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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70年,12月15日
自《科西嘉王國憲章》得到制憲議會批准透過、科西嘉王國正式宣告成立後差不多一個月時間。
憲章的透過自然受到了科西嘉人的熱烈慶祝,不過相對的,也給阿雅克肖政府帶來了許多繁瑣的行政工作。
對於中央政府的核心部門來說,這部憲章的透過對他們倒是沒有太大的影響,例如財政部、國防軍這些重要機構,所需要的也僅僅是更改名稱以符合君主制的政治體制而已。
而至於地方市政廳、上下兩院的議會、司法部等機構則是需要根據憲章的規定進行一番幾乎是從上到下的重組和改制了。
另外,諸如紋章院、樞密院這些君主制的伴生機構,儘管這些部門只是一個徒有其表的、毫無權力的空架子,但也需要額外安排人手進行組織和設立。
勞倫斯也沒有精力對這次的繁瑣細微的部門重組和行政改制監督到底,畢竟所有的細節都已經被盧梭考慮到並且寫入到憲章之中了,只要保證幾個核心部門的職責和權力不發生改變,其餘是事務便大可交給部下去辦。
因此,勞倫斯親自插手這次行政改革下達的指示也只有三條:
其一,是將原來的阿雅克肖巡邏隊改組擴張為中央憲兵團,將其兵力擴充至千人;增補計程車兵將會從國防軍中的老兵,尤其是最早追隨勞倫斯的北方軍團第四營士兵中遴選而來。
關於這支忠心耿耿、從最初便開始追隨自己的部隊,勞倫斯也覺得是時候擴充其規模與職權以作為對他們忠誠的回報了。
至於中央憲兵團的將領,雖然目前是由巡邏隊的老肖恩與國防軍的幾名軍官共同行使指揮權,但是勞倫斯還是有意在將來把領導權交給亞安那位向自己誓死效忠的青年。
其二,則是正式組建國家秘密警察部隊以負責本土和海外的治安維穩與情報工作,其長官自然是勞倫斯認可許久的夏迪婭·薇琪。
只不過為了保持這支情報隊伍的隱蔽性,勞倫斯還是為其賦予了一個人畜無害的名號與編制——內政部,並隨意指派了一位行政官僚作為表明上的部長大臣。
其三,是將格羅索這位陪伴自己出生入死多次的夥伴安插進海軍之中,令其擔任海軍大臣,也算是作為對其忠誠和功勞的回報了。
雖說海軍部的那群軍官都十分反對在自己的頭上空降下來一位新的大臣,不過科西嘉的海軍勢力本就不似其他部門那般根深蒂固,他們被保利建立起來也就二十多年的時間,連線列艦都只有兩艘可憐的三級艦,勢單力薄的海軍也只得被迫向總督府屈服。
好在這些軍官發現格羅索並不是他們想象中的酒囊飯袋,而是一位真正有著數十年海上苦旅生涯的水手之後,海軍們的不滿情緒也就沒有之前那麼強烈了。
再加上勞倫斯許諾財政部的來年預算中會專門撥出一筆專款進行海軍艦船修繕與擴建,那些白衣軍官們這才算對格羅索這位痞子大臣心悅誠服了。
而在做完這些佈置之後,勞倫斯也沒有在科西嘉繼續停留太久。
他可是還記得路易十五特意發來科西嘉的敕令,讓自己完成一切準備之後就返回法蘭西,顯然,國王是想盡早看見自己出現在凡爾賽。
如今,科西嘉已經向全歐洲宣告了這裡誕生的全新王國,勞倫斯也是時候啟程返回到巴黎與凡爾賽了,在那裡的機遇與收穫可是比待在阿雅克肖要多出十倍不止。
因此,在王國憲章得到議會批准後的第四天,勞倫斯便帶著與來時相同的隊伍從阿雅克肖啟航,開始趕往巴黎。
在從馬賽港上岸之後,勞倫斯也順路探望了正在馬賽市負責監督生產新式線膛槍的崔法利少校。
崔法利少校和之前沒有什麼變化,只是神態略顯疲憊,看來他為了這種以自己名字命名的新型槍械的生產還是付出了極大的精力,不過他的語氣倒是十分地充實,剛一見到勞倫斯便興奮地彙報道:
