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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聆雪你不知道?這件事鬧挺大的。”
黃阿姨擦著手走出來,也看著電視新聞,嘖嘖幾聲,說:“凌晨失火,嚇人得很,還有些奇怪的傳聞……”
“傳聞?”孫聆雪回過頭。
“網上流傳的一些短影片,拍到那火是黑色的,我給你看……”黃阿姨拿起手機翻找,忽然露出訝色,“咦,怎麼給刪了?噢,道歉說造謠,原來是假的。”
她不好意思地笑笑。
孫聆雪卻若有所思。最近的怪事是不是太多了?
她沒有說出自己的看法,免得嚇著黃阿姨。
“黃阿姨,我回去了。”她告辭道,“等婉雲回來了,幫我向她問好。”
“慢走。”黃阿姨笑著送她到門口,“等她週末休假,你們好好聊聊,都是老同學。”
“哎。”孫聆雪答應了,關門離開。
她走之後,黃阿姨繼續在屋子裡收拾。其實家裡很乾淨整潔,但黃阿姨性格使然,總覺得手頭沒事做就不自在。過了會兒新聞也播完了,女兒還沒回家,她關了電視,整個屋子裡靜得慌。
——咚咚。
這時,有人敲門。
“婉雲?”
黃阿姨下意識喊了一句,正要去開門,手機卻響起訊息推送的聲音。她一看,正是黃婉雲發來的訊息。
【婉雲:媽,我沒帶傘,還在下雨,真得麻煩你來接我了[哭哭]】
——咚咚咚。
黃阿姨愣了下,抬頭看門。不是婉雲,那是誰?
“誰啊?”她走到門口,“聆雪嗎?是忘了拿東西嗎?”
其實開門看一眼就知道了,說不準是哪個鄰居或者物業。但她的手搭在門把手上,不知為什麼,遲遲地不想開門。
——咚咚咚咚……
門外的存在彷彿感受到了她的猶豫和退卻,敲門聲突然狂暴起來,一聲更比一聲急切兇狠,最後變得暴風雨一般,整個屋子都好像跟著敲門聲一同震響!
——咚咚咚咚咚咚咚……!!!
暴風驟雨一般的敲門聲。
黃阿姨嚇得往後直退幾步,一把抓住門口的擀麵杖和辣椒水噴霧。這是她女兒準備的,說母女兩個人住要小心安全,黃阿姨也贊成,但此時此刻她盯著狂震的大門,卻只感到一種發自心底的恐懼,就像動物看見天敵時無論如何也不想靠近時的恐懼。
她慢慢後退……
就在這時,突然——
“黃阿姨!”
孫聆雪的聲音響起了。
她的聲音很不小,語氣輕快卻又穩重,有著奇妙的穿透力,一下就來到了黃阿姨耳邊。就在她的聲音響起時,那恐怖的敲門聲也突兀停下。
“黃阿姨?我還有件事想拜託你。”
輕輕的敲門聲響起,禮貌溫和,和剛才狂暴的捶門聲截然不同。
黃阿姨盯著大門,心有餘悸,一時不敢開門——誰知道門後是不是孫聆雪?她升起了這個古怪的念頭。
“黃阿姨,我明天要出門,可能也來不及做飯,我想著,之後我還是每個月交一筆錢,你做飯的時候連帶我那份一起,可以嗎?一週兩次糖醋排骨,買菜錢我給。”
聽到這裡,黃阿姨才猛然吐出一口氣。噢,知道糖醋排骨,必然是聆雪了……
她重新走到門口,壯著膽子先看了一眼貓眼,確認門後的人是誰,這才將門開啟。先開一條縫,又把門徹底開啟,手裡緊緊抓著門邊,勉強笑道:“好啊,好……好孩子,你怎麼給兩次錢?其實阿姨以前受你家照顧,論理是不該收錢的……”
黃阿姨以為自己還算鎮定,其實外人眼裡,她臉色煞白、額頭掛滿冷汗,一看情況就不對勁。
“說什麼呢,親兄弟也明算賬,何況我還要點菜。”孫聆雪不動聲色地打量對方,“黃阿姨你怎麼滿頭大汗的?不舒服嗎?要不我送你去醫院?”
“不,不用……沒事。”窮人聽到醫院就怕,這大約是某種天性,黃阿姨想也沒想就拒絕了,目光又往門外掃一圈。她家住頂樓,一層就兩戶,門對著門,沒有視線死角,此時門外景象和從前一模一樣,自家門口一個鞋櫃,對面門口放兩盆話、一塊髒兮兮的地墊,再就是門口站著的孫聆雪。
不會是自己的錯覺吧?難道更年期的影響?黃阿姨思忖著,心慢慢定了下來。她想了想,還是問:“聆雪,你上來的時候看見誰在敲門嗎?”
“敲門?沒有,沒有人。”孫聆雪也看看四周,“你聽見敲門聲了?”
“嗯……”黃阿姨心想,必定是錯覺了,倒有些赧然起來,遮遮掩掩地說,“興許是我聽錯了……哎呀,八點四十五了,我得去接婉雲!”
