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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晚的月亮真圓啊!”
“嗯,今天正好是月圓之夜,月光亮的很。”
“呃,殺手就在五米之外看著你,你竟然還有心情欣賞月色?”
“是你先說月圓的,我只是不想你尷尬。”
“……”
這裡是光之國的邊境,以光為名行正大光明之事,光之國以法制國所有的一切都要講求證據,也因此號稱是十國之中最最公正的國家。
扇葉林,這是一片望不到邊的林海,說是望不到邊只不過因為扇葉樹的樹葉層層疊疊如同紙扇一般寬大,近看也許沒什麼,可是遠遠眺望開來就會因為遮擋了視線而顯得無法望到邊際。但實際上扇葉林據無聊者親身實測僅僅綿延了三公里而已,跨過這片林海之後便是鄰國地界了。而在這月朗星稀的扇葉林中,長久以來的平靜卻被三個人給打破了。
這是一個大坑,深五米直徑有兩米的巨型圓坑,坑中坐著兩個少年。大概十六七的美好年齡,一者書生長衫、一者粗麻布衣,一個長髮披肩雖然臉色有些萎靡疲累但嘴角依舊牽起一絲壞壞的笑意、一個短髮幹練雖然穿著土裡土氣但雙眸卻明若朗星。
兩個少年坐在一起就像是世間的兩個極端,乍一看去沒有任何的相同之處,富貴與貧窮的差距、靈動與沉靜的對比,也許除了那同樣英俊的麵皮之外,這世上再也沒有人能夠透過其他特點猜測出他們有關係了。而在這一刻,他們的未來卻緊緊的糾纏在了一起,一起面對站在坑邊的可怕黑影!
夜風掠過扇葉林,扇葉翻開透下明亮的月光,藉著那搖晃不定的微亮,他們一起看清了黑影的真正面目,赫然是一個小丑!
好似兩根寬大觸角的高帽歪歪扭扭的罩在頭頂,紅白相間的上衣好似用劣質的布料製成,看上去髒兮兮卻紅的似血、白的滲人!寬鬆微微膨脹的紅白格子褲怎麼瞧都感覺彆扭,而雙手上的短劍卻使這份彆扭多了一絲危險。
咯咯咯!
小丑笑了,微微眯起那閃爍著寒光的雙眼,慘白的臉頰一陣抖動,鮮豔而誇張的紅嘴唇大大咧開,用它陰仄仄的聲音道:“了不起,當真了不起!在邊境這麼偏僻的地方,竟然還有六扇門的成員迎接你。小人真的很好奇,您到底是怎麼將勢力發展到如此偏遠的地方來呢?”
邊境、偏遠、六扇門,三個關鍵詞讓粗布少年有稍許的不爽,這裡是邊境不假但也是他從小長大的地方,即使相較於繁華的都城確實落後,但也輪不到一個醜貨來調侃。至於六扇門……麻布少年看了看身邊的小夥伴,對方是不是誤會了什麼?
書生衫少年眼珠微微晃了晃,在接觸到麻布少年的視線時有些愧疚一閃而過,抬頭道:“六扇門?這就是四哥給我的暗勢力起的名字嗎,倒是蠻有特點。不過既然要殺我來就是,又何必多此一舉呢?難道起名字不用浪費腦容量嗎!”
書生衫少年的語氣極盡嘲諷鄙視,不過那小丑很明顯並沒有在意,而是略微有些詫異的呵呵笑著,“你憑什麼認為我是四爺的人呢?難道不能是八爺的手下嗎?”
“四爺?八爺?看來你是個能搞事的人,得罪的還不只一個仇家呢!”粗布少年聽聞小丑的問話語氣淡淡的評價道:“在我們村,這種人一般都被稱為熊孩子!”
書生衫少年的嘴角肉眼可見的抽了抽,對於粗布少年的評價完全無視,繼續抬頭豎起中指,那小痞子的模樣完全破壞了書生衫強加給他的斯文氣質,“我一路從都城逃到邊境,歷時三月有餘,期間遭受刺殺七十二次!利用各種手段迷惑挑撥你們十幾次,雖說不是回回成功,但也使得你們兩方人馬損失近百人,這麼長時間的交手即使我之前不知道,如今也對你們有所熟悉了!”
