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 因果【求追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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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玄門。

大晉國的鎮世宗門，修行者的祖庭，煌煌正宗，是大晉無數修行者心中最神聖的地方。

不過，現在的九玄門最多隻能算作是九玄門南門。

一切只因為九玄門傳承無數年的祖庭，早早在大魏國師橫掃天下的時候就已丟失。

若非掌門翼鴻遠臨危受命，及時突破到聖人層次，恐怕就連南門都保不住。

同理。

若非世外扛住了修行者的壓力，大晉朝廷或許也很難有退守南方的機會！

時至今日，敗亡的九玄門和南晉也總算渡過了最危難的關頭，重新站穩腳跟。

但依舊損失慘重，丟失了大量的底蘊。

也因此九玄門上下皆以此為恥，心心念念想的都是奪回祖庭！

但這注定難如上青天！

掌門雖已登臨聖人之境，但和北魏國師比起來終究還是差了一些。

不過，自掌門收徒麒麟子之後，一切情況又截然不同了。

眾九玄門人對奪回祖庭愈發信心十足，他們相信只要麒麟子成長起來，掌門必定能夠斬去最後一絲牽絆，於心境上再突破，徹底戰勝大魏國師！

九玄門南門的位置，本質上也並不荒僻，就位於南晉海拔最高跟風水格局最好的雲錦山。

早在南遷之前，這裡就已經是九玄門最負盛名的門庭之一。

愚峰。

九玄門南門山勢很矮小的一座山峰，平平無奇，看不出什麼奧妙玄奇之處。

但是這座山頭卻是九玄門南門最有名的山頭之一，一切都只是因為這裡是幽天尊者的洞府所在。

山不在高，有仙則名；水不在深，有龍則靈。

幽天尊者徹底驗證了這句話的準確性！

自幽天尊者厚積薄發逆勢崛起以來，迅速成為九玄門最勵志的榜樣，來拜師的弟子絡繹不絕，其中甚至還不乏資質相當出眾的天才，但幽天尊者一概不收。

倒也不說幽天尊者為人苛刻，相反他這個老人待人還相當和氣，沒有什麼架子。

一切的原因只有一個——資質太好！

這讓很多拜師幽天尊者的弟子莫不哭笑不得，就他們這朽木資質還能算得上好？

直到幽天尊者收徒賀千羽，九玄門眾弟子這才意識到幽天尊者口中的“資質差”是個什麼概念！

這就像是俞幼泉前世的清華北大，在班裡墊底的，或許可能就是某小縣城的前學霸。

九玄門收徒對資質要求太高了，尤其是內門，除卻少數宗門長老的後人嫡系，鮮有開天門三十六寸以下的門人。

就算是外門弟子，天門尺寸也很少有低於二十寸的，再低那就只能充任雜役了！

就是這種天才多如狗的環境，讓九玄門弟子都下意識的以為，天門尺寸最少就是二十寸起步。

待聞聽到賀千羽開天門十一寸的時候，眾九玄門弟子都有些傻眼。

九玄門還真有天賦資質這麼差的人啊？

當然。

他們心底又或多或少有些懷疑，懷疑幽天尊者親傳弟子是不是必須是賀真傳的弟弟才行！

這就像是世俗選官，上品無寒門，下品無士族。

只會透過血脈、母嬰傳承！

不過這話他們也只敢私下嘀咕，公開場合那是決然不敢的。

而對於賀千羽而言，九玄門的生活又是截然不同的一種感覺。

苦，實在是太苦！

首先就是肉體上，師父給他安排的修行功課，簡直都不能拿殘酷來形容。

自上山以來，賀千羽身上遍體鱗傷，甚至不止一次偷偷哭過。

每晚每晚都必須睡在陰暗潮溼的寒洞，時刻都要用元力抵禦寒洞的森寒，他幾乎都沒睡過一個好覺。

萬幸的是，師父對他很有耐心，總能及時以元力幫他撫平傷痛，各類極品藥酒、丹藥，更是管夠。

但好不容易睡著，一覺醒來卻又要重複昨日的痛苦......苦苦苦苦苦苦！

其次則是生活待遇，沒了美味珍饈，沒了紅袖添香，什麼都要自己做。

這對於從小錦衣玉食的賀千羽而言，簡直就是折磨，感覺尊嚴都受到了踐踏！

至於最苦的，則還是......心靈！

每次一聞聽到三哥的名字，賀千羽都不可避免受一次傷。

像是很多來和他結交的同門，他永遠都只是賀真傳的弟弟，而不是一個叫做“賀千羽”的同門！

而更讓他倍感苦澀的是，周圍都是天才，他們輕而易舉就能完成的目標，他卻怎麼都無法企及。

這一度讓賀千羽都被打擊到不想修行了，甚至懷疑他誕生的意義到底是什麼！

直到——

玄天尊者帶回俞幼泉的訊息。

賀千羽久久無神。

開天門後第一聲啼鳴引的天地共鳴，天賦最少也是開天門八十一寸以上的曠古奇才；

玄天尊者和鄭氏家主爭收徒；

身邊有修成大妖的巨角蝰蛇追隨；

和三哥定下十年之約決戰皇城之巔；

和三哥一樣，有資格修行戮生絕生兩無敵劍訣......

後續又陸續有零零星星一些關於這個仇敵的一些訊息傳來，像是什麼戰勝了雲州趙氏趙堯驤，擊敗了雷刀王氏的三娘子，被人戲稱為“俞一招字半式”......

