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臺上一行總共六人,楊珍居然認識一半,且都非常熟悉。

尤其是走在第三位那個,竟是他心心念叨的趙玥兒!

莫非她虞金科主科的職位,提前敲定了?這豈不是意味著,我以後可以天天見到小丫頭啦?

想到這裡,少年眉開眼笑, 喜不自勝。

至於另外兩人,一個是張覓,這個沒什麼好說的,留下來交接工作的前任觀主。

另一人,則是紫雪。

難道她是新任的觀主?

聯想起這女子深不可測的背景,還有她的修為, 楊珍認為自己的推測八九不離十。

隊伍的第一人, 是一個身材高大,高瘦欣長的中年人,一身鑲金紫雲袍,氣勢如淵。

此人來到殿臺中央,負手而立。身後的張覓朝他低頭致意,然後快步來到臺前,輕咳一聲,朗聲道:

“有請,崇雲宮選派房主事麟義上人,給諸位訓話!”

原來這人就是取代鮮容令,新任的選派房主事盧麟義,只見他緩步上前,目光平和的掃視全場,臉上漸漸露出笑容。

“本座受崇雲宮之託,向諸位宣佈咱們巫山郡觀新任觀主。”

說到這裡,他略作停頓, 臺下諸人屏息凝氣,等待著答桉的揭曉。

終於, 在一番鋪墊之後,這位上人說出了新觀主的名字:

“寶源殿內門弟子,趙玥兒趙師侄!”

隨著這聲介紹,少女上前幾步,向眾人抱拳行禮。

臺下一片喧譁。

實在是,趙玥兒太年輕了。

很多人在她這個年紀,還只是外門一個小小雜役,這甚至都已經讓人羨慕了。

而這位,滿二十了嗎?就已經是一郡之主,高高在上的郡觀觀主!

還有,你這修為,才築基一層啊!

雖說宗門規定,擔任觀主只要是築基就可以,可築基一層,是不是太低了些?

你看看臺下第一排,那是本郡的主科、副主科,還有副觀主,哪個修為不比你高?甚至最差的一個,也是多年的築基中期。

這些人驚愕地望著臺上的少女, 雖然不敢明言反對,但眼中的不服、憤滿,卻是毫不掩飾。

而楊珍,更是當場石化。

小丫頭,觀主?

你,你鎮得住郡觀這群老頭子、老狐狸、老妖精嗎?

在我認識中,從沒見你對權力有過什麼嗜好,怎麼會選擇這麼一個職位?

難道這是紫雪的安排?

只能是她!會後,我一定要問個明白!

巫水縣諸人中,只有竇慢熊清楚楊珍和趙玥兒的關係。前兩日趙、紫二人雖在縣館,並沒有與楊珍手下的管事見面。

不過,竇慢熊倒不覺得趙玥兒擔當觀主有何不妥,只是覺得此事頗為好玩,對著少年擠眉弄眼,恣意取笑。

楊珍旁邊的那個朱姓館主,兩眼發直,大嘴張得能塞下十個包子:

“好漂亮的小娘子,居然是咱們觀主,這,這……”他激動的搓著手,身子微微顫抖:“這是哪個家族的世家女,要是能成為俺老朱的道侶,嘖嘖,爽死啦……”