聽到書生衫少年的戰績粗布少年微微一頓再看他也有了點重視,而勝券在握的小丑也不再嬉笑。卻聽書生衫少年緊接著冷哼,“八哥善於經營為人很有一股豪爽的氣質,據我所知,他的暗勢力叫做大理寺!他在知道自己命運的那一刻就在為未來做準備,掌握世間大理、為社稷賞善罰惡。像這樣的暗勢力之中可不會有你這種奇葩的醜貨!”
小丑臉色更冷,“還有嗎?”
“還有我知道,四哥的暗勢力叫做馬戲團!起初沒有人知道四哥為什麼給暗勢力取這麼一個古怪的名字,但是我現在明白了!如果我能夠找到一個可以隱形的刺客作為追隨者,我也會為你命名整個暗勢力的。剛剛若不是無意掉進坑中,怕是要被你偷襲成功了呢!”
小丑有些得意的點了點頭,微微躬身,“馬戲團首席刺客小丑拜見公子。”
書生衫少年撇了撇嘴隨意揮手,“起來吧,都這個時候了,難得你還能想得起給我行禮,倒是難得。看來四哥調教的不錯。”
小丑也不在意那濃濃的嘲諷,手中雙短劍卻是輕輕轉了一圈,眼看著閃爍的寒光便要狠下殺手了,書生衫少年眼中急色閃過忙叫道:“在臨死之前我想問個問題,四哥一向疼我,他在的話定會滿足我最後的要求!”
談到“四哥”一詞,小丑果然頓了一下,接著嘆氣道:“你讓四爺很失望,如果你不發展六扇門,說不定如今還是那個都城有名的紈絝子弟。平平安安每天無事調戲一下良家婦女的生活難道不好嗎?何必自取死路!”
粗布少年聞言輕輕向旁邊挪了一小步,用態度表示不屑與其為伍。書生衫少年耷拉著眼皮白了那貨一眼,又問:“這就是我最費解的地方,誰說我發展了暗勢力?呃,不過六扇門這個名字倒是比馬戲團要來的有感覺,應該不是四哥無中生有浪費腦容量特意起的吧?”
小丑臉上如同少年預料的那般露出了一絲詫異,“想不到你最後的問題竟然是這個,你的意思應該是想問到底如何洩露了秘密吧?”
書生衫少年果斷搖頭,“不!就是你聽到的那個意思,別瞎想也別過度解讀。在今天之前,我連六扇門的名字都沒有聽過,為什麼說我發展出了什麼暗勢力?”
小丑聞言突然間仰頭狂笑,聲音也一反常態的有了一絲豪邁,只是轉眼又被那陰仄仄的語氣給覆蓋了,“你是都城所有人都認識的超級紈絝,從小不學無術直到十八歲生日的前一天才到達入凡境。也許你可以用行為來掩飾城府,但你的實力是無法隱藏的。憑你的等級若是沒有暗勢力相助,為何能夠躲過七十二次刺殺?更遑論挑撥我們與大理寺之間的爭鬥使得我們損兵折將!”
“咦?你十八歲了,倒是看不出來,臉很嫩啊!”粗布少年有些新奇的伸手在書生衫少年臉頰上戳了戳。
“我養尊處優吃得好玩得妙,面板當然有光澤!話說你的也不錯,多大了?平時用的什麼保養品?”書生衫少年拍開對方的手指,卻藉著月光突然間發現粗布少年的面板光滑細膩好似能夠掐出水來。
“前天剛剛過了十八歲生日,至於面板,天生麗質而已。”
粗布少年的語氣平淡至極,好似完全沒有說出什麼了不得的大事,卻不知道無形中裝的這個逼讓書生衫少年好一陣鬱悶。摸了摸臉頰,覺得這十幾年來吃的雞鴨魚肉全都拉出去了,營養一點都沒吸收啊!