她突然想起這事,,連忙扔掉手裡的擀麵杖和辣椒水噴霧,邊去夠掛著的雨傘、邊忙著穿鞋。
孫聆雪看了眼擀麵杖,心想這是聽錯了能有的反應?但見黃阿姨堅決不想說,她也不為難,只說:“那我陪你去接婉雲。”
“這怎麼好意思……”黃阿姨瞧見外面天黑,立刻心動,但嘴上猶豫。
孫聆雪瞧她一眼,噗嗤就笑出來了:“哎,走吧,也給我一把傘。”
黃阿姨被她笑得不好意思,這才答應了,又道謝。
孫聆雪讓她先下樓,自己走在後面,注意著四周的動靜。
下了半層時,頂樓的燈熄滅了。這種老居民宅裝的都是聲控燈泡,要使勁叫一聲或者跺跺腳才能讓光亮起,亮一次大約一分鐘。孫聆雪抬頭看看燈。
她剛才上樓的時候,燈是熄滅的,直到她出聲才亮起燈光。也就是說,除了她之外,剛才門口絕對沒人。
那黃阿姨說的敲門聲……
她沉思著。
她之所以再次上樓,當然不是僅僅商量個吃飯的事。她本來窩在沙發上看電視,突然嗅到了一股若有若無的腥臭味。聞到那股味道的一瞬間,她腦海中就出現了氣味的軌跡——這個說法很奇怪,但確實,她真的知道氣味是從哪裡、如何飄來的。
那股腥臭味讓她不太舒服,脖頸面板也再次刺撓起來。她當即決定去探一探氣味的來源,安全起見,她還拿了把西瓜刀別在腰後,順著氣味往上走,一直走到六樓。
不過,一轉過最後的拐角,氣味就迅速消失,她腦海中的軌跡圖也消失了。
……嗯,西瓜刀?
想到這裡,孫聆雪突然停下腳步:“啊。”
“聆雪?”黃阿姨問。
“……沒什麼,我們走。”孫聆雪神情淡定,手從後腰放下來。問題不大,只不過是西瓜刀沒放回去罷了。
之後一路順利,再沒發生什麼怪事。西瓜刀沒用上。
等重新回家,已經九點半了,孫聆雪和那母女倆道別,叮囑她們鎖好門,才算告別。
她回到家裡,把燈開啟,看了一會兒空蕩蕩的屋子。當年也是精心裝修過的,桌布有精細的花紋,黑色的皮沙發靠著做了裝飾框的牆,對面是當年覺得很先進的液晶電視,她記得媽媽買的時候還有點心疼,但質量真的很好,現在用起來也不錯。
發了一會兒呆,孫聆雪走進臥室,從書櫃裡拿出一隻白色絨毛兔子玩偶。這是二十年前買的。她走到邊櫃那裡,抱著兔子,對著相片露出個笑臉,用開朗的聲音說:“我要睡了,晚安。”
這天夜裡,她在睡夢中聽見了不住呼嘯的風聲。
第二天,孫聆雪醒得早,起來就把電視開啟,刷著牙看新聞。
【“雲亭市第一醫院火災事故的所有傷員確定脫離危險,醫院將在消防部門排查隱患後儘快復工……”】
沒死人就好。她鬆了口氣,又在影片網站和社交平臺上搜尋,找到不少對這件事的討論。
【“我高中同學的親戚就住那兒附近,說那火真是黑色的,還拍了影片,但第二天影片自己就不見了,特別詭異!”】
【“你們沒看見占卜大師說嗎,這是天火,要燒作惡未報的人……”】
【“去你的,醫護人員怎麼你了你說人家作惡未報?”】
在一眾漸漸演變為網路互噴的討論裡,有一條評論寫道:
【“聽我一句勸,今後沒事少出門,進化要開始了,這次‘異化’比預期的嚴重,沒死人是因為有人處理及時……”】
可能因為有點神叨叨的,這條評論沒什麼贊,也沒什麼回覆。但孫聆雪盯著“異化”和“進化”兩個詞,想起那天在醫院看到的“幻覺”:一株草拖走了一隻老鼠。
她上網查過,有些地方確實存在“食人植物”的傳言,但這些都被證實是當地人的誤會,儘管世上存在食蟲植物,但透過計算,一株植物想要捕食並消耗老鼠這樣大小的哺乳動物,所花費的能量會得不償失,因此植物並沒有往這個方向進化。
但……
她點選那條回覆,想要和對方討論一下,但螢幕上跳出提示:該評論已刪除。
她一愣,點開對方主頁,想要發資訊私聊,卻發現這個人連賬號都登出了。剛剛的評論也就是十分鐘前發的,怎麼一瞬間就沒了?
