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一十七章 小天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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蓬來島上，李啟和魔王子達成了約定。

魔王子的計劃很簡單，那就是一年一個，今年打小天師，明年就去找舍利弗，這麼輪一圈，把所有年輕一輩都打一遍，以一次又一次的勝利奠定自己的道基。

他根本就沒有考慮過失敗的事情，因為他覺得自己根本就不可能失敗，由內而外的傲氣和自信支撐著他。

李啟做事都是要再三權衡難度和利弊，確定自己‘能行’之後，才會小心翼翼的去做。

像魔王子這種，明明沒有把握，知道自己做的是很困難的事，卻依然覺得自己能行，在李啟看來，這就是純粹的不智。

不做好風險評估，那怎麼做事呢？這種叫蠻幹，不能叫做勇敢。

但魔王子就是去了，李啟也不好說什麼，大家都有自己的風格，各走各路吧。

道途之上，只有極少數的‘同道’才能相伴而行，大部分人都是獨自前行的，若有知己同道，那便是天大的幸事，是能託付性命的。

李啟和魔王子說的上是朋友，但遠遠夠不上同道。

魔王子這邊，和李啟達成了約定之後，也沒有多耽擱，站了起來，告別了李啟，撐著手杖，一瘸一拐的離開了這裡。

應該是去備戰了。

而李啟目送對方離開之後，也和沉水碧一起來到了蓬來深處。

在這裡，李啟就主要是跟著沉水碧一起走了。

她首先是拜訪了蓬來了各座仙山，這裡的飛鳥走獸純白色，遠望如白雲一般。

整個蓬來，最高處有二萬里，廣七萬裡，匯聚了大量的高品大能和他們的法寶宮殿之類的，所以四周的自然環境也收到了影響，所有的飛鳥走獸都變白就是其中一個。

李啟走到河邊小溪的時候，都能看見下方有細石如金玉，自然光淨。

有些土著居民，綴鳥毛以為衣，承露而飲，終天登高取水，亦以金、銀、倉環、水精、火藻為階，水有冰水、沸水，飲者能活千歲，應該是某位大能者留下來的痕跡。

海邊有大螺，名叫裸步，負其殼而行，冷則復入其殼。生卵著石則軟，取之則堅。浮於海際，李啟沒吃，不知道螺肉味道。

水邊有葭，紅色，可編為席，溫柔如罽毳。

有鳥名鴻鵝，色似鴻，形如禿鶖，腹內無腸，羽翮附骨而生，無皮無肉，疑似冥海的特有物種。

這邊還有許多鴛鴦，形似雁，徘迴雲間，棲息高岫，足不踐地，生於石穴中，據說和外界不同，此處鴛鴦萬歲一交則生雛，千歲銜毛學飛，以千萬為群，李啟從他人口中得知，鴛鴦中有得道者，其毛長者高翥萬里。

