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七十八節 洪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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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r2618-10-08，pm7：00

當最後一抹餘暉消失在山體北面，原本金燦燦的雪峰變得蒼白黯淡。遠方高大的山群，也變得沉寂而冰冷。

入夜後，雪地上響起窸窸窣窣的聲音。隨著積雪滑落，一雙雙眼睛冒了出來，注視著下方連綿數公里的營火。

此時，距離約定的大總攻時間還有兩個小時。

陳興看了下黑表，發出命令，“發壓縮餅乾下去。”

“告訴所有人，這是戰前最後的一次補充，不要吃太多，保持作戰狀態。”

“下一頓飯，就該是慶功宴了。”

正當隱藏在積雪中的突襲隊員紛紛抬起腦袋，撕開包裝紙，嘎嘣嘎嘣地嚼著難吃的壓縮餅乾時，位於同盟軍指揮部的林遠征正眉頭緊鎖，在地圖桌前來回踱步。

“別老在我面前晃來晃去的，弄得我都有些心神不寧了。”

一旁擺弄著紙扇的楚含玉抱怨道。

“李嘉圖的部隊已經超過十個小時沒有動靜了。”林遠征看著地圖上大片靜止的紅色光點，眉毛就快擰成了節。

眼之所見，未必真實。

沒有明網系統的衛星定位，僅僅依靠偵查人員的反饋，資訊有可能存在巨大的誤差。

可能是真實情況，也可能是疑兵之計，一切都有可能。

“或許是人家有什麼別的想法，又或許是”楚含玉微微一笑，“人家根本就不想跟你打！”

“我不知道你哪裡來的信心，但我提醒你，我們這次的對手是李嘉圖。”林遠征認真地說道。

“狐狸這種動物，生性就是多疑。”楚含玉不以為然地說道。

“我以往的經歷告訴我，多疑才能活久一點兒。”林遠征冷冷地說道，然後轉頭面向其中一名中年參謀，沉聲道，“我需要知道東四峰基地的一切訊息，哪怕是拍死一隻蚊子，也要告訴我那蚊子長什麼樣，有幾條腿，是怎麼發現的，又是怎麼拍死的！”

“是！”那中年參謀立正行禮，小跑著離開。沒過多久，又快步返回營帳。

中年參謀翻開資料夾，彙報到，“截至目前時間，東四峰基地一切正常，沒有發現敵軍動向。”

“我要的是細節，細節！”

眼看最高指揮官聲色俱厲，中年參謀抹了把汗，迅速翻開第二頁，進行詳細彙報。

“八號上午七點四十三分，一名崗哨士兵在交班時不慎觸發手雷，造成一人死亡，三人輕傷，目前該士兵已送至軍法處關押。”

“八號上午八點十五分，六名士兵被診斷出患有傷寒感冒，為避免傳染，已派醫務人員將六人送至山下戰地醫院。”

“八號上午九點四十五分，基地附近的三二七偵查小隊遭遇冰蟒襲擊，全員喪生，冰蟒數量為二，在基地部隊趕到後將其擊退”

“八號上午十點三十分”兩名士兵突然腹瀉不止，經軍醫診斷，可能是誤食了腐爛的雪山藍莓”

“等等！”林遠征突然打斷中年參謀，“你剛才提到的冰蟒是什麼！”

中年參謀愣了幾秒，照著以前書本上學到的知識回答道，“冰蟒是一種生活在低溫地區的變異生物，學者們認為是從時空暗流中逃出的，而非本地蟒蛇變異的結果。”

“冰蟒，諾蘭雪山怎麼會有冰蟒！”林遠征大聲質問道。冰蟒全稱是冰原蟒蛇，因為是冷血動物，很少會出現在海拔這麼高的地方。

“可能是從諾蘭冰原那邊過來的吧”中年參謀不太確定地說道。

就在這時，林遠征突然瞳孔一縮，似乎想到了什麼，自言自語說道，“究竟是冰蟒，還是白蛇？”

“冰蟒，不就白色鱗片的大蛇的嗎？”中年參謀疑惑道。

林遠征沒有回答，而是一把搶過對方手中的報告書，快速翻動。

“四號上午，五九四偵查小隊遭遇冰蟒襲擊，僅有一人逃生。”

“二號中午，八二一偵查小隊疑似遭到變異生物襲擊，全員喪生。”

