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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就在她快要睡熟之極,外邊響起犀利的尖叫聲,“啊,殺人了。”“有水匪,水匪!”“快逃命啊。”
雲鶯立即驚醒過來,小丫頭也是,一個翻身竟是直接從床上掉下來。
“姑娘,姑娘有水匪來了。”小丫頭慌不擇路,“藏在哪裡,我們藏在哪裡?”
小丫頭跟無頭的蒼蠅似的,挪挪凳子,搬搬桌子,跑到門口,開啟櫃子……最後她直接藏到櫃子裡。
可櫃子太小了,她鑽進去後櫃子門就被擠開了,小丫鬟又伸手去拉門……
雲鶯趿拉著鞋子過來,“你藏好了,我把櫃門從外邊鎖上。你不要出聲,也不要鬧出聲響。”
小丫鬟“唉唉”應好,雲鶯拿起鎖頭,咔嚓一聲鎖好櫃門。
也正在此時,哐噹一聲巨響響起。
櫃子裡的小丫鬟發出一道害怕的尖叫聲,“姑娘,姑娘怎麼了?”
雲鶯拍著胸口,安撫自己快要從嘴巴里蹦出的心臟,驚魂甫定的說:“沒,沒什麼,風太大了,把門刮開了。”
說著話,她快步走上前,想將房門拴上。
可沒忍住好奇往外看了一眼,就見外邊眾人已經殺紅了眼。
水匪們膽大妄為,甚至為照明直接潑油點燃了一艘客船。
火光大起,燈火通明,這一邊的天空都被照亮了。
雲鶯也清楚的看見,有不少人被殺死落了水,還有不少人正在浴血奮戰。
雲鶯心肝都抖了抖,趕緊拴上房門又回了船艙。
剛才有一瞬間,她是想要跳水逃了的。
畢竟今夜死的人太多,想來即便最後尋不到她,眾人也只會以為她死在水匪手裡了。
可即便她僥倖沒淹死在水裡,也沒死在埋伏在水裡的水匪手裡,這樣的天氣,她若是得了風寒燒熱,那也是會要了她這條小命。
斟酌來斟酌去,雲鶯最終還是沒敢去跳窗。
也幸好她沒跳窗,因為不過片刻功夫,這場殺戮就終止了。
原來不止他們這條船上帶了諸多好手,他們身後不遠處一艘不起眼的小船上,竟也有著四五十名押送著貴重物品的鏢師。
水匪們人數不過百,又都是烏合之眾,這次踢到了鐵板,被砍殺了不少,剩餘的人見勢頭不對,趕緊跳河逃走了。
事後清理戰場,查點人員,她們這艘船上只有兩個侍衛受了輕傷,其餘俱都好好的。
雲鶯聞言心中不由默唸了一句:好險!
好在她怕死,呆在船上沒敢跳窗。不然即便不被跳河逃跑的水匪捅個對穿,稍後也會被王管家他們尋到押回去讓主子發落。
經過此事,雲鶯更沉默了,逃跑的心思,也在這一次的事件中,變得不堅定起來。
又五日,眾人經過多日奔波,終於到達了杭城。
這是運河的終點,眾人在這邊下船,在城中的一家客棧落腳。
歇息一天後,眾人再次啟程。
這次依舊是乘船,不過只過了兩日,便換船乘車,開始走陸路。
南方多山地,即便是修的平坦的官道,也坎坷難行。
加上這邊才下過一場大雨,道路溼滑泥濘,眾人毫無意外的錯過了宿頭。
出去探路的侍衛,檢視到就在三里外有一處道觀,眾人才提起精神,摸黑趕到道觀落腳。
來到跟前才發現,那道觀早就破敗了。屋頂上都是窟窿,門框也不知道跑到哪裡去。裡面的道士沒了蹤影,倒是蛇鼠蟲蟻有不少。屋子裡還散發出一股濃濃的黴味兒……總歸埋汰極了。
但也沒辦法,只能收拾收拾,湊合這一晚上。
雲鶯也跟著小丫鬟一起收拾今晚住的地方,才收拾出個模樣來,就見外邊有個侍衛滿頭大汗的跑過來尋丁姑姑。
丁姑姑才一露面,那侍衛就道:“您快去看看吧,後院柴棚裡有個婦人在生孩子,難,難產。”
雲鶯幾人聞言俱都愣住了,就連丁姑姑,似乎也愣了好大一會兒。
但反應過來侍衛的意思,丁姑姑也抓麻了,她沒生過孩子啊。
“找孫大夫,快去找孫大夫。”
侍衛火急火燎往外跑。
丁姑姑也緊跟著跑出去,雲鶯幾人好奇極了,也想跟過去湊熱鬧,但她們是未婚的姑娘家,那好往跟前湊。
還是照顧丁姑姑的小丫鬟機靈,一邊往外跑一邊說,“我去灶房拎點熱水給送去。”
照顧幾位姑娘的小丫鬟們聞言也很意動,但是孕婦難產可不僅僅是血腥那麼簡單。她們沒見過,但也知道其中的兇險,就不敢往跟前湊了。
因為有這件事吊著心,幾位姑娘都心不在焉的,連晚飯太過粗糙都沒人說什麼。
到了入睡時間,丁姑姑終於一身血腥從外邊回來了。
雲鶯幾人趕緊跑出去,迫不及待問丁姑姑,“怎麼樣,生了麼?”“母子皆安麼?”“這麼荒僻的地方,怎麼會有婦人在這生孩子?這裡還有別人借宿麼?”