聽得越多賀千羽越是絕望！

這就是曠古之資嗎？

這修行速度也未免讓人......絕望！

而他的腦海那更是時時縈繞著一個訊息——俞幼泉於盤龍山衝開天門！

換句話說，俞幼泉打斷他腿的時候，尚且還未真正開天門，頂多只能算是一個凡俗武者。

這個訊息簡直震碎了賀千羽的三觀，還真是你不努力就永遠不知道有多絕望！

眼見著徒弟枯瘦憔悴，眼睛滿是血絲，過來人的幽天尊者默默嘆息。

如魚飲水冷暖自知，也唯有他這個勵志典型才知道，“勵志”這件事本身有多反人性！

他皓首窮經苦修半生，甚至也只是堪堪能和其他幾位尊者坐在一起共飲，而這只是他們幾十年前就達成的成就。

“守拙，你可知為師為何願意收你為徒？”

“守拙”是幽天尊者賜給賀千羽的字，目的不言而喻，就是希望徒弟能明白自己的“拙”之後，還能保持“抱朴守拙”的初心。

賀千羽聞言，連忙打起精神，給幽天尊者行了個大禮。

三哥是三哥，他可不敢怠慢！

至於師父的問題，他想了想道，“是因為三哥的請求？”

幽天尊者直言不諱道，“有這方面的原因，甚至是最重要的原因之一。”

賀千羽苦笑。

雖知道是因為三哥的面子，但聞聽到師父這般直言不諱的說出來，還是讓他苦笑不已。

“覺得很恥辱？並沒有什麼必要！”

幽天尊者感慨道，“出身好本也是最大的資本之一，就和天賦好並無二致。”

賀千羽抿嘴不言。

這道理他其實早就想通了，甚至還是俞幼泉幫他想通的！

在他腿被俞幼泉打斷，放棄最後一點驕傲和堅持，決定拜師九玄門以來，他其實就已經想明白。

但是。

明白道理和能坦然處之，本質上還是兩回事！

幽天尊者：“我之所以答應選你做徒弟，除開賀真傳的面子，第二個原因就是你的確是夠拙劣！”

？？？

賀千羽更迷惑了。

天才不要，反而更偏向愚拙之輩？

幽天尊者目光幽幽，擁有看透世情的睿智，“天賦稍好，就不可避免有更好的選擇，愚拙如你我，就只能一條路走到黑！”

賀千羽：“......”

幽天尊者：“至於第三個原因，則是你有著俞幼泉這樣一個死仇。仇恨是一種相當可怕的力量，能支撐你走的更遠！”

賀千羽：“......”

他怎麼都沒有想到，俞幼泉這個敵人竟也是師父最終決定收他為徒的重要原因之一。

這還真是......可笑！

賀千羽道，“繼承師父衣缽後，我就能和那俞幼泉一戰嗎？”

幽天尊者平靜道，“不能。”

“？？？”

賀千羽傻眼了。

完整繼承衣缽還不能一戰，這你還......

賀千羽不敢再想，再想那就要欺師滅祖大不敬了！

幽天尊者：“像是吾等這些開天門尺寸少的，就算是走到老朽這一步，那也只能是最弱尊者......而彼時那俞俱醴或許已然是御風萬里的大修行者，甚至踏足聖境！”

賀千羽欲哭無淚。

師父啊，你難道就不能騙他一下？

實在是不會安慰人，那下次求別再安慰人了！

幽天尊者：“感覺很殘酷，受不了？”

賀千羽最後倔強點頭。

幽天尊者幽幽道，“這就是勵志故事的真相！”

“......”

賀千羽：“那豈不是說我一輩子都不可能向俞幼泉復仇？”

幽天尊者：“正常來說就是如此，但世界上總會有那麼一絲變數。就像是為師，意外從一古仙人洞府，得到一傀儡之道傳承......藉助傀儡，吾基本上擺脫了最弱尊者的帽子！”

賀千羽若有所思，有些悟了。

他們天生資質不好，要想追趕那些天之驕子，在自身境界到了同時，還必須再借助其他機緣彌補！

而若是想要抓住這些機緣，那必須勤勤懇懇，時刻做好一切準備。

待時機來了這才能真正逆襲......君子藏器於身待時而動！

更甚者，就算是做到這些還依舊不太夠！

賀千羽抱拳深揖，“還請師父教我。”

幽天尊者笑了，臉上深刻的皺紋都好似化開了一些。

“善。為師並沒有太大的本事，但只要你願學，吾就會將一身本事都教給你，傀儡、陣法、煉藥、豢靈、畫符......”

賀千羽眼睛亮了，不曾想到師父竟底蘊這麼深！

幽天尊者：“至於為師所修行秘法，名為......刑天怒，不戰則已，一旦決定動手，就瞬間燃盡精氣神三寶，釋放出最強攻擊！”

刑天？

賀千羽疑惑。

幽天尊者解釋，這是他在古仙洞府壁畫上看到的故事，舞干鏚，伐天帝，斷首不改其志，猛志固常在。

賀千羽聽後悠然神往。

世上還有這樣奇偉的猛男子？

還有師父的絕學，也的確是讓他看到了前路和希望！

像是他們這類拙夫，的確是不能和天才相抗衡，這就必須化身刑天，擁有捨得一身剮敢把皇帝拉下馬的勇氣！

賀千羽迷茫盡去，在心頭暗暗發誓。

恐怕在未來相當長一段時間內，俞幼泉或許都不會還記得擁有他這麼一個敵人吧？

但是。

他會一直像是一隻幽靈，始終躲在暗處，觀察窺伺著敵人的一切！

這就是他和俞幼泉之間的......因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