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循著先前留在達達利亞背上的法印,鍾離和法瑪斯來到天衡山的山腳下的瓦房邊。

飽經摧殘的房屋看不出原本的模樣,東倒西歪的樹木和被勁風吹平的野草述說著戰鬥的激烈,院子邊緣的水井傾斜,到處都是散落的灰塵。

更令人震驚的是院子中心塌陷下來的坑窪處,已經開始咕咕的冒出泉水。

“鍾離先生,你來了。”

橘發青年癱坐在地上,靠著冰冷的青灰色牆根,唇上沒有一絲血色,藍寶石般的眼睛也不再發亮。

看見鍾離和法瑪斯聯袂而來,達達利亞努力裝出一個滿不在乎的微笑。

“法瑪斯也在啊。”

“帶傷發動魔王武裝,的確比想象中更費勁些。”

還沒等鍾離開口,年輕的執行官嘴硬的開始辯解,但很快聲音就弱了下去,大概是虛弱得連說話的聲音都提不起來了。

“只是收債罷了,公子閣下不必如此拼命。”

鍾離看著滿身是傷的達達利亞,不由皺起眉頭。

“出了點意外……沒想到這個欠債人是穆納塔的格鬥家。”

達達利亞咳嗽了兩聲,留在嘴裡久久不散的血腥味讓他的腦袋有些發暈。

雖然戰鬥造成的破壞相當驚人,但鍾離和法瑪斯都不是普通人。

在太古時代的魔神戰爭中,這種破壞也只能算是小場面。

法瑪斯原本抱著手臂觀望,但聽到格鬥家三個字後,突然呆滯了一瞬,然後嚴肅的開口:“你遇到了穆納塔人?”

“是啊,而且是個實力不錯的格鬥家。”

達達利亞有氣無力的回應,注意到法瑪斯臉上凝重的表情,頓時覺得傷口都不疼了。

一個穆納塔人而已,就能讓整天不務正業的紅衣少年露出這幅表情?

站在旁邊的鐘離卻大致猜到了法瑪斯的想法,悠悠然嘆息。

穆納塔因為火山地勢和包圍半個國度的沙漠和燼寂海,很難與其他地區通商,法瑪斯當年也是靠著草神對地脈的熟悉,從淺層深淵轉道楓丹和蒙德。

雖然破除封印後,法瑪斯沒有特意掩飾自己身為前穆納塔君王的事實,但知道這件事的人也是寥寥無幾,除了熒、溫迪、迪盧克和西風騎士團的琴團長,就只有鍾離這種年長魔神清楚。

向來少見的穆納塔人出現在了璃月,是代表那位現任火神已經注意到他了嗎?

法瑪斯的皺眉思索,眼中嗜血的紅光一閃而過。

戰爭的律歷刻寫在生物體內,敗者成為戰火的餘燼,而勝者重燃。

這是穆納塔永恆的規則。

如果事實如同法瑪斯猜測的那樣,跟著熒周遊七國,積聚力量的計劃就要落空了。

取而代之的是立即召集僅存的殘兵舊部,反攻穆納塔。

“那個格鬥家長什麼樣子?有沒有說過他為什麼來璃月?”

地脈和空氣中的火元素劇烈湧動,最終匯聚到法瑪斯身邊,以高高在上的氣勢,向靠在牆邊的橘發青年壓去。

“你這麼在意一個穆納塔人?”

面對咄咄逼人的法瑪斯,達達利亞先是愣了一下,臉上卻突然浮現出勝券在握的表情。

雖然不知道那個穆納塔人和法瑪斯之間是什麼聯絡,但目前的局勢是少年有求於他,如果不抓住這個機會套取些情報,他就不是愚人眾的執行官了。

況且,就算發生什麼意外狀況,不是還有鍾離幫他兜底嗎?

達達利亞的話音剛落,血色的光芒閃過,一柄鋒利得能夠切開天空的長槍已經順著青年左耳紅色吊墜和脆弱脖頸間的縫隙,插近了青灰色的牆壁中。

“你不怕我現在就結果了你?”