嗖鐺!一柄短劍釘在兩少年之間,月光一閃寒光刺眼。
“你們夠了!回答我的問題。”一柄同樣款式的短劍突然間自虛空中出現在小丑手裡,充滿殺意的聲音怒刷存在感。
中指再次豎起,“那是因為你們太過輕敵,每次刺殺不是暗器就是刀劍劈砍。我只需要認出你們隱藏的身份就可以避而不戰,等到你們和大理寺的殺手恰巧存在於一處區域時,我所要做的不過是在你們中間露個面而已。”
小丑的臉色有些怪異,難不成當真有這麼簡單?想了想指向粗布少年,“那他是誰?在這空無一人的深山老林中,一個少年蹲在坑裡!若說他不是六扇門的探子,我不相信,難道還在拉屎不成!當然,他的實力弱了些。”
“首先我要澄清一下,在扇葉林中存在著一種名為粼光豬的生物。它的外皮上會生成有一種特殊的物質,是由粼光豬的汗液接觸空氣形成。這種物質在月光之下會顯現粼光,且是一種能夠治療外傷的特效藥材。不巧,粼光豬隻有在月圓之夜的晚上才會出現。而這個坑,準確的說是陷阱,就是用來抓捕粼光豬的。”粗布少年表情平淡,盯著小丑的眼神不見任何波動,竟是絲毫看不出面臨殺機時的緊張。
“你是想說,自己只是那被殃及的池魚、錯殺的無辜?”小丑用醜臉表現著“我不信”三個字。
“正解!”粗布少年一臉你終於明白了的感嘆。
“你覺得我會相信嗎?”小丑很不爽,覺得自己被玩弄了。
粗布少年聞言微微歪了下腦袋,極其認真的考慮了一番,“雖然我說了真話,但一般人應該都不會相信吧!”
粗布少年的自知之明倒是讓小丑意外,“那你還說?”
“你既然是那什麼四爺的頭號心腹,人家甚至可以為你起個奇葩的名字,那你定有過人之處。怎麼都不該算是一個一般人吧?只是可惜,我對你的期望還是太高了,你的智商充其量也就剛達到基準線。想想也是我的錯,不該跟智商不足的人討論如此深刻的話題。”
鏘!雙手短劍狠狠相擊,金鐵交鳴在瞬間打斷了少年的調侃,眼中怒火混合著殺意已經不想再多說些什麼了,話的盡頭唯有殺戮。
書生衫少年苦著一張臉轉頭望向那貨,“真是抱歉,我已經儘量往人跡罕至的地方跑了,誰知道還是把你牽連了進去。”
粗布少年聽著他的道歉正想說什麼,卻見對方臉色一轉,“不過你這拉仇恨的能力也是沒誰了,估計今天不死以後怕是也活不長久!倒不如大家輪迴路上做個伴,下輩子我罩你!”
粗布少年表情淡然如水,平伸手掌,一縷微光閃過,一個不足半米高臉盆寬的花盆出現在掌中。花盆呈褐紅色,看上去粗糙破敗,其中土壤黝黑一顆細嫩的苗芽在土壤中央搖曳。
書生衫少年怔了怔有些好笑問:“這就是你的魂具嗎?原來你是個花匠啊,那怎麼出來打獵了?是不是家裡有人受了傷!”
粗布少年不屑的瞄了他一眼,“魂具投映的是主體前世印象最深的物體,我對花盆印象深刻卻並不一定就是個花匠。就像坑邊那個張牙舞爪的傢伙,你覺得他前世是小丑嗎?這種一言不合就拔刀的小丑有哪個馬戲團敢要?”說到這裡頓了一下,“另外,我想說我還沒有活夠,輪迴路那麼長還是你自己走吧。還有,你等得人已經到了!”
