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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了不引起懷疑,勞倫斯在半路就派人將格羅索與三位受傷的巡邏兵秘密送到了格羅索自己的駐地裡。
而那伯爵的隨從們,也已經被勞倫斯關入了地牢之中。
“都處理好了嗎?”
勞倫斯坐在駐地的大廳,問向正從地牢上來的老肖恩。
老肖恩有些尷尬地撓撓腦袋,說道:
“呃...波拿巴大人,您這次帶來的人有點多,牢房都關不下了。”
“沒事,擠在一起也行。”
勞倫斯揮揮手說道:
“反正他們也不會在地牢裡待多久。”
“不會待多久?”
老肖恩有些疑惑地琢磨著這句話,但沒有出聲詢問勞倫斯。
作為一個人精,老肖恩很清楚有哪些事是自己該知道的,有哪些事是自己不該知道的。
“老肖恩,在那些人裡面,給我帶個頭腦清醒的上來...”
勞倫斯正對老肖恩吩咐著,忽然想起來剛才那個和自己爭論的馬里亞,他看起來沒有喝多少酒,問起話來應該會輕鬆一些,於是說道:
“對了,就把剛剛自稱紳士的那個男人帶上來吧。”
“是。”
老肖恩應了一聲,轉身回到地牢中,不一會兒的功夫便帶著馬里亞來到勞倫斯身旁。
馬里亞的臉色上帶著九分驚恐與一分氣憤,不安地走到勞倫斯身旁。
剛剛在地牢裡走了一圈,見識到其他囚犯麻木與痛苦模樣的他,此刻連方才的幾分底氣也沒有了:
“波拿巴閣下...您想要幹什麼。”
勞倫斯拍了拍身旁的椅子,笑著說道:
“請坐吧,紳士先生。”
隨後,勞倫斯又對身後的老肖恩說道:
“老肖恩,你去地牢裡監督著,把那些英國人安置好。”
“明白。”
老肖恩丟下這句話後就趕緊離開了,精明如他馬上就聽懂了勞倫斯的意思,這是不希望與這個英國人的對話有第三個人聽見。
“波拿巴閣下,大人!請您相信我,我真的沒有參與鬥毆,那四個科西嘉人不是我打的。”
馬里亞戰戰兢兢地坐在勞倫斯身旁,剛一坐上去,嘴上就接連不休地念叨著。
“行了,我提問,你回答,只要你好好配合,我會弄清真相,明白了嗎?”
勞倫斯揮手打斷馬里亞的唸叨,直截了當地說道:
“你叫什麼?來自哪?是做什麼的?”
“我叫馬里亞·霍克,來自倫敦,是...是一名醫生。”
“是搭乘合理號來的吧,為什麼來到阿雅克肖。”勞倫斯點點頭追問道。
“這...”
馬里亞的臉色出現了明顯的遲疑,緩了一會兒才說道:
“是跟隨我的僱主一起來的。”
“僱主?你的僱主是誰?”
自己所要的答案已經近在眼前,勞倫斯壓制住心裡的激動,臉色不改地問道。
而馬里亞聽到這個問題,表情凝固了一瞬間,隨後才目光發散地緊張說道:
“是...是一個富商,叫路爾斯·漢納。”
勞倫斯瞥了馬里亞一眼,他那無處安放的眼神是在緊張情況下說謊的典型表現。
再加上馬里亞所說的僱主身份與勞倫斯所知的伯爵不符,於是勞倫斯直接沉聲警告道:
“馬里亞先生,給您一個善意的提醒,同樣的問題我會再問其他人,如果我得到了不一樣的答案,那就很有意思了。”
馬里亞緊張地吞了口唾沫,他也聽得出來勞倫斯這是知道他在說謊了。
“更何況...”
勞倫斯看著渾身有些發抖的馬里亞,繼續說道:
“如果其他人都給出了一樣的答案,而您,馬里亞先生,給了我個不一樣的回答,我就得重新考慮這次鬥毆事件的領頭人到底是誰了。”
“我...我...”