法瑪斯還是垂著雙手,以達達利亞僅存的反應,也沒有看清少年是什麼時候幻化出的武器。

“你敢當著鍾離先生的面對我動手嗎?”

達達利亞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模樣,還不斷用眼神暗示站在旁邊的鐘離。

雖然不清楚鍾離的實力,但之前的種種經歷表明,這位不顯山不露水的客卿先生絕不是手無縛雞之力之人。

只可惜沒找到機會和他打一架。

“看來你並不瞭解我。”

法瑪斯斬釘截鐵低說道,一手製住了青年的下頜,抵著他的頭按在牆上。

“咳咳……咳。”

達達利亞只覺得肺部傳來細密的刺痛,嘴角卻露出得意的微笑。

想知道?

就是不說!

“夠了。”

還沒等達達利亞提條件,鍾離率先忍不住,出言阻止。

“穆納塔的暴君離去後,新王帶著起義軍揮劍劈開宮殿大門。”

“忠於舊主的國王之手遣散了城堡中所有的格鬥家、侍衛、僕從和實驗人員,獨自守在王座前,直到被新王的利劍刺穿胸膛。”

“原本享受至高榮譽的格鬥家們淪為了喪家之犬,大部分投靠了新王,剩下的流亡七國。”

“璃月作為千帆匯聚之地,偶爾有幾位隱居的穆納塔人,也非是無法理解之事。”

鍾離的聲音中帶著幾分疏離,看似平靜的解釋為什麼璃月會有穆納塔人存在,但橘發青年卻聽出了某種對映的意味。

加上法瑪斯略微僵硬的身體,以及鬆開自己的手,更是讓達達利亞確定,令愚人眾毫無頭緒的紅衣少年,肯定和古穆納塔有什麼聯絡。

抓住了少年的破綻,年輕的執行官頓時興奮起來,臉上的微笑越來越猖狂,剛想說話,就見鍾離蹲了下來,從袖裡取出一個小紙包,挑開後捏了一丸小指頭大的丹藥遞了過來:“不要咬開,服下去。”

藥丸被徑直送到虛弱的達達利亞嘴邊,也堵住了他想要挑釁的話。

“公子閣下還是先關心身上的傷勢吧。”

鍾離的手捂住了達達鴨帶著血跡的嘴巴,用眼神示意他不要多嘴。

虛弱橘發青年瞪大鯨藍色的瞳孔,喉結不由自主的收縮,就將不知名的藥丸嚥了下去。

入口清涼,滑入喉嚨內時如同一線冰水,激得達達利亞打了個哆嗦。

然而被血味與濃郁的藥味刺激的肺部刺痛不已,光是吞下藥丸就讓體內翻江倒海地痛了起來,一瞬間五臟六腑彷彿被萬針攢刺,痛得他咬住牙齒不願示弱,卻還是忍不住冷汗直流。

法瑪斯則是深深的看了達達利亞一眼,越過地上的兩人,向破敗的小屋裡走去。

也許這裡能找到點什麼有意思的東西。

等到紅衣少年進入瓦房後,年輕的執行官才放鬆下來,胃中翻江倒海的不適感也越來越強烈,看著鍾離留在眼前的關切的面龐,達達利亞奮然扭開頭,靠著最後力氣偏轉身體,連咳帶喘了好幾聲。

剛剛嚥下去的藥丸也吐了出來,落到身邊,骨碌碌地滾進了地下泉水形成的水坑中。

“這下……怕是沒了數萬摩拉。”

捋順了胸口的鬱結,達達利亞還能咧嘴開玩笑。

剛剛嚥下去的藥丸很有效果,就是太苦了。

“以普遍理性而言,這服丹藥三十萬一顆。”

鍾離的聲音很穩,然後從兜裡又摸出了一整瓶達達利亞剛剛黑色藥丸,嘴角帶上了些許笑意。

“我還有很多,不必擔心。”

達達利亞的笑容頓時僵在了臉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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