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魔女 第一章 屍體在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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庫爾大迷宮外，一位位全副武裝的精英騎士策馬巡邏，目光銳如鷹隼。

在成規模的精銳騎士團面前，平日裡散漫慣了的冒險者們也都收斂許多，在大迷宮入口處老老實實排起長隊。

任何人想要在這裡撒潑鬧事前都需要掂量自己幾斤幾兩，畢竟死在此地的強大序列者可不算少數。

秩序井然的大迷宮區域外圍有本地鎮民建造的許多旅社酒館，那些在遺蹟迷宮中大發橫財的幸運兒們自然不會吝嗇口袋裡的金幣，小鎮居民也樂意為前來此地的冒險家們送上美酒佳餚與馬屁奉承。

不過有一位例外。

那便是獨身一人，跋山涉水前來此地的唐璜。

身著黑袍的青年身形修長卻並不顯高，只因他的身後還揹負著一具高達兩米的沉重黑棺。

黑棺之上鐵鏈橫鎖，似是想要防止其內有什麼東西掙脫而出......

視線掃過警備森嚴的北境騎士團，唐璜在心底嘆了口氣，揹著黑棺向不遠處一座茶攤走去。

奇怪的是，那些大聲招攬顧客的熱情侍者們非但沒有湊上前來，反倒像是躲避瘟神一般遠離這位奇怪的黑袍青年，生怕唐璜一個停步拐入自家店中。

“老伯，來碗茶水。”

走進茶攤，唐璜露出一副禮貌笑容，與看守小攤的灰髮老人輕聲說道。

深深望了一眼這位年輕客人與他身後的高大黑棺，灰髮老人掐滅手中菸捲，起身招呼這位有些特殊的客人。

待到一壺最便宜的“青葉”上桌，清淺茶香稍稍沖淡了青年身上的疲憊風塵。

飲茶間隙，唐璜順勢開口，與攤主老人攀談閒聊起周邊附近的趣聞。

老人也不忌憚對方的身份，談到興起處又順手點燃一根捲菸。

“......這麼說來，北境森林那邊並沒有打起來？”

放下茶碗，黑袍青年望向被滾滾狼煙燻黑的北方天幕，好奇問道。

灰髮老人猛嘬了一口手中菸捲，愜意地吐出絲絲白霧解釋道：

“那邊看上去動靜挺大，實際上不過是一小群焰尾狼在四處放火罷了。那群畜生可沒有膽子正面衝撞騎士團防線，甚至就連規模大點的獵隊都不敢挑釁招惹，專門挑選人少的林子作祟搗亂。”

老人口中的“焰尾狼”乃是一種形似豺狼的魔種異獸，可以憑藉身後那一條橙紅色狼尾點燃熊熊火焰，其本身實力還算一般。

生性謹慎的焰尾狼平日裡生活在人煙稀少的森林深處，不到萬不得已也不會動用“焰尾”點燃四周林木。只是這群傢伙最近不知道抽了什麼風，頻頻出沒在北境森林外圍區域肆意縱火。

焰尾狼群造成的騷動已經持續兩個多月，庫爾鎮上的居民對於北邊時不時升起的滾滾狼煙也早就見怪不怪，許多獵人與冒險家們也重新踏入北境森林之中，像往常一樣採集草藥、捕殺異獸。

“原來如此。”唐璜點了點頭，倒空錢袋接住三枚銅幣，有些肉痛地取出其中兩枚遞給老人抵付茶錢。

“怎麼，你是想去北境森林裡闖一闖，不先去大迷宮裡走一遭？”

老人意味深長的看了一眼唐璜開口問道。

在老人看來，這名“亡靈序列”的“守屍人”來到此地，多半也是要前往那座遺蹟迷宮，在其中尋找用作序列晉升的“秘藥”素材。

作為傑洛王國北境最著名的寶地秘境，盛產秘藥素材的遺蹟大迷宮對於青年這種下位序列者的吸引力可謂是無與倫比。

“總得先湊夠入場費才行。”