嗖!一柄短劍在黑夜中好似劃過夜空的閃電,迅疾而精準的射向粗布少年,然而一根綠色如同稚童手腕粗的藤條卻突兀遮擋在短劍之前。
叮!脆響過後,藤條雖然與短劍撞擊出金屬般的響動,但實力上的重大差距還是讓藤條在瞬間碎裂成幾段。而粗布少年卻一個懶驢打滾藉著短瞬間的停頓而躲了開去。
小丑本想再次投射短劍,卻猛然想起粗布少年之前的話語,回身就是狠狠一劃。長長的金屬摩擦,火星由小丑的左眼延伸到右眼,強勁的力道讓小丑身形微晃差點就倒身栽進坑裡。
一擊不中遠遁千里,雖然對方後跳遠不足千里,但那迅疾的身影與行事風格卻比小丑更加勝任殺手這個稱呼。
小丑微眯的眼睛中射出一縷危險的光芒,仔細打量著眼前的黑影。真的是個黑影,除了一雙精光綻放的眼睛,整個身體都漆黑一片彷彿襲擊他的就是一個影子。
“大理寺的?”小丑翻手再次變出一柄短劍,緩緩問道,面上竟然呈現一股狂熱。
那黑影輕輕轉頭,望向坑裡靜觀其變的兩個少年,“八爺很失望,讓我問你,這麼多年的兄弟情義難道是假的不成?不過你剛剛對八爺的評價讓我很滿意,我會給你個痛快。”
書生衫少年無奈的攤了攤手,“八哥對我一直不錯,誇一誇他又不會掉塊肉。再就是,雖然你不信,但我還是得說這是個誤會。”
黑影果然不信,轉頭不再搭理兩個少年而是將全部心神放在對手身上。不過他的目光卻望向了另一邊空無一人之處。“大理寺首席,影刺客。”
啪啪啪!清脆的鼓掌聲開始於樹林中迴響,空無一人的樹後突然間轉出一個瘦小的身影。全身蓑衣斗笠罩面,在這樹林中顯得彆扭而另類。微微抬頭,露出一張麻子臉,笑出一口黃牙,“影刺客?有趣,我原本以為大理寺的首席是師剛,想不到竟然是你這麼個藏頭露尾的傢伙!”
坑中的兩個少年齊齊翻了個白眼,你哪來的碧蓮說人家藏頭露尾啊?
“師剛從來沒有說過他是大理寺的首席,至於我,只不過是沒有人能夠活著傳揚我的名聲而已。”影刺客手腕輕翻亮出了自己的武器。似乎所有的刺客都習慣用短小精悍的雙手武器,影刺客的武器又與小丑不同,左手一柄帶有弧度佈滿鋸齒的匕首,右臂上卻探出三根鋒利的爪刃!
“嘿嘿,不願意多聊聊嗎?”
影刺客沒有回答對方的問話而是身形猛然竄上半空,身下兩道寒光閃爍,那站在坑邊的小丑攜著雙短劍一劃而過。
蓑衣男雙腕翻動同樣擎出兩柄短劍,一左一右與小丑飛身上樹朝著影刺客絞殺而去!
叮叮叮!一連串的火星與金屬交鳴,蓑衣男與小丑將短劍揮舞成了一片光幕,好像要令中間的那道黑影再也無所遁形。而影刺客卻毫不慌亂,雙臂上下翻飛,匕首爪刃在空中劃出一道道黑色印記,於光幕中穿梭往來一時間竟還打的難分難解。
書生衫少年看了一會小丑與影刺客那兇險的近身搏殺,轉頭奇道:“你是怎麼知道他來了的?”
粗布少年頭也不抬,輕輕拔下花盆中的幼苗,頗為惋惜的搖了搖頭,“真可惜了,本想明天用新鮮的玉米做早餐呢。”接著將一顆乾癟的種子投入土中,靈氣微微灌輸那漆黑的土壤裡竟突然亮起星星點點,然後一株粗壯的藤條就在兩少年眼前蜿蜒生長向著坑頂爬去。
粗布少年待藤條停止生長後使勁拉了拉,轉頭道:“我的魂具就是花盆,它唯一的作用就是可以加速植物的生長。而那個影刺客在剛來的時候就踩中了我佈置在附近的地蔓,所以我知道。”說著抓緊藤條爬了上去。
書生衫少年點了點頭,跟著他屁股後面向上爬,嘴裡還恍然笑道:“原來如此,我還以為你的魂具是個大坑呢!”
粗布少年嘴角抽了抽,並沒有反駁什麼,只是悄悄放了個悶屁。
書生衫少年毫無所覺嘻哈笑問:“相逢即是有緣,怎麼說咱們也是生死與共的戰友了,我叫古沉,你叫什麼?”
“孟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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