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第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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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2:30分，訓練室安靜得連一根針掉在地上都能聽見，陳益急得腦門冒冷汗，不停地撥打葉燃的電話，得到的回覆依舊是“您所撥打的電話已關機，請……”

雖然陸衍對葉燃不太滿意，但為了表達他的誠意，他還是推掉下午的訓練賽、外出業務，暫緩訓練計劃，提前半個小時準備，連樓下那條見人就亂吠的狗都安排工作人員用欄杆隔開。

結果葉燃居然遲到了……

此刻陸衍的沉默在大家眼裡無異於暴風雨來臨的前奏，之前有一個從青訓營提拔上來的新人各方面都挺優秀，就是開會老遲到。

陸衍一直沒說什麼，後來某天突然起身，敲敲他的桌子，語氣平靜地通知他：“你明天不用來訓練了，回青訓營吧。”

睡眼惺忪的新人一下就醒了。

宋新星至今回憶起當時那個氣氛，仍舊覺得嚇死個人，他趕緊雙手合十，“千萬別把這個罵走了，讓我順利打夏季賽吧，孩子真的很想打……”

陸衍雙手抱在胸前，眉頭緊鎖，在時針跳到14點30的時候，他的眼皮也跟著跳了一下。

昨天跟葉燃商量好試訓的事之後，陳益和其他幾個合夥人都圍著他做思想工作，跟他闡明現在戰隊面臨的困難和嚴重性，千萬不能再因為他的個人喜好影響葉燃的試訓，他本來都答應了，還在心裡默默為葉燃調低了自己的忍耐度。

沒想到對方還能刷線他的下限……

時針每跳一下，陸衍的臉色就冷一分，他實在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坐在這裡，“陳益，下午兩點不是他約的時間嗎？為什麼他還能遲到這麼久？”

陳益慌張解釋：“可能是路上堵車了，或者不熟悉路！畢竟他第一次來……”

“整個區域就我們的樓最高，門招最顯眼，你告訴我是司機找不到路，還是他不認識字？”

不等陳益回答，他起身收起桌上的測評表，“沒必要等了，我看他也不是很重視這次試訓，就算來了也是互相耽誤時間。”

他收拾好東西冷漠起身，看了眼手錶，正準備要走的時候，忽然被人迎面撞了一下。

“對不起！對不起！”

是前臺的小妹，她連忙道：“經理，試訓的在樓下等，要讓他上來嗎？”

陳益大趕緊：“讓他上來！”

說完偷瞄陸衍一眼，有點心虛，隨後又理直氣壯：“我也是為了大家好，多一點機會也好啊……”

空氣中有短暫的凝滯，沒人敢說話，不知道是哪個字觸動了陸衍，他忽然收斂起冷意，把手裡的表格交給陳益，“你來面吧。”

“你呢？”

“我去二樓看，有事耳麥聯絡吧。”他走到一半停下步伐，冷漠的身影微微側過，“對了，不要告訴他我在看，我不想引起不必要的麻煩。”

他說的麻煩是什麼，大家都懂。

宋新星拼命吐槽：“我就說衍哥恐同吧！”

他說完不到3秒，就聽到前方傳來冰冷的聲音：“宋新星，太閒，再加20場。”

宋新星：QAQ。

“——知道了，衍哥。”

陸衍上樓後，沒多久前臺就帶著葉燃上來。

眾人下意識看過去。

葉燃看起來年齡不大，穿著淺藍色的衛衣，霧藍色的褲子、小白鞋，揹著一個洗得發白的帆布包，跑得滿頭大汗，頭髮很亂，面頰通紅，不過面板比鏡頭裡看到的還要好，杏眼圓溜溜地四處張望，骨骼偏瘦，不算特別高，有種難辨年齡的好看。

他一進訓練室，就鞠了個大躬，“對不起陳經理我遲到了，我剛下高鐵手機就沒電關機，身上也沒有多餘的現金只能跑過來，下次保證不會再遲到了。”

陳益趕緊給他推了把椅子，“沒事沒事，你先休息一下再說，不著急。”

老實說葉燃跟陳益想象的不太一樣，他以為他遲到是不在意、耍大牌，又或者是覺得打比賽辛苦，還不如回去直播，結果完全不是。

安靜的訓練室變得竊竊私語，都在討論葉燃怎麼跟想象的不太一樣，他的臉跑得紅撲撲的，像在害羞，沒有攻擊性的氣質很容易就收穫大家的好感。

宋新星一直跟身側的AD說：“他真的有20歲嗎？感覺跟未成年一樣，臉看著好小，面板也白，真的有人天天對著電腦熬夜面板還這麼好嗎？誒，你看他脖子上的星星沒有？我的天，感覺精緻得跟我不在一個次元……”

他說到一半，看到葉燃瞥向他。

灰紫色的頭髮搭配脖子上的星星紋身，一下就撞到宋新星的心坎上，他捂著胸口，“天，真好看。”

電競圈畢竟是普通人的圈子，再怎麼收拾乾淨、管理形象，大基盤也就那樣，葉燃出現在他們訓練室明顯有種格格不入。

XG的首發AD，也就是餘寧。

他起初看到葉燃的時候也愣了一下，總感覺大家口中的葉燃應該是個不自量力的loser，可真正見到他本人了，完全不是那種感覺。

在葉燃的身軀下蘊含著巨大的能量，目光明亮，氣質乾淨，有股與眾不同的少年稚氣。最重要的是，他對自己身上的這種能量一無所知，偶爾懵懂，偶爾清醒，對上位者來說將是一種絕殺。

