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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不是。”見柳生櫻低下頭去不再說話,源夜有些慌張的嘗試為自己說的話找補,“我的意思是說,那會是你的新書的設定嗎?能夠看透人心的巫女嗎?感覺會很有意思啊。”
“零分哦,源同學。”柳生櫻抬起頭來,那彷佛精心調整過的甜美笑容像是面具一般依舊掛在她的臉上,“如果不是我的話,任何一個人在這種場景下說出剛剛那番話的同時,他就已經永遠出局了。”
“但我大人有大量,就放你一馬好了。”柳生櫻擺出大方的樣子,“怎麼樣,開心吧?”
源夜突然覺得面前的柳生櫻就像是人偶一般,即使製作人偶的匠人手藝精妙,能把人偶製作的栩栩如生,但不管人偶怎麼精緻,操作人偶的技師水準怎麼高超,人偶動起來的時候,總是流露出一股不可避免的僵硬,讓人感覺假的可怕。
不知為何,源夜突然很想知道一件事,於是他便開口了:“柳生,你為什麼要寫小說呢?”
“居然問這種有點窺探隱私意味的問題。”柳生櫻都囔著,“真是不解風情啊,源同學。”
“那寬容大量的柳生小姐能否為我這個不解風情的人解惑呢?”源夜明顯不誠心的說著奉承話。
“既然你都這樣請求了,我也不好拒絕,但從哪裡開始說起比較好呢?”柳生櫻豎起食指貼在臉頰上,擺出正在思考的樣子,“對了,源同學是怎麼理解‘名字’的呢?”
“什麼意思?”源夜有些不理解,下意識的反問道。
明明是自己提出的問題,但柳生櫻並沒有等待源夜給出答桉,而是繼續說著:“所謂的‘名字’,其實是‘世界’賦予人的一個代號,是唯一的‘世界’給予人而不是人自己獲取的東西。”
“而正是因為其是唯一不是人自己獲取的東西,所以他實際上代表了人的全部。”柳生櫻說著莫名的話語,“名字是擁有力量的,無論是誰,只要冠上了某個“名字”,就能擁有那個“名字”所代表著的一切。”
“反過來也是一樣的,如果有人用著你的“名字”取得了幸福的生活,那這個“名字”所代表著的你,生活也會變得幸福起來。”柳生櫻認真的說著,語氣森嚴,像是在敘述著某個絕對真理,“這就是我寫小說的理由。”
“我不太理解?是指柳生你把自己的情感投射到小說裡,與書中角色共情的意思嗎?”源夜用猜測的語氣問道,“這就是你小說中的女主角用的名字是和你一樣的【櫻】的緣故嗎?”
“你真的看了啊,我寫的小說。”疲憊的笑容在柳生櫻的臉上一閃而逝,“稍微,有點開心。”
“你說的沒錯哦,用著一樣‘名字’的原因,就是我希望即使是在小說中,我也能稍微擁有一點幸福的人生。”柳生櫻接著說道,“這是我僅有的,獨屬於我的,唯一不會被他人干擾的自由了。”
“那這本小說真的對你很重要啊。”雖然還有些搞不懂柳生櫻話語的意思,但光是少女臉上流露出的哀傷就足以讓源夜行動起來,“如果你願意的話,我可以幫……”
源夜的話還沒說話,就被柳生櫻強硬的打斷了:“源同學,你不覺得你有點管的太多了嗎?”
“誒?”源夜愣住了,他沒有想到柳生櫻會說這樣的話。
“如果我不打斷你,恐怕你就會說要幫助我挽救這本書了吧。”柳生櫻盯著源夜的眼睛,“某個人突然哇哇哇的衝出來,然後自顧自的說要來救我,不覺得這樣很煩嗎?其實反而會讓人生厭的哦。”
“我討厭這樣的人,我的事情不需要他人來管,反正和你沒有關係。”柳生櫻的話語像是利刃般投射而出,她清楚的知道這樣會割傷在乎她的人,但她還是這樣說著。
“源夜。”柳生櫻第一次直呼了源夜的名字,“答應我,就算我死了也不要管我可以嗎?如果你摻和進我的人生裡,我會討厭你的。”
“我們之間的關係,就停留在相熟的同學這一階段,就足夠了。”
“是我做錯了什麼嗎?如果是因為我有哪裡做錯了讓你生氣了的話,我道歉。”源夜察覺到了氛圍的不對,有些急忙的嘗試著補救,“別看我平時不太起眼,其實我在這家出版社裡佔的股份還是蠻多的,只要我想,完全可以讓他們把你的書……”
“真溫柔呢,源同學。”柳生櫻將頭移開,不再看著源夜的臉說話,用這種行動表現著無聲的抗拒,“不過我似乎看明白了呢,源同學雖然表面上非常為他人著想,其實意外的是一個非常嚴重的自我主義者呢。”
“但就是這樣的你,才會讓人非常非常的不舒服。”柳生櫻說著決然的話語,“你這樣自我主義的英雄,我最討厭了。”
像是戲劇中說完謝幕詞的演員一般,柳生櫻乾脆的轉身離開,沒有絲毫的拖泥帶水。
源夜愣在原地,過了一會,才下意識的自言自語道:“我很……自我主義嗎?”
但在說出這句話的瞬間,源夜明白了。
——到最後,我最在意的,其實還是他人對我的看法嗎?
——從這點上來說,我還真是個不折不扣的自我主義者。
源夜將手伸到感應水龍頭下,接了滿滿一捧水,用力拍到自己的臉上。
——這樣看來,我從一開始就居心不良呢。
——從發現柳生那一刻開始,我心中就在追求這樣一個戲劇場景:即在她最失落的時候,以救世主的姿態出現將其救於水火之中,從這種自我滿足的行為中收穫愉悅感,如果能得到少女的愛慕,那就更好了,但沒有也沒關係,因為我已經從這一行為中得到了足夠的自我滿足。
——沒救了,我這個以自我為中心的東西。
柳生櫻的話語從源夜的身體中穿過,讓他少見的有了種毫無遮掩的感覺。
“柳生說的真對。”源夜自言自語著,用這段話作為這段思考的終結,“她的事又和我有什麼關係呢?我只是在追求自我滿足罷了。”
這樣想著的源夜回到了會場,此時的會場已經變成了一個小餐廳,精緻的餐食被擺在會場中心的長桌上供人隨意取用,股東大會進入了最後的晚宴階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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