孫聆雪想了想,又去廚房把西瓜刀拿上了。這刀很有年紀,多年前奶奶用的,還給縫了個很結實的皮套子,現在用著也很好。孫聆雪昨晚起夜,一時睡不著,閒著沒事過來把刀磨了磨,刀刃鋒利不少。
別上刀,她心裡穩當了。地鐵有安檢,坐不了,公交和打車沒問題。
她背上收拾好的包,拿上手機和充電寶,迎著清晨的陽光出了門。
今天難得是個晴天,似乎昨夜真颳了一場大風,將雲吹散許多,露出湛藍的天空。她抬頭遠望,一瞬間看見了細密的銀線在天空閃爍,好似一張巨大的羅網,但再定睛一看,天空還是天空。
一回生二回熟,到現在,孫聆雪差不多習慣“幻覺”了。她收回目光,往前走去。怕什麼,反正得了絕症,大不了來個老孃除三害,應該別人怕她,不該她怕別人。
黃桷蘭、榕樹、桑樹、爬山虎、向日葵的種子……
雨後晴空,茂盛的植物格外活躍,都借了風聲在她耳邊絮絮叨叨。
城市在快速發展,中心區域的老舊小區在衰落凋零。曾經一出大門,兩旁就都是早餐攤,賣炸糕的、賣鍋盔的、賣面的、賣包子的……只鍋盔就有四種口味和三種做法。學生、學生家長和上班族都圍著各自喜歡的攤位,急切地等著早餐出鍋,老闆們都忙得滿頭大汗,如果是冬天,還能看見他們的汗水變成白氣,不停地蒸出來。
現在這些都沒了。倒是前面不遠開了一家連鎖品牌的包子鋪,但客人也不多。今天可是週四,這會兒七點過,本該正忙。
孫聆雪買了一個包子、一個雞蛋和一杯豆漿。等待的時候,店裡出來一個男人,大約三十歲,穿著有油漬的短袖T、脫線的牛仔褲,踩著一雙發黃的白色板鞋,弓腰駝背,正低頭從店裡走出來。
走到孫聆雪身邊的時候,男人突然身體一歪,眼看就要撞到身上,千鈞一髮之際,孫聆雪往斜後方一讓。男人沒撞上她,反而一個趔趄,差點摔倒。
“腳崴了一下,不好意思……”
男人還是低著頭,含混地說了一句,加快腳步走開了。
孫聆雪盯著他的背影,一直看他消失在自家小區門口。她鼻尖無意識抽了抽。沒有,沒有什麼特別的味道。
“哎……”包子鋪的店員看她一直盯著那邊看,猶豫著開口,小聲說,“你別理那個人。他這裡……有點問題,大家都繞著他走。”
店員指了指腦袋。
“嗯?謝謝。”孫聆雪回過頭,對店員妹妹笑笑,很自然地接話,“他這樣,家裡人不管嗎?”
“不知道……沒看見他有家裡人。”店員靦腆地笑一下。
孫聆雪做出鬱悶的樣子,拿著包子邊吃邊抱怨說:“那就沒辦法了。我看他是故意撞的我,他是不是也這麼欺負其他人?”
店裡沒生意,店員也不介意和同齡人說說話,就跟著嘆了口氣,說:“是呀,他是有點針對女生……盯著人看,或者撞人一下,別的沒什麼。你也是來打工租房住的嗎?以前沒見過你。”
“沒,我家在這兒,我搬回來住。”孫聆雪說。
“噢……那你以後多來吃包子啊。”店員眼睛一亮。
“嗯嗯。”
孫聆雪喝著豆漿走開了。她小時候經常這麼吃著早餐去上學,大家都這樣,後來去了雲亭市、談了戀愛,在街上買了鯛魚燒邊吃邊逛,被那個圈子的人嘲笑土、沒教養,她為了融入圈子,也就不這麼做了。但她從沒真的覺得邊走邊吃就是“沒家教”,有一次在前任家裡吃飯,說到這事,她不小心說了真心話,被前任家人陰陽怪氣了一頓……
想到這裡,孫聆雪摸摸後腰上的刀,有點遺憾地想:好想知道他們怎麼看待彆著把西瓜刀邊走邊吃這事兒啊。
坐公交一直往東北走,就到了公墓所在的山。這裡接近城市邊緣,少了高樓大廈,多了植物和農田。雨後山路難走,又是工作日,墓園冷冷清清,空氣裡都沒有香火紙錢的味道,全是溼潤的草木和泥土味。
孫聆雪很快找到了墓地。兩塊墓地連著,左邊是爺爺奶奶的合葬墓,右邊是單獨的媽媽的墓。她專門帶了摺疊拖把和小水桶,好好忙活了一陣,把四周的落葉、泥土、死掉的昆蟲……全給清理乾淨,這才按照流程擺供品、上香、燒紙,又對著兩座墓碑嘀嘀咕咕了很久,才道別離開。
她又揹著包下山,走著走著停下來,往四周看了看。接著,她拿出手機,開啟地圖app,對照著看了一下。
沒記錯的話,她從雲亭市飛回來、靠近益水市邊緣的時候,看見的閃光和巨樹幻影,就在距離這兒不遠的地方……要不要去看看?
去吧。反正也沒事做。作為將死之人,最重要的就是讓自己開心,讓自己開心就是讓九泉下的家人開心。
孫聆雪果斷調整目的地,朝印象中的方位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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