丁姑姑累的不輕,坐在凳子上喝茶喘氣。
等喝過茶,丁姑姑又想去洗漱換衣。可看著幾個姑娘都這麼眼巴巴的盯著她看,想來不得到個滿意答覆,她們今晚也睡不安生。
丁姑姑就開口說:“孫大夫出手,自然沒有救不活的。那產婦命好,得孫大夫援手,成功誕下一個兒子,母子皆安。”
又唏噓的說:“不是借宿在這裡的過客,是長居在這裡的一位婦人。”
又仔細將那婦人的情況說了說。
原來那婦人不知怎的突然出現這荒郊野外,她渾渾噩噩的,問她什麼都說不清楚。幸得她如今的相公收留,這婦人才有了落腳之地,兩人也因此做了夫妻。
當然,這是那婦人的相公給出的說辭。
可要丁姑姑說,那個姑娘家會樂意跟著那樣一個男人?
那男人貌醜而粗鄙,年齡都足以當那婦人的祖父了。那婦人雖然精神看著不正常,但容貌卻不差。
丁姑姑有個不好的猜測,她覺得那婦人出現在這荒野之地不是意外。
要麼是那男人覬覦婦人的美色,特意將人偷了來,將她藏在這裡;要麼就是婦人被人所害,為人遺棄,那男人趁人之危,強逼她做妻。
不管是那個猜想,男人都不算無辜。那婦人的精神失常,指定也與他有脫不了的干係。因為那婦人一聽到男人的說話聲,就會瑟縮發抖,而那婦人身上,更是有著大大小小或舊或新的疤痕……
丁姑姑的話猶如當頭一棒,打的雲鶯幾人頭暈眼花。
幾人對丁姑姑的猜測是深信不疑的,只是越是如此,才越是讓她們膽寒。
良久後,雲鶯才開口問說:“姑姑,咱們能救她麼?”
丁姑姑看了眼雲鶯。
她很納罕雲鶯會問出這樣的問題。在她看來,雲鶯這姑娘心思單純,可心思也重的很。
她很沉默,可她的沉默和瑞珠的沉默明顯不一樣。
瑞珠的沉默是因為當奴才習慣了,已經明白了言多必失的道理。她的沉默,更像是一種消極的抵抗,她像是遊離在現實之外,一直不想深入的瞭解這個世道。
她對這姑娘的感覺有些複雜,既因為她的心思單純而歡喜,又因為看不透她的心思對她多了幾分防備。
再加上雲鶯無慾無求,對什麼都看的淡淡的。不管是果子、珠花、胭脂水粉還是布匹,給她的她就要,從不挑挑揀揀,也不額外索取,真就是,完全讓你摸不到她的喜好,搞不明白她真正在意的究竟是什麼。
如此單純又複雜的一個姑娘,和船上所有人的交流都僅限於一個點頭,而如今,她竟開口替她女子求情?
丁姑姑看了雲鶯良久,可雲鶯依舊直勾勾的看著她,眸光沒有絲毫迴避,這意思赫然就是:您沒有聽錯,那句話就是她問的。
丁姑姑心頭一軟,開口說:“我倒是也想帶她走,但是不成。”
不等雲鶯詢問原因,丁姑姑道:“一來,那女子與那男子是‘正經’的夫妻,兩人還有婚書;二來,那女子不認得別人,卻將她剛出生的孩兒看的跟眼珠子似的。”
而那男子,都要當人祖父的年紀才有了子嗣,想也知道絕不會讓任何人抱走他的孩子。
孩子帶不走,那女子就不可能跟著他們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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