還有有浮筠之簳，葉青莖紫，子大如珠，有青鸞集其上，柔風至，葉條翻起，拂細沙如雲霧。仙者來觀而戲焉，風吹竹葉，聲如鐘磬之音。

各處都有沙礪，雖然是生物，但細如粉，和灰塵一樣，似乎和裸步螺有些關係，但李啟沒時間去研究了。

他跟著沉水碧拜訪各路仙山，見識蓬來，李啟倒是沒什麼感覺，但是，他能感覺到，沉水碧似乎在追尋什麼。

這一次在蓬來的尋找旅程，花費了六天時間，路上沉水碧基本不說話，李啟倒是和各路人馬交談，瞭解資訊，以及幫沉水碧交涉進入一些私人場所之類的。

好在這些道士都挺好說話的，李啟也沒費太多周折。

這樣的參觀和瀏覽，過了整整六天。

六天之後，沉水碧望著一片仙山，再有外圍的冥海，還有蓬來的諸多神秘物種，然後突然坐了下來，一言不發，閉上眼睛。

李啟隨即站在她身後，開始佈置陣法，為她護法。

兩個人都沒說話，一切都是自然而然的，他們的默契已經到了現在這個程度了。

沉水碧這一沉思，就又是六天。

六天裡，老馬百無聊賴，乾脆躺著睡覺了，但李啟就守在她旁邊，感受著她身上不斷散發的波動。

第七天，沉水碧突然睜開眼睛，她身上的氣息也隨之一變，李啟能夠清楚的感受到，她的實力往前竄了一步。

並非是總量提升了，而是組織效能提升了，顯然，她在蓬來得到了一些啟發。

畢竟，修為的提升其實是時間的積累。

如果說你的道和術法是汽車引擎的話，修為就是汽油，油不是越多越好，而是適合才好，不停積累修為只會因為道的容納能力不夠而自爆。

但這件事之後，沉水碧的容納能力顯然提升了不少，再苦修一段時間，用修為將體內構築的大道執行起來，就能徹底鞏固完成了。

這是最常見的修行之法。

將外界的，你需要的那些氣吸納進人身小天地，人身小天地之中自有屬於自己的道，這些氣就會按照道的指引進行執行。

但是，如果氣太多，超出了道的統籌範圍，氣的執行就會紊亂，然後自爆。

就好像低速狀態下，牛頓力學可以生效，但當你的氣進入到高速狀態，牛頓力學就會失效，如果這時候你的道依然是遵照的牛頓力學，就會失控。

你必須精深自己，悟出相對論，並徹底掌握精通，然後才能掌控高速狀態的氣。

道越深邃，越強大，你能容納的氣就越多，你的修為自然就越深厚，同時術法也會更加神妙。

畢竟，牛頓力學只能運動，但相對論可是涉及了時空的，其中威能，自然不同。

修行者真正耍賴的地方就是在這裡，只要理論存在，那實踐就不是難事，不存在需要某種工程技術落後的情況，因為他們的人身小天地本身就是這樣一個萬能的理論實踐機。

一點一點的推進道的深度，同時用苦修來填充修為的厚度，這就是大部分修行要做的事情，所以修行既要學習，領悟，也要苦修，積累。

沉水碧就是完成了這次的領悟，還需要一點時間積累，才能完成鞏固。

不過現在沒有足夠的時間讓她苦修了，要去做這裡的正事了。

“這就是蓬來啊，想明白了一些事情，走吧，魔王子那邊的戰鬥應該要開始了吧？”沉水碧起身，看著李啟，如此說道。

“好啊，那我們就先去看看那場戰鬥，等他們打完之後，我們就回去。”李啟點頭。

本來，前往蓬來就只是為了觀戰而已。

如今有了收穫，雖然不知道沉水碧收穫了什麼，但總歸是好事，算是意外之喜了。

觀戰完畢，就回巫神山，還有幾百年的時間等著他去想辦法，必須解決掉祝鳳丹安排兔子進前線的事情才行啊。

李啟叫醒睡大覺的老馬，老馬咕噥著自己叫馬稷，身體放大，朝著蓬來先前定好的那個戰場趕去。

在戰場上，已經圍好了人山人海，看起來，魔王子入世，挑戰道門小天師這種事，還是引來了很多好事之人。

還能看見很多陣法籠罩在這周圍，那是傳輸陣法，應該是在搞直播，還有一些人道的特許許可權者，拿著終端在四處採訪路人，應該是人道那邊派過來的新聞記者或者說直播員？準備將這場戰鬥全程直播給人道內的某個節目。

除此之外，還有其他道統，李啟能看見騰空而飛的真龍，也能瞧見和自己一樣的巫覡，還有各路妖魔，和尚雖然少，但也不是沒有。

還挺熱鬧的。

還好大家都會飛，所以不需要在下面擠成一堆，而是各自圍成了一圈巨大的，鬆散的球形，半徑估計得有是五千裡起步，還在逐漸擴大之中。

這個離譜的表面積，再加上一些錯落交織的人群，所以並不擁擠，只是遠遠的看著大而已。

李啟找了個他能看得見的地方坐著，在老馬身上鋪了一層毯子，在上面擺了些吃食，靈果，點心之類的，又現場採了一些靈泉，味如甜釀，和沉水碧聊聊天，就這麼興沖沖，閒散恬澹的等著戰鬥開始。