陳益也被他看得都有點不好意思了，搬了個凳子坐在他旁邊，目光透著老父親的慈祥，“你跑這麼久肯定累了，馬助端杯水過來，宋新星，你去找個充電線給他手機充電。”

葉燃朝他笑了笑。

陳益對他的好感度直線UP。

訓練室很快熱鬧起來，眾人對他的接納程度快得離譜，此時截然相反的是二樓會議室，陸衍站在落地窗前，冷麵看著葉燃從進門到現在的一切，皺緊的眉頭就沒鬆開過。

旁邊人笑了起來，“我以為是什麼洪水猛獸把你逼到二樓來了，結果是一個小孩。”

他扶了扶鼻樑上的金絲眼鏡，發出“嘖嘖”的調笑聲，“長得不是挺好看的嗎？真對你有什麼想法，你也不是很虧。”

陸衍面無表情地看向專案部負責人，也就是蔣安，隨後坐回電腦桌前，開啟轉接，公事公辦地提醒教練組：試訓可以開始了。

蔣安笑了笑，神色意味不明，看似隨意的神色其實也帶著一些指示，“我聽說你對這個小孩意見很大，夏季賽快開始了，我知道你要求高，但也別挑挑揀揀的，差不多得了，不然我也不好跟股東們交代。”

陸衍神色未動，全程眼皮都沒抬一下，“我挑挑揀揀也是為了世界賽，你不用刻意提醒我，我不會因為個人喜好影響戰隊，如果葉燃能透過考核，我會親自籤他進來。”

聽到他這樣說蔣安終於滿意了，他收起懶散，鏡片後眸光凝聚，對這次的試訓也格外上心，因為他也很清楚，葉燃可能真的是他們最後的希望。

……

“試訓要開始了，準備好了嗎？”

葉燃“咕嚕”灌了一大杯水，呼吸暫時平穩，目光好奇地看向周圍，“你們隊長今天不在嗎？”

這話一出，大家立馬尷尬了。

陳益趕緊解釋：“衍哥暫時來不了，不過你放心，等透過你天天都能看到他。”

葉燃聽到這句話眼睛瞬間就亮了起來，臉上充滿幹勁，“謝謝經理，我準備好了！”

宋新星“噗嗤”一下笑出了聲，“陳經理這麼快就把衍哥賣了？我真想看看衍哥現在的表情……”

試訓開始前需要檢測賬號，教練組各就各位，所有人都高度專注地盯著葉燃的電腦，想知道這位曾經風靡全球的冠軍中單三年後到底是什麼樣的水平。

他真的是XG要找的人嗎？

訓練室除了葉燃登入的鍵盤聲，安靜得出奇，宋新星一臉好奇地站在他身後，餘寧眼神認真，其他人也都緊張地盯著他的電腦。

就在嚴肅的氛圍下，宋新星看到他的ID“噗嗤”一聲沒忍住笑了，滿眼不可思議，“你的ID怎麼是這個？”

葉燃摸摸頭，“忘改了。”

這個事情還要從葉燃告白那天開始說起，他告白前用小號在LOL社群發了一條訊息：我準備去告白了，祝我成功吧，成功了就叫小幸運，失敗了就叫小可憐。

結果對方壓根沒打算回應。

後來小號被人扒出，發現他破防改成了小丑，就連大號ID都改成了他現在的：Joker。

訓練室突然一陣鬨堂大笑，宋新星眼淚都笑出來了，他本來覺得自己和葉燃之間有很深的鴻溝，知道這件事後瞬間感覺拉近了不少的距離，甚至想要跟他一起分享一些心得。

葉燃耷拉著眼皮，肉眼可見的窘迫，“我都被笑三年了。”他滑動滑鼠，原本想給自己改個名，結果發現點券根本不夠，慌手忙腳掃碼充值，系統又顯示餘額不足，頓時更好笑了。

宋新星笑得直不起腰，餘寧無奈地看了一眼，“你別理宋新星，他就是這樣，id只是一個代號，不打緊，先進房間開始試訓吧。”

葉燃點點頭，在短暫窘迫後他很快又恢復全新狀態，像個沒事人一樣進入房間。

樓下的聲音傳到二樓，蔣安拍了拍陸衍的肩膀，笑著示意他過去看看。

陸衍不明所以地摘下耳機，來到落地窗前，一眼就看到被眾人圍在中心的葉燃，他面色窘迫，眼神卻大膽，周圍人全都跟他打成一片，融入的速度比他想象的還要快一百倍。

蔣安笑了笑，“建隊這麼久，還是第一次看到這麼活躍的氣氛，我以為你這群隊友跟你一樣不苟言笑呢，結果是沒有遇對人。”

葉燃進入訓練室後，整個戰隊的氛圍都變得不一樣了，嬉笑玩鬧、鬆弛有度，更像一個團隊。

陸衍站在窗前看了很久，隨後收斂神色，回到電腦前，戴上耳機，“通知陳益和教練組，啟用打分制度，我這邊也會給他打一個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