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三章 心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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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城一戰落幕。

戰況慘烈無比，皇室長老院陣亡六名宗師！

錦衣衛指揮使白少邪重傷！

東廠督主曹阿瞞重傷！

魔教智天法王唐旭，託天法王龐元德，地部部主伍玉，以及那三名老者全部陣亡！

魔教教主楚狂人、天部部主梅驚飛重傷逃遁！

聖女風鈴、瀛天法王慕英才以及新任權天法王輕傷離場！

鎮南王一方五名宗師陣亡三人！

這一戰合計陣亡十五名宗師，無論對於哪一方來說都是不可承受之痛，軍方雖然還是十來名宗師，但是那些宗師是用來領兵的，不能作為常規機動力量，朝廷這一次的損失絕對算得上傷筋動骨。

至於魔教，那三名風燭殘年的老者倒還罷了，他們本就是將死之人，即便沒有這一戰也活不了多久，唐旭、龐元德以及新晉宗師伍玉可都是正值壯年，少說還能活大半個甲子，除此之外，教主楚狂人、天部部主梅驚飛也是重傷，能否恢復還未可知，即便恢復功力也大不如前。

魔教歷經這一戰無異於脊樑骨被打斷，沒有上百年的時間決定無法恢復。

要說這一戰‘損失’最小的就屬鎮南王一方，雖然五名宗師去其三，但是這一點損失完全在鎮南王的承受範圍之內，他原本對這次突襲就沒有抱太大的希望，成功固然皆大歡喜，失敗也不是不能接受，真正的交鋒還是在正面戰場上。

朝廷一方存活下來的宗師心裡就像打翻了五味瓶，百味雜陳，可謂是又悲，又喜，又驚，又怒，悲的是往日的同伴就此長眠，喜得是打退了敵人的進攻，驚得是李傑展露出來的戰力委實太過驚世駭俗，道一句天下第一也不為過，怒的是李傑沒有早一點趕到，如果他早到了，局勢又怎麼會發展到現在這個地步。

皇城中的軍士可沒有那麼複雜的心思，見到敵人敗退，歡呼不止，吼聲震動方圓數里。

“勝利啦！”

“威武！”

“威武！”

此時最忙碌的部門當屬太醫院，太醫院派出了所有的大夫，極力救助受傷的眾人，尤其是存活下來的宗師更是重點關注物件。

場中受傷最重的人莫過於白少邪，此刻的他渾身就像快散架了一般，要不是用刀杵在地上恐怕連站立都做不到，在離場之前開口道。

“咳咳八皇子，你去看看陛下吧。”

白少邪一邊說著話一邊咳個不停，嘴中不停的咳出血塊，一襲飛魚服早已被鮮血染紅，紅的都快發黑了，其中既有他自己的血亦有敵人的血。

“白大人，您此時最需要的是治療，千萬別再說話了。”

“快，拿擔架過來！”

李傑聞言神色一驚，難不成天子已經遇刺了？李傑正準備發問，這時耳邊傳來寧大伴有些虛弱的聲音。

“殿下，您過來勸一勸陛下吧。”

乾清宮附近被羽林衛、御林軍團團圍住，李傑目光掃視一週並沒有發現激烈交戰的痕跡。

‘還好，還好！’

當他踏入乾清宮看到元康帝時，剛剛的念頭瞬間煙消雲散，此時端坐在龍椅上的元康帝哪還有之前的半分模樣。

瘦骨嶙嶙，面色晦暗，眼神呆滯猶如一潭死水，上次見面時元康帝雖然談不上風華正茂，但是說一句年富力強絕不為過。

“兒臣恭請聖安！”

直到這時元康帝才發現李傑回來了，眼中好似閃過一道神采，但是立刻便消失不見了，天子耷拉著眼皮輕聲說了句。

“平身。”

這一句話說的斷斷續續，有氣無力，李傑深諳醫理，略微看了一眼就明白天子是怎麼回事了。

積鬱成疾！

簡單的來說就是抑鬱症，而且是重度抑鬱，歷史上也不乏這類記載，早在春秋戰國時期就有此類記載，《左傳》中就記載了楚國子重在討伐吳國之時，因為喪失了大量軍隊、土地和官員，以至於舉國上下都怪罪於子重，最終，子重患‘心疾’而亡。

心病還須心藥醫，解鈴還須繫鈴人，元康帝之所以變成現在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樣子，無非是因為鎮南王謀反之事，可是滿朝上下誰敢去探尋天子的內心世界？

不是不能，而是不敢，

‘也不知道天子的抑鬱症發展到什麼程度了。’

抑鬱症初期表現為情緒低落，食慾不振，離群等特點，嚴重者會出現悲觀厭世、絕望等一系列負面影響，甚至會企圖自殺。

以元康帝現在的模樣，恐怕患病也不是一天兩天了，鼻頭輕輕一嗅，聞到一股藥味從後殿傳來。

‘茯苓，黃苓生薑，人參，柴胡’

‘這方子沒問題。’

腎臟陽氣虧虛是抑鬱症的發病基礎，肝臟陽氣虧虛、虛氣鬱滯是抑鬱症發病的關鍵，御醫開的方子用的都是益氣溫陽的藥材，以現有的條件，即使是李傑也沒法開出更好的方子，實在是巧婦難為無米之炊啊。

即便是醫療發達的現代，治療抑鬱症更多的還是以自我治療為主，藥物治療為輔，如果元康帝的心結打不開，再好的藥也沒有用。

“父皇，外面安全了，許久不見，兒臣帶您出去走走？”

天子扯了扯嘴角，緩緩地搖了搖頭，隨後便開始沉默，死一般的沉默，無論李傑後來和他說什麼話都沒能得到回應，唯獨在喂藥的時候，在寧大伴的連番呼喚之下輕輕的張開了嘴，天子猶如機器人一般，機械的喝下了藥湯。

以天子如今的狀態，別說處理朝政，恐怕連交流都成了問題，寧大伴臉上疲憊之色盡顯，黑眼圈很重，整個眼窩都是黑的。

李傑嘴唇微動，傳音道：“寧大伴，父皇這個樣子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的？”

寧遠低頭看了一眼天子，嘴唇蠕動：“殿下，有好些日子了，陛下一開始不是這樣的，先前只是胃口不好，然後漸漸地話也說的少了，整天都是鬱鬱寡歡，這些日子朝政都是由太子殿下代理的，陛下好些的時候就已經冊立了三皇子為太子。”

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元康帝此時怕是積重難返了，值此風雨飄搖之際，是禍非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