可有機會,去接近那隻被圈養的巨鳥。

可是,這樣一條登山的道路,無疑是與送死並沒有太大的差別。

“怎麼,施梁,你害怕了?”

正就在這‘孩子’猶豫迷茫之際,耳畔突然響起一聲十分熟悉的爽朗迴響。

‘二叔!’施梁在心中無力吶喊,記憶彷彿一下跳回到了從前。

那是他剛剛才成為海棠士沒多久,在那一場讓人絕望的四水屯戰役前夕,施廣忠看出了他心中的不安。

“怕就怕吧,老子也怕!記住,害怕並不可恥。如果前途就只剩一條,那就甭管他孃的三七二十一,先邁出一步,再聽天由命!”

那時候的二叔還是他那一貫的粗獷不羈,咧著滿口黃牙的大嘴,十分沒所謂的用力拍了下他的肩膀。

是的,到如今,這肩膀也還是隱隱作痛。

‘管他娘!’進退兩難的施梁終於是放下了自己一時的猶豫,抬起左手不自覺揉了揉自己突然有些痠麻的臂膀。

‘吾嘗聞古人有云:視不勝猶勝也;量敵而後進,慮勝而後會,是畏三軍者也。舍豈能為必勝哉?能無懼而已矣!’

這段話是施梁在玉節鎮,翻閱架閣庫古籍時,看到的一段文字,如今,竟然是很沒來由的從自己腦海裡一下子迸顯而出,清晰無比。

是啊,既然現在只有一條路可以走,那就坦然往之吧。

吾心所向,縱有千萬人在阻,吾亦欣然往之!

“叱——”卻在此時,昨日那一隻極度小心眼的恐怖巨禽,突然自懸崖峭壁的另一端,扶搖而起,飛衝直上碧霄,而後自那天坑的正上空處,一縱而下,穩穩登臨於崖壁之端,翼展騰開,遮蔽天日,撲起滾滾塵埃,引頸朝空,呼喝出古怪刺耳的尖銳長鳴。

它可是還沒有忘記,那一股能夠讓它至今還是在牙根癢癢的可惡氣息,那一個傷了它寶貴舌頭的可恨‘螻蟻’,應該是就在此處附近,它要復仇!它要揚威!

它要讓這天坑之下的所有‘螻蟻’都能明白,誰才是這荒蕪之地上的天空霸主!

身而為食者,就該老老實實,乖乖等待主人的掠奪取用!

何干逆反!

是的,巨鳥霸臨,威嚇惶惶,已然是又一次十分成功的,壓垮了正還在天坑中勞碌的一眾奴隸的膝蓋。其中多有不堪者,更是早就匍匐倒地,蜷縮著瑟瑟發抖!

只可惜,現在的天坑底下,可不僅僅就只有那些平日裡讓它予取予攜的採礦奴隸,還沒等這怪鳥有低頭屠戮,血衣營裡就已經響起了刺耳的警鳴號角聲!

“嗚——嗚——”

這是一種巨鳥在平日裡就已經極為厭煩的聲響,讓它不自覺騰飛而起,開始在火晶谷的上方,不斷的盤旋。

若是放在往日,它此刻一定會看在這些人類能夠為它準備豐盛可口的暴蟻,而選擇隱忍一下惡氣,嚇唬嚇唬眾人過後,再甩一甩颯爽的翎羽,佯裝恩賜一般,退讓離開。

畢竟,它的主食從來就不是這些總會在入口前暴屎滋尿的酸臭肉條,它還需要這些乖巧的‘傻子’,給它提供充足的口糧。

可是今天,它不願意離開!