楊珍被他猥瑣的樣子氣得好笑,裝作不在意地挪過去,狠狠一腳踩在對方腳面。

“啊!”胖子一聲慘叫,還好楊珍早有準備,取出一塊布,將他嘴牢牢堵住。

“朱老哥,大庭廣眾,不宜喧譁啊!”少年語重心長告戒。

朱館主說不出話,只得瞪著大眼,連連點頭。

見臺下議論聲越來越大,盧麟義輕哼一聲,望向眾人的目光陡然變得凌厲。

大殿內霎時安靜下來。

接下來,是新任觀主發表講話,倒也沒什麼新鮮內容。不過楊珍注意到,小丫頭語速明顯比平時快上許多,顯然還是有些緊張。

隨後,一位相貌比較年輕,看裝束也來自崇雲宮的修士宣讀了另外兩份副主科的任命,其中慕紫雪被任命為虞金科副主科。

慕紫雪,楊珍此刻才知道紫雪的全名。

慕姓並不常見,他思來想去,也沒想起許國有哪個姓慕的修仙家族。

這兩位新任副主科,就沒有安排講話了。

這個時候已是午時,參會諸人,歡聚一堂,熱熱鬧鬧吃了一頓午宴。

趙玥兒在張覓陪同下,一桌桌過去敬酒,紫雪和另一名副主科跟在後面。

來到巫水縣這桌時,小丫頭偷偷朝楊珍擠了擠眼,兩人假裝剛認識地喝了一杯。

竇慢熊存心搗亂,湊上去喊了聲:“弟妹——”就發現聲音傳不出去了。

趙玥兒視若無睹地從他旁邊走過,然後這胖子被楊珍拽了回來。

“皮癢啦?”楊珍齜牙咧嘴威脅。

“呸,一對狗男女。”小胖子忿忿不平鄙視道。

宴後,巫山郡下屬五縣的館主都被留下,趙玥兒要一一面談。

巫水縣被安排在最後一家。

楊珍進去時,發現大廳內只有趙玥兒和紫雪兩人。

少年畢恭畢敬行了一禮:“見過觀主。”

然後笑盈盈起身,促狹地看向趙玥兒。

小丫頭此時一身鑲著金邊的白色觀主袍服,纖腰上束著一根黃色絲帶,長腿玉足,身姿婀娜,還有一份英姿颯爽的女兒嬌態。

楊珍不由看得痴迷。

趙玥兒回望少年,眉目含春,俏臉羞紅,一時也不知如何開口。

兩人就這麼含情脈脈的對視,直到旁邊某人實在看不下去:

“你們這是玩木頭人啊,我走啦!”

“別,紫雪姐姐別走。”趙玥兒如夢初醒,趕緊勸阻。

“怕我走了,有人欺負你這個新任觀主?”紫雪打趣道。

“他敢?”趙玥兒嘴硬道。

這話惹火了楊珍,再加上小丫頭這身觀主的打扮,讓他多了些別樣的感覺,當下不管不顧,幾步衝過去,一把將少女抱住。

然後,狠狠的親了下去。

趙玥兒又羞又惱,掙扎了幾下,卻哪有楊珍的力氣。

“紫雪姐姐,小石頭欺負我!”

“我又不是沒見過!”紫雪翹著腿坐在靠椅上,一副看好戲的模樣。

趙玥兒羞得臉頰全紅了。

好一陣之後,這對小情侶才依依不捨分開,楊珍也終於弄明白事情原委。

原來,二女那晚達成的交易,就是紫雪許諾,她可以去說動水虹,讓趙玥兒提前來巫山郡任職,以便於小兩口天天見面。

這是趙玥兒心中最期盼的事情,所以才忍著羞臊答應了紫雪的要求。

只是她萬萬沒想到,紫雪替她謀取的職位,竟然是觀主!

“玥兒年紀小,修為也不高。如果不讓她出任觀主,我擔心有人會欺負她!”紫雪理直氣壯說道。

這是哪來的歪理?楊珍愕然。

然而仔細想想,紫雪說的不無道理。

趙玥兒外柔內剛,但她內在的堅韌剛強這一面,只有很熟悉的人才會清楚。

大多數看到的,是她相貌的韶秀柔美,會誤認為她善良好欺負。

再加上她單靈根的資質,並不顯赫的出身,這會為她招惹一大堆的狂蜂浪蝶,引來無窮無盡的麻煩。

在宗門,殷南星就是個明擺著的例子。

相反,如果任命她為一觀之主,還有人敢隨意打她主意嗎?

這麼年輕就出任觀主,但凡有點常識的,都會明白此女背景深不可測。

這對小丫頭是最好的保護。

至於她能不能勝任這個職位,這一點反而是最不用擔心的。

實際上,大多數的郡觀縣館,都是無為而治。觀主館主忙於修煉,幾十年不管政事都很正常。

相反,楊珍這樣忙著折騰的才是異類。

“玥兒那些尚未修煉完成的術法,怎麼辦?”楊珍問道。

紫雪挺直飽滿的胸膛,得意地指向自己。

“紫雪師姐,”楊珍最後問道:“你為何不擔當這個觀主呢?”

“我不喜歡。”紫雪搖搖頭,沒有再多解釋。

還是你自在!楊珍感慨道,有背景就是好。

他卻不知,在很多人眼裡,他也是有背景的那個。

……

後面的事情不用贅述。楊趙二人約定了每晚幽會的地點,大多數時間選在郡觀這邊,畢竟趙玥兒出入沒有楊珍這麼方便。

不過此時,還不到酉時,楊珍打算先回巫水縣,晚上再過來。

當他心花怒放返回縣館,一個訊息卻讓他好心情熄滅大半。

“什麼,你要走?”