馬里亞語無倫次地愣在原地,好不容易才說出一句完整的話:
“可是,波拿巴閣下,那位僱主的身份,我們都是接到命令的,實在是不能透露...”
“好吧,看來馬里亞先生您很有契約精神。”
勞倫斯銳利的眼神掃過馬里亞的臉龐,緩緩說道:
“我想我應該和其他人聊聊,我相信不是所有人都像您這麼堅定,您可以回到地牢裡待著了。”
聽到勞倫斯的話,馬里亞卻仍然愣在座位上,讓他回到那陰暗潮溼的地牢,簡直和死一樣難受,那兒根本不是他這樣受到過良好教育的紳士待的地方。
更何況,在馬里亞眼裡,那扇囚禁自己的鐵門一旦關上,誰知道還會不會有開啟的機會。
勞倫斯也察覺到了馬里亞的掙扎,沒有催促他離開,而是坐在位上等待他做出決定。
過了半晌之後,才聽見馬里亞忽然急促說道:
“他...他叫威廉·皮特,也是查塔姆伯爵,是個政治家。波拿巴閣下,我只能告訴你這麼多了!”
這短短的一句話彷彿抽空了馬里亞全身的力氣,說完之後便如虛脫一樣癱在了椅子上。
威廉·皮特...老威廉·皮特?!
勞倫斯瞳孔微震,這個名字的出現實在是超出了他的預料。
儘管放眼整個歷史來看,威廉·皮特顯得並不出眾,但若是聚焦於十八世紀末的歐洲,那麼,他的名字絕對稱得上如雷貫耳。
因為他是英格蘭王國的前任首相,並且是指揮英格蘭軍隊贏下七年戰爭的頭號功臣,就連普魯士的腓特烈大帝都曾評價他是:
“英國經過長時間的絞痛,產生出來的真正的男子漢”
儘管內心思緒萬千,但是在馬里亞面前,勞倫斯還是裝作像聽到了一個農民的名字一樣不在乎,只是很滿意地點點頭,沒有繼續就威廉·皮特的事追問下去。
勞倫斯心裡很清楚,馬里亞被放回去後,肯定會被詢問和自己的對話內容,如果自己此刻追問下去,就脫離了審問鬥毆事件的主題。
隨後,勞倫斯又毫不在乎地隨口問了幾個當時酒館裡的事,馬里亞倒是對這些問題很是激動,一個勁地訴說著自己的無辜。
“好了好了,馬里亞先生,我相信您的無辜,您不會在地牢裡待太久的。”
好一陣過後,勞倫斯不耐煩地揮手打斷馬里亞說道,並將他趕回了地牢裡。
隨著馬里亞的離開,勞倫斯也終於可以放空頭腦,開始結合前世的記憶琢磨剛剛到手的資訊:
“威廉·皮特...現在是1770年,那麼他應該已經不是英國首相了。”
在勞倫斯的記憶裡,皮特在1768年就在政治上失勢,被迫從首相之位上辭職,並獲封了查塔姆伯爵的頭銜。
獲得貴族頭銜對英國政治家們來說並不是好事,因為這意味著他們將無法在下議院活動,只能待在沒有多少權利的上議院中養老。
而皮特這次竟然甘願離開倫敦這個政治中心,冒著巨大的政治風險來到偏遠的科西嘉,更是讓勞倫斯堅信,他必然是抱著某個不為人知的目的而來。
作為英格蘭王國的前任首相,也難怪保利那日對他的到訪有如此高規格的接待。
而更令勞倫斯不解的是,這樣的人物竟然選擇隱藏身份,搭乘軍艦來到科西嘉。
這樣的組合只能說明一件事,那就是皮特到訪科西嘉不會是私人行為,而是代表著英格蘭與保利會談。
並且,會談的內容,恐怕是必須瞞過科西嘉人,甚至瞞過鄰國的秘密協定。
“現在不過是離真相進了一小步...威廉·皮特,他與保利究竟在密謀些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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