“總督大人,哦不對,現在得叫您首相閣下了,哈哈哈哈先不說這個,波拿巴閣下,新式線膛槍的生產進展很不錯。前幾周那些工匠還總是弄不明白我的意思,畢竟我也不會說法語嘛,不過現在一切都走上正軌了,每日的產量.大概能有三十支。這裡一百多名工匠都是老手,這個產量算不錯的了。”
“配套的米尼彈的生產呢?”勞倫斯緊接著問道。
“這個倒簡單,主要是原材料很容易從馬賽買到,生產和組裝也都沒什麼技術含量,交給那些學徒去做就可以。”
在簡單地視察了馬賽兵工廠之後,勞倫斯也對崔法利少校的工作很是滿意,這種在歷史上線列戰術晚期才會出現的武器可以說是勞倫斯目前手上最重要的一張底牌了,必須確保它的有序生產。
勞倫斯也從馬賽兵工廠裡抽調了一批庫存,用來裝備此行護衛自己的貼身衛隊。
臨行之前,崔法利少校也得到允許可以嘗試著擴張生產規模了,約西普市政官那邊勞倫斯已經打過了招呼,不論是土地、原材料還是勞動力,市政廳都會給崔法利少校一路綠燈。
離開馬賽之後,勞倫斯一行人路途中除了必要的休息之外便沒做什麼停留,一路朝著北方的巴黎前進而去。
12月15日的清晨,勞倫斯的車隊抵達了巴黎郊外。
十二月的巴黎已經有些微寒,儘管下雪還要等到一月份,但烏黑厚重的積雨雲向來不會缺席巴黎的天空,道路上的水窪泥濘不堪,很少有完全乾涸的時候。
還只是清晨時分,巴黎這座六十萬人口的大都市就已經展現出了她的活力。
郊外的農民推著搖搖欲墜的手推車載著沾滿露水的果蔬向城內趕去;商人們的大篷車隊的軲轆碾過地面發出吱吱呀呀的響聲;教堂裡早禱的鐘聲遠在一千碼之外就能聽見;打獵歸來的貴族老爺疲倦地坐在獵馬上,任由他的隨從步行牽著韁繩慢步回到城裡。
而在前往巴黎的大道上,勞倫斯一行人的車隊無疑是最顯眼的存在。
人們驚訝地看著那排成一條長龍的制式馬車,大多數人都並不認識馬車上塗繪的那看起來十分怪異的黑色摩爾人頭像圖示,只有少數卓有見識的商人和對紋章學有所研究的貴族能認出來,那是科西嘉人的標誌。
“波拿巴閣下竟然又回到了巴黎。”
路上的貴族、官僚還有那些資產階級都對勞倫斯的迴歸感到些許的意外,畢竟如今黎塞留公爵和舒瓦瑟爾公爵可是都被路易國王趕離了政治風暴的中心,許多人沒想到國王會特意在這個時候將這個科西嘉人召回巴黎來。
而有不少心思縝密之輩望著浩浩蕩蕩綿延了數百碼的車隊,不禁摸著下巴的鬍鬚暗暗感慨道:
“看來波拿巴閣下馬上要撞大運了。”
勞倫斯率領車隊準備自巴黎西南方向進入城區,而在城門入口處,一行人正要入城,卻只見一支兩百餘人的騎兵部隊忽然整齊有序地從城區街道上迎了過來。
“那似乎是巴黎城防部隊計程車兵”
車廂中的勞倫斯皺眉看了一眼那些騎馬踏著碎步迎上來計程車兵,認出來了他們所隸屬的部隊。
格羅索警惕地探出頭觀察了一番,右手已經不自覺地搭在了腰間的刀柄上,蹙眉問道:
“來找麻煩的?”
勞倫斯示意馬倌停下車輛,搖頭說道:“不至於,巴黎城防部隊的指揮官我是認識的”
隨後,勞倫斯親自跳下馬車,打量了一眼對面一位直衝著自己縱馬駛來的騎兵軍官。
那騎兵軍官沒有穿胸甲,取而代之的是一身墨綠色的軍禮服,胸前還戴著三枚閃閃發光的金銀勳章,這樣的打扮勞倫斯在宴會和沙龍上倒是見過不少。
他部下計程車兵同樣沒有著甲,而是清一色的藍白色軍式禮服,頭戴毛絨的黑色高頂帽,就連他們腰間的佩刀也都金碧輝煌的像是從皇家歌劇院裡借出來的演出道具,而不是士兵手中的殺人利器。
在隊伍的末尾處,勞倫斯甚至還看見了一支二十多人的、配置齊全的軍樂隊。
若不是他們身上的徽標告訴勞倫斯這是巴黎城防部隊計程車兵,勞倫斯還以為這是從凡爾賽來的王家儀仗隊。
緊隨著勞倫斯跳下車的格羅索也忍不住笑了一聲,將已經拔出一半的短刀收回鞘中,指著對面計程車兵嗤笑道:
“這他孃的在幹啥,這附近是有什麼劇院嗎?”