“是。會社下午來人,通知我回去述職。”

大殿內,張千帆抱歉地對少年說道。

“三天前,同心會不是剛給過你回覆,同意你暫時留在這兒,和我商談合作事宜嗎?怎麼就突然改變主意了?”楊珍詫異道。

“這個,我也不知。”

“來傳訊的人沒說什麼原因嗎?”

“他只是一個報訊人,應該也不知道。”

楊珍嘆口氣,他對張千帆印象很好,非常希望對方能留下來幫他。但人家要走,他也沒法阻攔。

他有種感覺,對方這麼一走,很可能就不會再回來了。

他叫來陳茹和周氏兄妹,幾人一塊向坊市傳送陣走去。

……

坊市的傳送陣在不能將人湊齊的情況下,是每個時辰開啟一趟。此時酉時剛剛過去,巫水縣只是一個偏僻小縣,修士往來也不頻繁,所以傳送陣下一次開啟,差不多得一個時辰之後。

“既是如此,咱們去旁邊的酒樓喝上一杯,就當是為張兄踐行。”楊珍提議道。

“也好。”張千帆點頭同意。

一行人來到離傳送陣最近的酒樓,在二樓廳堂尋了個角落坐下。

他們這一行六人,有一人是同心會前來傳訊的弟子,姓李,練氣九層修為。

因為有這人在,山谷之戰和幻陣的事情不方便提起,大家只得有一搭沒一搭地說些閒話。

聊到後來,楊珍索性找這位姓李的搭訕:“李師兄今年高壽,跟隨張師兄多少年頭了?”

同心會五名築基長老,性質有些像合夥開商社。在最初成立的時候,每名長老都有一些自己的手下。

比如張千帆,他下面就有十數人,包括周氏兄妹以及死去的劉黃二人,都是在加入同心會之前,就一直跟隨他的老兄弟。

陳茹則是同心會成立之後才加入進來,然後分配到他手下的。

張千帆也正是因為還有這十幾名手下,才不方便退出同心會,投靠楊珍。

楊珍也曾勸過他,乾脆將這些人都帶過來,但此事卻不容易。畢竟不少人都有家有室,而且在同心會時間長了,相互也有不少牽扯,難以割斷。

楊珍這時詢問李姓弟子,倒也沒別的意思,就是單純的表示親近。

然而這名弟子的答覆,卻讓他微微錯愕,也沒了繼續攀談的興致。

“我是三長老的手下。”這人答道。

楊珍對餘固印象一般,連帶著對這人也失去了興趣。

“張師兄,”他隨意問道:“會社傳訊,都是由三長老派人嗎?”

“不一定啊,”張千帆答覆:“通常都是派長老自己的手下,前來傳訊。”

話到這裡,他突然頓住了,皺眉沉思。

與此同時,楊珍也察覺出不對勁。兩人目光相對,都從對方的眼中看到了一絲疑慮。

“李清,會社為何派你過來?”張千帆突然問道:“王運周呢,他怎麼不來?”

“王師兄,他,他沒在會社。”張千帆這聲質問將李清嚇了一跳,支支吾吾答道。

“嗯?他去哪兒了?”

“我不知道,或許是會里,派他去別地公幹了吧?”李清搪塞道。

“不可能!”張千帆厲聲喝道。

王運周是跟隨他多年的老人,年齡已過百歲。因為資歷很老,平素多在會社,很少出去。

只有給張千帆帶什麼訊息的時候,他才會走一趟,這是老人的處世之道。

如果李清說王運周在家沒出來,張千帆不會感到奇怪。但若說他去了別的地方,這就不能不讓張千帆多想了。

“就算王運周不方便,我還有十幾名手下呢,會社為何偏偏派你來傳訊?”張千帆繼續追問。

“會社的安排,我哪知道。四長老,莫非你連會社的傳訊,也不聽了?”李清這時緩過勁來,反將一軍道。

張千帆冷冷看著他,沉吟不語。

這種時候,就得有人出面做惡人了。

“李老哥,”楊珍笑道:“實話告訴你,你家那個三長老,老子信不過!不是張師兄的手下來傳訊,我是不會放他走的!”

“你,你……”李清指著楊珍,目露兇光。若不是顧忌張千帆在場,依他的脾氣,真想教訓教訓這個胡亂插足的小子。

沒想到有人脾氣比他更壞。

楊珍突然伸手一隻手,以迅雷之勢抓住對方伸出的手指,勐地一掰。

“卡察!”手指斷裂,李清一聲慘叫。

“說!”楊珍冷冷道:“同心會是不是出事了?將實情說出來,否則,老子送你去挖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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