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記憶交匯之初（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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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跟顧小路就這樣徹底鬧掰了，

為了保證重新來過的這一次不再與過往十年發生的事情有任何掛鉤，我主動向校方申請了更換班級。

基於我在學校表現良好，校方答應的也很是痛快。

事後昔寒找到我，臉上委屈的表情自不用說，單是那淚眼欲滴將落不落的小模樣就足以虜獲一眾小男生的芳心。

她楚楚可憐的看著我，輕聲道：“顧小路，我知道我不該為了自己的愛情而讓你充當衝鋒者，可你相信我，我真的沒有要褻瀆我們友誼的意思。”

學校人多眼雜，昔寒又是學校少數的打眼人物。

極不喜歡被過多目光注視的我努力想把自己隱進樹叢的陰影裡。

昔寒繼續說：“我只是太喜歡安銘，又怕被他拒絕……”

同樣的理由一樣的說辭，重複的甚至連標點符號都沒錯漏。

“停…”

我懶得看她演戲，不等她深情演繹完，就開口打斷了她的話頭。“昔寒，你到現在似乎都還沒弄明白…”

昔寒反應慢半拍的看著我。

我看著她一字一句道：“現在的我跟你，連朋友都沒得做。”

重來一次，我怎麼可能還不知道她的心思。

那個總是高高在上的大小姐，從來被人捧上雲端捧慣了，不知道什麼叫人心互換，才能以誠相待。

所以總想把比她優秀的人踩入泥濘。

而我…這個各方面都要比她優秀太多的人不知什麼時候得幸入了她的眼，至此成了她的眼中釘，肉中刺。

說來這些事還是當年在安銘出事之後，她癲狂無狀，跑到醫院指著我的鼻子破口大罵時說出來的。

而我也是那時才知道，昔寒從頭到都尾只是一個想把我推入深淵的魔鬼。

“顧小路…我真的知道錯了…這一次你就原諒我，重新來過好不好？”

咦！

這語氣，這聲音！

不知道的還以為我把她怎麼了呢！

果然，對付綠茶不能只一味退讓。

“好呀！既然你都這樣說了，那我問你，你敢現在和我去見安銘，同他把事情說清楚嗎？”

我記得這個時候的自己早已見過安銘，替她傳達了喜歡。

為此還被安銘當作是某個神經質的追求者，防了好久。

直到那場大雨的降臨……

久遠的記憶再一次湧上心頭。

說不出是過往痛苦多一點，還是重新來過的喜悅多一點。

我伸手捂著心口，卻早已失了所有去見安銘的勇氣。

那個少年，應還是同我記憶中一般美好吧。

不需要過多精心雕琢就足以讓萬千觀眾為他傾倒。

那個樣子的安銘，是我過往十年一直想要追逐的存在，亦是現在的我不敢伸手觸碰的存在。

過往很多次我都在想，如果一切回到起點真的重新來過，我是會繼續牽他的手，還是避之唯恐。

可現在……

我想我知道答案了。

沒有人能比我更懂失去的痛苦。

如果我的存在註定會讓他失去光華跌落神壇。

那我寧願一開始就遠離他。

“我…”

我的咄咄逼人到底是讓昔寒破了防，她捂臉推開圍觀的群眾跑開。

我恍惚看著她跑遠的身影不自覺的想。

如果昔寒以後註定會成為厄運的那根導火索，那我就讓她打從一開始便扼殺在搖籃裡。

昔寒走了。

周圍的人見沒熱鬧可看，也跟著陸續離開。

我站在原地，一時不知道該往哪裡走。

神來之筆不見了。

安銘在他的世界裡仍舊耀眼，

而我，跟昔寒鬧掰了，教室換了，宿舍也搬了。

一切的一切，看似全都越過了原有軌跡，又好似沒有。

我的世界裡好像一下子就靜了下來。

靜的我莫名不安。

距離安銘個人演唱會還有三天。

我始終記得安銘三天後的演唱會會被一場突然而至的大雨偷襲。

那是一場我從未見過的大雨。

怒吼的狂風捲著漫天碎物將臺下的觀眾嚇跑。

我孤獨的站在雨中，目光希冀的看著即便大雨傾盆，渾身溼透，也仍在臺上彈唱著的安銘，一股前所未有的熱烈漸漸在心中升騰。

很快，臺下觀眾一跑而空。

我站在雨裡朝他揮手，用盡渾身解數喊出口的話也被雨聲蓋過。

工作人員上臺勸他離開。

他依舊搖頭穩如泰山。

他說，他的世界只要有一個真正喜歡他的歌迷就好。

雨越下越大。

舞臺搖搖欲墜，極不安全。

我站在臺下，目光捨不得離開他，卻又怕他真的出事。

畢竟，真正的意外不是隻有電視劇裡才有。

雨水噼裡啪啦砸在我的身上，很疼。

呼嘯得風聲讓周圍許多物品都沒了支撐點。

我站在雨裡，雖然害怕被漫天暴走的物品砸中，但更怕安銘出事。

那一瞬的我，跑的很快。

當時我的腦海裡就只有一個念頭，

一定要拉安銘離開這個危險之地。

只可惜，

想法趕不上變化。

舞臺倒塌的瞬間，我的腳剛好觸到舞臺的邊緣。

我就那樣眼睜睜的看著經由工作人員搭建的巨大熒屏整個倒塌，像壓稻草一樣，“轟”的一聲，彈唱聲戛然而止。

安銘被工作人員救出來的時候，我就站在旁邊，死死拉著他的手，明明擔心他擔心的要死，硬是緊張的一個字也沒說出來。

安銘因為受傷整個人都顯得尤為痛苦，結果卻因我的過份緊張讓他痛的笑出了聲。

他說：“顧小路，我記得你…”

後來大雨是怎麼停的，我已經記不清了

我隨著工作人員跟到了醫院。

安銘進了急救室，我就在急救室的門口站著。

護士叫我讓路，我就貼牆站著，生怕錯過關於安銘的一絲一毫。

好幾個負責安銘安全的工作人員都被我這模樣逗笑，好心勸我先回去換身衣服再來，我不哼聲，只一個勁的搖頭。

我忍著渾身溼透的黏膩感生生在急救室門口等了兩個小時。

兩個小時後，安銘被護士從急救室裡頭推出來轉移到病房。

主治醫生笑問我這麼緊張安銘的傷勢，是不是因為他是我的男朋友。

我只記得當時的自己聽了主治醫生話後又羞又囧，連安銘的傷勢都沒顧得上確認就偷偷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