只是，等著等著，戰鬥沒有開始，他卻看見，有一道遁光朝著自己衝了過來。

下意識的用真知道韻掃了一下，沒察覺到殺傷性術法，也沒有敵意。

那就等著就行了。

遁光十幾秒後就來到了李啟的面前。

沉水碧依然下意識的躲在了李啟身後，由李啟幫她待人接物。

“李啟……是吧？應該是這個名字，我沒有叫錯吧？”那人如此說道。

李啟抬頭，想看看那人長的什麼樣子。

我超，好帥！

一襲白色道袍，陰陽魚腰帶，氣質威嚴，容貌雖然帥氣，但並不是那種俊美，而是非常讓人有安心感的硬朗，看起來就像是那種極其值得信賴的大師兄的感覺，身高八尺有餘，劍眉星目，目光炯炯有神，氣質丰神軒昂，極具壓迫力。

是那種從人群中走出來就知道他是主角的型別

李啟還在打量對方，卻見對方微微躬身，拱手行禮：“見過前輩，還有，李啟……兄？”

說著，他也看向了李啟。

那句前輩，應該是稱呼沉水碧。

李啟起身，回應道：“閣下是？”

“在下張宗。”這位帥哥馬上回答道。

張宗？

歪日，小天師！？

李啟聽見這個名字，馬上就認出了對方是誰。

這就是魔王子這次挑戰的對手，赫赫有名的小天師！

“原來是小天師，真是有幸，今日竟然被小天師登門拜訪，快快請坐。”李啟立刻極有禮貌的邀請對方來身旁。

張宗客氣了一下，但也沒有客氣太長時間，很快就坐了下來。

坐下之後，他也沒過多的耽擱，而是彬彬有禮的對李啟問道：“我聽聞，李啟兄弟曾經和魔王子交過手，不知勝負如何？”

李啟聽見這開門見山的問題，立馬明白了對方的來意。

所以，這時候，他說出了一句典型的巫覡話語：“這個嘛……我贏了，但我也輸了。”

不知道為什麼，說出這話的時候，李啟隱隱有種暗爽。

身為巫覡，就應該謎語人啊。

怪不得卜人們都喜歡把話說一半，原來這樣真的這麼爽啊，以後自己也要當謎語人！

李啟心中想著這些，表情卻不自覺的變的神秘起來。

真的是不自覺，總感覺說出這種話，就一定要變的高深莫測起來才行。

讓李啟很滿意的是，小天師張宗的反應簡直是教科書裡翻出來的一樣。

他看著李啟，急切的問答：“此話怎講？”

李啟總感覺自己有種微妙的滿足感。

但他乾咳一聲，還是說道：“從勝負上來說，是我贏了，魔王子輸我一籌。”

這話一說，小天師張宗表情放鬆了一些。

因為他看得出來，李啟此刻的修為。

如果李啟還是七品的時候，他自認為李啟不會比自己更強。

這是委婉的說法。

實際上，如果同為七品，那李啟絕對不可能是他的對手，而且不管是任何方式，李啟應該都贏不了他。

至尊惟天，天之師也，何其貴也？當代天師更是二品之中的佼佼者，能被稱為小天師，自然能說明很多事情。

實際上……哪怕李啟現在六品了，小天師覺得，自己逆伐一波六品，其實也不是很難。

只是他沒有直接說出來而已，沒有那個必要，再說了，戰鬥力並不說明一切，李啟能夠搶先晉升到六品，也說明了他的優秀之處，各人都有各人的路子，沒必要因為一時的優勢而洋洋得意。

若是這點腦子和氣度都沒有，他也不可能得到小天師之名了。

只是，李啟也看見了對方小天師的臉色放鬆，當時心裡就不樂意了。

所以，他馬上說道：“不過，說我輸，是因為，戰鬥的時候，我突破到了六品，所以才贏了魔王子。”

小天師恍然，又問道：“原來是臨陣突破，那當時突破之後，李啟兄弟的修為，比之現在如何？”

李啟也不隱瞞，老實說道：“那時候的我，強得多。”

這話不是開玩笑，是真的強得多。

當時的他，是以人道三品的道脈晉升，同時墜入魔道，將所有道統融為一股，實力比之現在強不少。

現在用阿彌陀佛的佛氣壓制了體內的魔道，他也開始刻意抵抗人道道脈的影響，沉澱自己的根基。

所以，現在的李啟，比剛剛突破的時候還要弱。

張宗頷首，然後突然想起來了什麼：“原來如此，噢，剛剛光顧著問了，禮節不周，還請擔待，我特地帶了些茶葉，算是心意，這就為李啟兄弟沖泡一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