它的舌尖已經酥麻快有二十餘個日夜,換做平時,早就應該重新長好。而如今,卻是不知道因為何故,竟然直到現在還是如剛剛受傷時候一般,總在時不時有一些隱隱作痛。

這種難以忍受的感覺,無疑是讓這大怪鳥渾身上下哪哪都不自在,吃嘛嘛不香甜。

再加上昨天夜裡,它回到自己久別的巢穴之後,在原本那一處血衣營專門為它建造的用以圈養暴蟻的洞窟中,刮索了半天,竟然是連一隻蟲子都沒有尋食著。

餓了許多天肚子的大怪鳥,自然是更加憤悶難消,需要找些殺戮,讓那些伺候它的人類明白:鳥爺生氣了!後果很嚴重!

是的,它現在需要瘋狂,只有殺戮才能讓它發洩掉自己積攢而起的鬱悶之氣,才能夠獲得舒坦!

而現在,也唯有把那一天砍傷它舌頭尖的那隻臭蟲子,給徹底撕碎毀滅,它才能夠獲得舒坦!

巨鳥眼眸中閃爍過一絲瘋狂,在一聲鳴唳過後,找準一處沾染有施梁氣息的坑底源頭,也不管那一處山腰間,似乎看上去空空並無一物,突然一個就地猛衝,直朝著剛剛自己站立的那一處高臺底下,穿鑿而去!

那處地方,正就是‘男孩’此刻正在呆立的亂石堆前,雖然此時只顯得是無一物,卻是怪鳥要尋仇的目標所在!

怪鳥沒有找錯!可是血衣營不會讓它得逞,畢竟,這裡是離他們架設的一處兌給臺相去並不太遠,如今可還是有坐著幾位上等兵士。

一隻寵物而已,膽敢襲擊主人?

找死!

還沒等那恐怖巨鳥的強勢喙嘴抵近山壁,遠處血衣營地中,共計有八架機甲已然衝刺而來。

“山!”

其中一甲,朗聲高喝,聲音格外洪亮!

這些個閃耀著隱隱紅芒的乳黃色機甲,手中各自都有提著一杆可以比肩機甲身高的金屬長槊,沒有等飛馳近那發狂打砸的巨大鳥禽,已然是把手中掌著的槊槍,齊齊從手中甩出。

那一杆杆樣子十分特別的古舊長槊,就好像是彼此之間有著某一種十分獨特的契合引力,竟然能夠在飛馳的半空之中,似是被彼此吸引住了一般,在抵近巨鳥的關鍵時刻,巧然合為一體。

“砰!”是一聲驚天硬響!

一個由八杆金屬長槊合體而成的巨大金屬尖錐,猛然撞擊在巨鳥長喙的最尖端處,直把那一隻還在極速衝馳的巨大怪鳥給震得雙目一黑,卻又在那一群機甲戰士的舉手招回之間,瞬間解體分散,紛紛急撤回各自戰士的雙手持握之中。

“林!”

那聲音再一次響起,冰冷好似機械。

八具已然飛抵怪鳥左近的剛猛機甲,又一次得了指令,長槊入手間,自於他們的腰腹後,一個橫體回彈,又是一下子激飛而出!

八具機甲,整齊劃一,八杆長槊同時一體,在半空中又一次同匯一處,兩兩相合,頭尾相接,組拼成一杆五丈餘長的金屬巨棍,旋轉著砸打向怪鳥巨大的身體。

鳥怪此時已然心驚,直到自己一不小心有捅到了‘馬蜂窩’,哪敢在做停留,不等那巨棍近身,已然是急急忙撲騰起翅膀,想要快速逃離、

好鳥不吃眼前虧。

巨鳥心道:自己也不是說,完全就打不過這些身上染血的金屬疙瘩。只不過,它還指望著這些可人的小老爺們,能給它儘快補充一些吃食零嘴呢,萬不該就這樣把人都得罪死了,不是?

不過,此時的巨鳥,再是想要逃走,也得要問問匆匆而來的八機甲答不答應,沒等那鳥怪於空中一個迴旋,那一杆飛速疾轉的長棍已經調轉過了方向,再一次直直朝著那怪鳥修長的脖頸擊打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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