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不謀一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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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劍鋒這個大學生村官，忽然的言語粗鄙，非但沒有引來村民的不滿，反而感覺更加親切。

在他插科打諢的一番話之後，村民們陸續都離開了。

趙劍鋒才招呼張志明過來，讓他騎著摩托去一趟鎮上，告訴縣裡來的司機到村裡來接一下陳歸燕書記。

順便到鄉衛生院告訴李支書，把陳二柱穩住，別急著回來。

張志明答應了一聲，騎著摩托去了。

趙劍鋒才回身到自己的小院裡。

“這麼快就解決了？”陳歸燕看見趙劍鋒這麼短的時間就回來，很是驚訝。

“村裡的事，你是知道的。”趙劍鋒說道：“翠花她舅也就是爭一口氣，氣消了就沒事了。”

陳歸燕看著趙劍鋒輕鬆的樣子，嘴角露出一絲讚賞的笑意，“沒想到啊！你對農村工作還很有一套。”

“陳書記過獎了，基層工作就是小事、繁雜，比起您處理的事來說，不值一提。”這個時候趙劍鋒，知道該怎麼回答更合適。

“我弟陳二柱呢？”陳歸燕追問道。

趙劍鋒回應道：“你弟腿上不是有傷嗎，我讓李支書送他去鄉衛生院了，一時半會兒回不來。”

“這個二柱子，真是不省事，我先回他家，等他回來看我不好好教訓教訓他！”陳歸燕艱難的站起身，打算回她在鎬頭村的弟弟家。

“陳書記，我看您還是別等了。”趙劍鋒裝作有些歉意的說道：“我剛才自作主張，讓張會計到鎮上去通知你的司機過來接你。順便讓他再去鄉衛生院看看，讓你弟留院觀察一下。畢竟這只是一個誤會，別到時候真的鬧起來，家就不是個家了。”

在農村，像陳歸燕這種讀大學就離開，又在外地結婚的，也沒有承包地，父母過世之後，就屬於自然放棄老宅的繼承權。

這不是法律，是觀念。

所以，她說的都是她弟弟家，而不是她的家。

趙劍鋒這麼做，其實也是不讓她等陳二柱回來，家裡畢竟還有個弟媳。

要是姐弟的談話，被弟媳聽見，搞不好就惹得陳二柱家裡雞飛狗跳，家庭破裂。

西密河的女人敢愛敢恨，還真不是逆來順受的。

像翠花是屬於當年沒辦法了，心頭欠著李寶林。要不在河灘上，心都不在李寶林身上的翠花，還真就要鬧起來誰也攔不住。

他這麼說，陳歸燕也醒悟過來，搖搖頭苦笑，“我這個弟弟怎麼一點也不讓人省心！”

“陳書記，那也是您工作太忙了。又剛從外地調回來工作，有空把他叫到縣裡去，好好勸勸他。”趙劍鋒給她出主意說道。

陳歸燕嘆了口氣，原本坐得筆直的身體也鬆弛了下來。

低頭的一瞬，白晃晃的一片就從領口閃了出來。

趙劍鋒的視線剛好合適，正合了一首信天游裡唱的：妹妹繞過山樑走過坎，只為讓哥哥見一面。

這溝溝坎坎的著實讓人有些恍惚。

趙劍鋒喉結上下滑動，緩緩的移開了視線。

沉默了一會兒，陳歸燕忽然說道：“西密河上的橋原來不都有石頭護欄的嗎？現在怎麼沒有了？是被人拆了還是掉河裡去了？”

“為了過車，給拆了的。縣裡又沒錢修新橋，老橋橋面過一輛貨車還差一點，只好拆了那些護欄的石墩。”

趙劍鋒就把現在的狀況說了出來，西密河在西松縣境內有五座橋，都很有些年代了。

原來的橋面都是有護欄或者矮石墩的，但隨著經濟發展，為了通車，幾座窄一點的橋，護欄就拆了。

上一世這個問題一直遺留到他到縣裡主持工作，全國推行村村通開始，才撥款重新修建的。

就是這個工程，讓他既得了民心，又撈了一大筆簽字費。

陳歸燕嘆息了一聲，“哎！這始終是個安全隱患。連我這麼大的人不小心都要掉河裡，小孩子就更危險了。”

她其實也知道，各個縣的經費都是有限的，政府在推行招商引資，經費差不多都要用在對企業的補貼上，像這種狀況根本不會撥款重新新建。能維持現狀都算是不錯了。

她回西松縣上任前，也大概的瞭解了一下人員、財政、經濟規模的現狀。

趙劍鋒眼珠一轉，開口說道：“其實，也不是沒辦法解決。”

“你是不是有什麼辦法？”陳歸燕抬起了頭，看向趙劍鋒，“說說看”。

陳歸燕的興趣徹底被趙劍鋒勾了起來。

趙劍鋒平靜的說道：“在橋面兩側外，架設懸空的人行通道和護欄，就可以在不影響通車的情況下，還一定程度上對石橋有穩固的作用。”

陳歸燕有些失望的說道：“我還以為你有什麼資金來源呢！”

“當然有啊！”趙劍鋒說道，“不過，就是要縣政府、公路管理局、發改委出一個檔案。”

“什麼檔案？”

“允許收費的檔案。不然，縣財政又沒錢撥下來，誰願意投資去修？”

“這個啊！”陳歸燕低頭思考了一會兒，“方法倒是可行，只是誰去修？”

趙劍鋒笑呵呵的指著腳下，“鎬頭村”。

上一世困擾趙劍鋒的問題就是鎬頭村的鄉鎮企業，都是粗加工，外資進入、環保要求，都是將這些企業推向消失的重要因素。

政府連國有企業都要改組、改制，鄉鎮企業這種集體企業更加的不會理睬，任你自生自滅。

以前是修橋鋪路無屍骸，而現在修橋鋪路那就是聚寶盆，一根竹竿就能源源不斷的有收入。

古時候綠林盜匪收的買路錢，換個名頭收費還貸，那就是名正言順。

鎬頭村現在這幾家鄉鎮企業也是半死不活的狀態，未來肯定也是要關門的。還不如把企業裝置抵押貸款，去修這幾座橋，過路費來還貸款。

經濟越發達，車輛通行就越多，錢就收得越多。

鎬頭村那幾家企業的裝置現在還八成新，運作一下，各取所需，貸款不是問題。

趙劍鋒的提議不需要縣委和縣政府去籌措資金，就能解決問題，他相信陳歸燕會同意的。

只要把西松縣西密河上的所有的老橋都這麼來擴建一次，任何車輛進了西松縣就逃不了繳費的結果。

“鎬頭村有這麼多錢嗎？”陳歸燕有些驚訝的看著趙劍鋒。

“當然沒有。但是有銀行可以貸款啊！鎬頭村這幾家集體企業做抵押，找銀行貸款就行了。”

趙劍鋒比誰都清楚，再過幾年，取消國道、鄉道收費，貸款修路的企業也還會獲得獎補資金。

而未來鎬頭村的這些鄉鎮企業裝置除了當成廢鐵賣之外，就是一文不值，趁現在還有價值抵押貸款。

到期償還的時候，把銀行一把就拉下水。

要我還貸款可以，你還得要支援我發展，否則這一堆廢銅爛鐵，你拉走隨意處理好了。

他這是給銀行埋下一個坑，未來想要收回貸款，那就要繼續支援，有合適的專案了，村裡的企業才有啟動資金。

但是這些話他不能說，只要縣裡給了檔案和擔保，以後的事就是捆綁了政府和銀行，雙方都必須要支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