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初體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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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熄燈後，照例是談話會，一群人各自說著自己的輝煌歷史或者悲慘史。

十二號監房裡一共有十個人，有搶劫的，有打架鬥毆的，有坑蒙拐騙的，每天八點半就熄燈了，大家又都是小夥子，哪睡得著，閒得無聊就開始聊天，講述各自在外面的一些經歷，當然其中不乏吹牛的。

就像‘號頭’陳天，據他所說他有一次拿著一把玩具手機去搶劫，對方五個人全都被嚇住了，憑著一把玩具手機搶了三千多塊錢，而且他期間還把手槍扔到地上叫囂著給對方一個機會，如果不服的話可以把槍撿起來打死他，當然他也不是吹得完全不符合邏輯，他當時說自己腰上還有另外一把槍，問對方有沒有人敢和他玩對射。

結果沒人敢撿起地上那把槍，然後陳天撿起了那把玩具槍揚長而去，離開之前還不忘嘲諷對方，記得去報警。

對於他說的這件事，李傑持保留態度，據‘老人’說，陳天一開始並沒有說這件事情，而是進來有一段時間之後在說了這件事。

李傑懷疑他一開始不懂法，不敢貿然吹牛，等到過了一段時間，懂了一點之後才編出了這件事（每天都要學法律條文）。

根據刑法規定，搶劫罪是侵犯財產罪中危害性最大、性質最嚴重的犯罪，所以在刑罰的派發上也是比較嚴厲的，基本是三年起步十年以下，同時規定了八種加重情節，有其中一種的話最少都是十年以上，最高無期或者死刑。

持槍搶劫就是八種加重情節之一，一般來說，如果沒有研究過法律條文的話，很多人可能分不清玩具槍和真槍是否適用加重情節。

實際上玩具槍並不在其列，因為‘槍’的概念是按照槍支管理法來定義的，其中第46條規定，槍支是指以火藥或者壓縮氣體等為動力，利用管狀器具發射金屬彈丸或其他物質，足以致人傷亡或者喪失知覺的各種槍支。

所以，李傑猜測陳天的經歷很有可能是編造的，否則以他愛吹牛的習慣，倘若這件事情是真的，恐怕一進來他就迫不及待的說了出來，何必要憋上一段時間呢。

今天的談話會好像有點特殊，一開始作為‘號頭’的陳天就讓手下的兩個小弟一人一邊把譚明給死死地壓倒在地面上。

其他人面面相覷，不知道陳天這又是唱的哪一齣，要知道譚明戴個黑框眼鏡，斯斯文文的，平時沉默寡言基本上不惹事。

陳天雖然因為熄燈了看不清眾人臉上的表情，不過他也猜到了大家肯定有疑問，因此他輕輕咳了兩聲。

“四眼，老子給你個機會！從實招來！”

陳天的嗓子因為一場大病被燒壞了，說起話來就跟一條毒蛇一般，再加上他一副凶神惡煞的長相，兩相配合很有威懾力。

譚明的頭被陳天的兩個小弟死死的壓在冰冷的地面上，陳天今天突然發難讓他心裡一驚。

‘難道他知道那件事了？’

‘不行，我不能說，如果要被說出來了，以後就完了！’

譚明心中打定主意，今天死也不說出他入獄的原因，半晌，陳天見他沒有反應，狠狠地呸了一口！

“小六，三子，給我捂住他的嘴巴，狠狠的打，打到他願意說為止！”

事件進行到這裡，李傑大概也猜到了陳天為什麼突然來了這麼一出。

所有的罪犯當中有一種是被所有人瞧不起的，那就是強女、干犯，譚明好像從來沒有在談話會中發表過言論，估計是害怕被別人發現，然後不知道陳天從哪裡聽說了這件事，今天來算賬來了。

真要說陳天有多麼憎惡恐怕也不盡然，這肯定是其中緣由之一，另外一種大概是想找點樂子吧，因為欺負強女、干犯基本上是大家預設的潛規則，只要做的不是太過分，管理員遇到這種事情一般都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兩個小弟足足打了一刻鐘，譚明仍然緊咬牙關，李傑藉著外界傳來的微光看到陳天臉上閃過一絲訝然，估計是沒想到譚明這麼能忍吧。

陳天沉默了一會，開口道：“小六，三子，停手！”

隨後他下床走到譚明身邊，輕輕地捏了捏他的下巴陰測測的說道：“小子，你的骨頭很硬嘛！今天就先饒過你一回！不過這件事沒玩，你一天不說，老子就一直打，打到你開口為止！”

譚明家境優渥，從小到大他爸媽都沒摸過他一下，何曾受過這等委屈，捱了一通打早已委屈的淚流滿面，不過他心裡發誓，即便天天捱打他也不說，這要是被人知道了，以後哪裡還有他的容身之地。

房間內發生的變故，李傑自始至終一直冷眼旁觀，既不阻止也不點破，十二號監房裡他的刑期最短，即使刑期快到了的薛六也還有一年半的時間，估計出去之後也不會有什麼交集。

毆打事件結束之後，陳天也沒興趣再去阻止談話會，但是大家閒著又沒事做，睡又睡不著，於是就各自找著相熟的人嘀嘀咕咕的小聲交談起來。

周東和原主關係比較好，兩個就睡在隔壁，周東側著身子對著李傑說道。

“謝童，你再過半年之後就出去了，你出去之後打算做什麼？”

李傑對周東還有有些好感的，不僅是因為他庇護原主，而是同情他的遭遇，周東父母在他很小的時候就離開了他，他從小是跟爺爺的長大，他爺爺是典型的農民，拉著他長大供他讀書已經很不容易了，後來他爺爺生了病，但是家裡窮沒錢治。

當時周東年紀小還在上學，根本沒有賺錢能力，哪怕是去打童工很多也不要，要的給的錢也很少，後來為了給爺爺治病，不得不走上犯罪的道路，但是他一個小孩子又沒人教，沒幾次就被抓住了。

刑訊的時候警方得知這件事，參與審訊的小姑娘覺得周東可憐，把這件事給捅到媒體上去了，在當地引發了巨大的輿論。

不過周東畢竟犯了罪，該判的還得判，萬幸的是，社會各界人士知道了周東的事，紛紛慷慨解囊募集了善款，周東爺爺治病的錢直接湊齊了。

李傑輕聲道：“讀書！”

周東羨慕道：“真好啊，你還能讀書，我還要兩年，估計出去了之後，學校都不收我這種大齡學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