唐璜晃了晃僅剩的那枚銅幣，苦笑一聲站起身來，背起立在一旁的高大黑棺向北走去。

並非所有人都可以隨意進出庫爾鎮北這座頗具盛名的古代遺蹟，除去鎮守此地的王國騎士團與冒險者協會的幾位高層之外，其餘人若想要進入迷宮，都必須先繳納一筆不菲的入場費用。

見到唐璜囊中羞澀的灰髮老人沒再多說什麼，眯起雙眼目送著青年離開。

“老頭子你膽子還真大，竟然敢跟那種傢伙聊起來了。”

待到唐璜的身形消失不見，一道尖利嗓音忽然在灰髮老人身後響起。

老人擺了擺手笑著開口說道：“‘守屍人’又如何，那孩子又沒少我茶錢。”

在如今這個世道里，也唯有亡靈序列的下位職業“守屍人”才會隨身攜帶一副沉重棺木，棺木之中沉睡的自然便是由守屍人們奴役契約的死靈屍骸。

“這些整天與屍體打交道的傢伙都晦氣得很，萬一把屍氣傳染過來可怎麼辦。”

站在老人身後的盤發老婦捏著鼻子尖嗓嘟囔道，似乎生怕嗅到一絲那人殘留下來的腐朽屍氣。

雖說傑洛王國歸屬於中立陣營之中的一員，對“秩序”與“混亂”陣營的序列者都還算包容，可北境庫爾鎮的大多數居民卻仍然對於“亡靈序列”的傳承者們忌憚不已。

那名年輕的“守屍人”恰巧又處於下位第二階的微妙境界，雖然已經簽訂契約屍，卻仍未能將其完全掌控，需要將屍鬼鎮於棺中不停煉化，防止其暴走傷人。

黑棺之外，那一層層幽暗鎖鏈便是最好的證明。

這些沒有神志的死靈屍鬼一旦脫困而出，便會無差別地瘋狂攻擊契約主以外的所有生靈，而人們對於亡靈序列的恐懼與厭惡也多半源於此因。

“來者是客，送上門的買賣怎麼能不做？”

灰髮老人摩挲著躺在掌心那兩枚銅幣，渾濁的雙眸望向北方天幕笑著說道。

而在老人眼底，一抹不可察覺的灰色一閃而逝。

亡靈序列的傳承者本來就少之又少，如今好不容易才遇到一名後生晚輩，老人自然也願意開啟話匣子多嘮兩句。

“希望小傢伙在北境森林裡一切順利吧。”

手中菸捲燃盡，老人再次點燃一根，濃烈刺鼻的煙氣彌散開來，將那一點若有若無的腐朽味道盡數遮蓋......

......

......

一路向北，唐璜很快便來到庫爾鎮上。

這座因為遺蹟大迷宮而興盛繁榮的小鎮早已不見曾經的荒涼景象，絡繹不絕的商隊與冒險者們為小鎮注入源源不斷的生機與活力。

身背黑棺行走在庫爾鎮的街道上，唐璜能夠清晰地感受到四面八方投來的各色目光。

無論是庫爾鎮本地居民還是暫時歇腳的行商過客，都不自主被黑袍青年與他身後的高大黑棺吸引注意。

這些望來視線當中混雜著驚訝、好奇、忌憚與厭惡在內的多種情緒，或隱晦或直接地打量掃視著青年與黑棺的上上下下。

“哼，又是一群沒有教養的傢伙。”

一道不耐煩的冷哼聲在唐璜耳中低低響起，顯然是對於四周圍人群的失禮目光十分不滿。

可詭異的是，遠方的看客居民們並無一人高聲開口，所有人都謹慎地與這位守屍人拉開百米以上距離。

此時此刻，仍在黑袍青年身邊的，就只有背後那具刻印繁密暗紋，裹纏沉重鎖鏈的黑色棺木。

黑棺之中......

屍體在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