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西湖歌舞幾時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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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眾人安置好宅院時間已經臨近傍晚，於是李傑便提議郭靖夫婦在此逗留一宿，順便遊覽一番臨安城，郭靖眼見天色已晚，考慮到郭芙尚且年幼便答應了下來。

今天剛剛搬進新家，食材倒是不缺，村民們送的東西足夠作出一頓豐盛的晚餐，但是茶米油鹽、鍋碗瓢盆這些必備之物卻又一樣沒有，李傑平時來臨安的機會不多，就算來逗留的時間也很短，一般都是在外面吃。

臨安城內的美食文化非常濃厚，各大酒店的招牌菜風格各異，別有一番風味，味道絲毫不亞於後世的米其林餐廳，對於李傑這種老餮來說自然不會放過這個機會。

說到美食，就不得不提到豐樂樓。

宋朝分南宋、北宋，豐樂樓同樣也分南北，北宋時期的豐樂樓在馬行街，原名白礬樓，又叫樊樓，三層高，五幢樓，是汴梁城內最負盛名的酒樓。

臨安城的豐樂樓論奢華程度比汴梁城內的更勝一籌，不僅有同樣三層高的會宴樓，周邊更有花木亭榭、甃月池、鞦韆梭門，是臨安當之無愧的第一酒樓，在樓上就能看到西湖笙歌沸、畫船競相爭的熱鬧場面。

豐樂樓位於豐豫門外，佔據西湖之要處，瑰麗宏特，高接雲霄，為湖山壯觀，花木亭榭，映帶參錯，氣象尤奇，遊船畫舫多停於此處，為西湖遊覽最勝之處，奢華無比，論精緻絲毫不亞於貴府園囿。

武林舊事中曾這樣描述豐樂樓，‘水月光中，煙霞影裡，湧出樓臺，空外笙簫，雲間笑語，人在蓬萊’，這裡也是李傑最喜歡的一處酒樓，他們的招牌三白三鮮乃是臨安城一絕，論鮮美程度無人能及。

三白三鮮的選料，極為注重食材的新鮮程度，豐樂樓為了保持在運輸途中食材不死，特地派出先天高手負責護送食材，時時輸送先天真氣保持食材的鮮活。

所謂三白是太湖三白，黃白魚、小銀魚、白蝦，三鮮則是長江三鮮，河豚、鰣魚、刀魚。

除此之外，像八寶肥鴨、梅花糟鴨、銀絲捲、歲寒三友、翡翠甜餅、櫻桃火腿、燻甜雞腿、龍景茶葉雞、東坡肉等等，全都是臨安城內久負盛名的招牌。

郭靖夫婦知道李傑的身家，對於他提議去豐樂樓吃飯並沒有意見，穆念慈就更加不會有意見了，畢竟她和郭靖夫婦多年未見，偶爾破費一次也算不得什麼。

豐豫門是臨安城的西門之一，而李傑他們住的地方是在新安坊，毗鄰御街，位於臨安城的中心，坐馬車過去差不多需要小半個時辰，前往豐樂樓的路上，一邊行進李傑一邊為郭家三人介紹著臨安城的變化。

臨安城內街道錯縱相連，主要街道全都是用石頭和磚塊鋪成，寬闊到足以四駕馬車並排而行，街道兩側還有排水裝置，便於雨水匯入鄰近的運河當中。

在街道佈局方面，和唐朝的裡坊制不同，南宋時期的坊只是個地名，不具備實際的封閉作用，坊與坊之間除了保留牌坊用於標識之外，圍牆被全面拆除，也沒有宵禁一說，幾乎所有的街道都是相互貫通的，很多酒樓、茶肆、瓦子甚至是通宵營業，有點不夜城的味道在裡面。

如今已是嘉熙四年，蒙古大軍近年頻頻南下以及庚子年年初的那場饑荒彷彿已經被臨安城內的百姓遺忘，街道上依然是人聲鼎沸，三三兩兩出遊的人群數不勝數，大多數人依舊沉迷在議和的幻想中。

月初時蒙古大汗窩闊臺派遣使臣前來臨安協商議和一事，李傑聽到這個訊息時不禁嗤之以鼻，此舉不過是蒙古人麻痺宋廷的緩兵之計罷了，蒙古人也是血肉之軀，他們剛剛西征結束，大軍自然需要休整一二，等他們休養好了，就是圖窮匕見之時。

可笑的是南宋朝廷內部很多人還以為蒙古人會和金人一樣，不過是割地、賠款而已，只要接受這些苛刻的條件，戰爭就會消弭，不僅僅朝廷大員如此，在民間這種論調也非常吃得開，反正大宋富有四海，區區歲幣給他便是。

郭靖見到臨安城內的繁華盛景，心中更添幾分憂慮，這種心態如何能打贏如狼似虎的蒙古人，別說打贏，即便抵禦蒙古人的進攻恐怕也是異常艱難，郭靖臉上那毫不掩飾的擔憂，明眼人都能看出來，黃蓉輕輕的握了握郭靖的手低聲道。

“靖哥哥，別擔心，不論什麼時候，蓉兒都會在你身邊的，你想做什麼儘管去做，我會全力支援你的。”

郭靖回首望了望妻子，兩人相顧而笑，郭靖不太擅長表達情感，只是更加用力的回握黃蓉的柔荑，穆念慈看到兩人恩愛的場景不由得想到死去多年的楊康，心中陡然生出一股悽酸的感覺。

車廂內的面積不大，發生的一切都被李傑看在眼中，他趕緊伸手拍了拍穆念慈的背脊，穆念慈回頭一望，心裡念著。

‘是啊，我還有過兒！’

一念及此，穆念慈心中的酸楚頓時消了大半。

黃蓉瞧見李傑的舉動不禁暗讚一聲，心中對他的感官更上一層，以她的聰慧怎麼可能不知道自己剛剛的舉動會刺激到穆念慈，但是相比於她和穆念慈之間的姐妹情，她還是更愛郭靖，她一點都不想看到丈夫愁眉苦臉的樣子。

‘這小子真是善解人意，不知芙兒以後會不會像他一般。’

沒過一會，一行人便抵達目的地，此時臨安城的夜生活才剛剛開始，豐豫門外依舊人流如織，天色漸暗，那些畫舫遊船已經掛起了燈籠，遠遠望去，燈火點點，猶如一道璀璨的星河。

豐樂樓作為臨安城第一酒樓，平時朝士會飲、縉紳士子、江湖豪客紛紛匯聚於此，以致於一座難求，不過作為大酒樓自然有著預留的包廂，李傑因為和豐樂樓做過幾次生意，有幾分香火情，平時過來可以直接入場，無需提前預定。

一行人停好馬車，正準備踏入酒樓時，忽見煙波浩渺的西湖之上，正有一人踏波而來，同時一道洪亮的聲音響徹四方。

“老瘋子，爺爺餓了，先飽餐一頓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