對面的騎兵軍官在距離勞倫斯五十碼左右的距離翻身下馬,他細心地取下右手的騎兵手套,牽馬步行朝著勞倫斯走來,而後恭敬地敬禮道:
“波拿巴閣下,我們奉命護送您前往香榭麗舍大街。”
“護送?我明白了,請帶路吧。”勞倫斯若有所思地看了一眼對方胸口那枚隸屬於城防部隊的勳章,而後點了點頭,與這騎兵軍官握了下手之後便回到了車廂內。
格羅索爬上車廂後鬆了一大口氣,翹著二郎腿笑罵道:
“他們這樣也能做護衛?除了看起來氣派之外真是一無是處,我甚至懷疑他們的佩刀是不是錫紙做的。”
勞倫斯沉思片刻,笑了笑沒有說話。
正如格羅索所說,這支護送部隊也許沒有多少實戰作用,但是在氣勢上的作用是完全發揮的淋漓盡致。
當軍樂隊奏起一首激昂的行進曲,兩百多名騎著高頭大馬的威武騎兵浩浩蕩蕩地護送著勞倫斯的車隊行駛在巴黎的街道上時,沿途兩側的市民無一不被吸引了注意。
戰馬們身上的淡藍色馬衣在晨曦陽光的照射下顯得格外耀眼炫目,匯聚在一起行進的模樣如同一片淡藍色的海洋,將勞倫斯·波拿巴的車駕託舉在中央。
道路兩側的窗戶也都如多米諾骨牌一般被刷刷地開啟,市民們都想看看今天又是哪位大人物蒞臨了巴黎才能有如此浩大的聲勢。
當他們得知車隊的主人竟然是那個年輕的科西嘉人之後,不少對勞倫斯懷有鄙夷的市民更是驚訝地合不攏嘴,他們可不想到那個從蠻荒之地來的暴發戶竟然能有這般公爵親王般的待遇。
在他們眼中,能夠有資格被這樣一支威武雄壯的軍隊護送著前進的勞倫斯·波拿巴,就已經能夠和法蘭西最古老的那幾位公爵相提並論了。
對於那些尚未知曉勞倫斯名號的市民來說,眼前這威武雄壯的一幕已經讓他們深深將這個名字記在了腦中,並將這個名字掛在了與那些凡爾賽頂端貴族一般的地位。
而對於那些已經知道勞倫斯名號的市民來說,他們也沒有想到,那位波拿巴閣下會以如此高調的方式宣告了他的迴歸。
遊行一般的行進持續了將近兩個小時才結束,聲勢浩大的一行人馬才抵達香榭麗舍大街的府邸,這裡也是名義上的科西嘉駐法大使館。
隨著馬倌將車停穩,勞倫斯從橫板跳下,對那騎兵軍官點頭致意道:
“感謝您的護送,上校。”
“這是我的職責,閣下。”騎兵軍官恭敬地敬了個禮,隨即便收攏部下士兵的陣型,有序地將他們帶離了香榭麗舍大街。
望著這支城防部隊離去的身影,格羅索不免摸著下巴大笑起來,回味著方才那些市民眼中慕羨之色,得意地說道:
“這倒是今非昔比了,我們上次來巴黎可沒有人來護送我們,看來國王也是真的開始重視你了,勞倫斯。”
而勞倫斯只是略有皺眉地瞥了一眼離去的城防部隊,搖頭道:
“這應該不是國王的命令,巴黎城防部隊的指揮官是雅克·菲利普,這大抵也是他用來向我示好的一個小動作罷了。”
“雅克·菲利普?舒瓦瑟爾的弟弟,那個將軍?”格羅索略一回憶,還是很快想起了這個來自奧地利的法蘭西陸軍中將:
“他咋忽然對我們獻起殷勤了。”
“誰知道呢。”
勞倫斯嘴上如此回覆著,心裡卻已經猜出來了個大概。
如今舒瓦瑟爾公爵遠在第戎,短時間內都無法直接干涉到巴黎和凡爾賽的事務,雅克·菲利普作為舒瓦瑟爾一派的二號人物,也很快就要離開巴黎前往洛林地區擔任總督。
這樣一來,舒瓦瑟爾一派就相當於少了兩根主心骨,剩下的人中,能勉強主持大局的也只有舒瓦瑟爾的堂兄,法蘭西現任外交大臣,凱撒·加布裡埃爾。
只不過這位堂兄也是舒瓦瑟爾一手扶持起來的,在派系之中恐怕難以做到完全服眾。
雅克·菲利普估計也是考慮到了這一點,為了避免整個派系被人趁虛而入,才會特意在勞倫斯迴歸巴黎的伊始便對他進行了一個小小的示好,以圖進一步拉攏勞倫斯靠向舒瓦瑟爾一派,幫助凱撒·加布裡埃爾穩定巴黎和凡爾賽的局面。
這位陸軍中將之所以在今天特意命令手下的城防部隊大張旗鼓地向整個巴黎宣告勞倫斯的迴歸,大機率也是為了提高勞倫斯的名望以促使他能夠更好地穩定舒瓦瑟爾派系內部的秩序。
“如果我猜得不錯的話,這位陸軍中將不日就要來親自拜訪我了,看來我在巴黎真是一天都閒不下來。”
勞倫斯苦笑一聲,抬頭看向巴黎那陰沉的、鬱積著暴雨的積雨雲,喃喃自語道:
“只是.兩位公爵的派系在缺少了各自領頭羊之後看來都很虛弱啊,也不知道這是不是一個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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