隨著時間的推移，林遠征的臉色越來越陰沉。一條條看似沒有聯絡的資訊，卻被一根無形的絲線連線著。

他合上資料夾，在地圖桌前來回踱步，沉思許久，突然抬起頭，目光落在了標註著“紅龍第二集團軍”的紅色光點上。

剎那間，所有堵塞的思路都被衝開。

“蕾西馬里斯！”

林遠征重重一拳砸在桌上，隨即大聲傳令，“立即通知東四峰基地最高統帥，敵軍已越過諾蘭雪山，隨時可能發動進攻，讓他馬上做好戰鬥準備！”

緊接著他又下達第二道命令，“請求赤巖公國立即出兵鬼哭平原，進攻紅龍第二集團軍及遠征軍防線！”

“事關重大，不得延誤戰機！”

“是！”

幾分鐘後，當林遠征的命令傳到東四峰基地，整個營區都震動起來。

軍官們一邊穿衣服一邊衝出帳篷，扯著大嗓門召集手下計程車兵。

雪峰上，陳興看見蜿蜒數公里的火光劇烈晃動起來，就像被竹竿捅破的馬蜂窩，一下子炸了鍋。

他馬上意識到，突襲計劃可能提前洩露了，又或者是敵方的指揮官覺察到什麼異常。總而言之，就是他們的行動被發現了。

但是從營地的反應來看，他們應該是剛剛發現，所以顯得十分慌亂。

計劃不如變化快。雖然現在距離大總攻的時間還有一個小時，但事已至此，只能提前行動了，否則等敵軍組織起防線，他們就更沒有機會了！

想到這裡，他果斷拿起對講機，沉聲說道，“所有單位聽命，三分鐘後發起進攻！”

“請各軍長官做最後的戰前動員。”

緊接著他切換到直屬部下的頻道。

“遠征軍第一第二精銳戰團，遠征軍偵察大隊、前雷光團、大師團的兄弟們！”

“我們一路走來，從黑死大陸到格林大陸，從蘭花鎮到銀鷹領，從赤巖山脈到諾蘭雪山，我們經歷了數次大戰！”

“每一次，都會有人離我們而去。”

“如今剩下的，已是十不存一。”

“我們有著相同的故事，相同的悲傷，相同的苦難，還有相同的夢想！”

“今天，或許我們中間還有很多人會倒下，長眠在這片冰雪之中。”

“但是，我可以向你們保證，以紅國宰相的名義，以鐵諾的名義”

“向你們保證，這是我們離夢想最近的時刻！”

“兄弟們，戰鬥吧，讓世界為我們奏響歸來的凱歌！”

聲音傳到了每一個人的耳朵裡，立即爆發出震天戰吼。

“為了勝利！”“為了夢想！”“為了逝去的兄弟們！”“雷光團萬歲！”“遠征軍萬歲！”

嘹亮的聲音穿雲裂石，響徹群山。即便隔著幾公里遠，也能聽見那充滿血性的吼叫。

距離最近的同盟軍營地裡，來自東大陸二流部隊計程車兵們被嚇得心驚膽戰，愈發地混亂起來。

雪峰之上，陳興騎著白狼王，朝雪坡一躍而下，滾滾洪流緊隨其後，殺聲震天，勢如破竹，直撲山谷中的營地。

蕾西和葉陽白柳見陳興發起衝鋒，立即帶著手下，跟在後面衝了下去。

陳興一馬當先，衝在最前面，接近敵軍營地時，身邊張開無數空間裂縫。

“哈拉！”

在混亂的叫喊聲中，哥布林大軍洶湧而出。

距離最近的營地中的敵軍士兵還沒來得及組織起防線，就看見氣勢洶洶的大軍從山上衝下來，頓時嚇得魂飛魄散，戰鬥意志在瞬間潰散。

只有少數人還記得開槍還擊，大部分人都是丟盔棄甲連滾帶爬地向後方逃竄。

但這些普通士兵哪裡有這群如狼似虎的鎮守級精銳速度快，轉眼之間就被追上，或是被一刀砍飛頭顱，或是被三菱軍刺從背後刺穿胸膛。

零散反抗的敵軍士兵，就像迎接海嘯的樹苗，瞬間被撕成碎片。

喊殺聲、慘叫聲，此起彼伏。僅僅二十分鐘不到，陳興的先鋒部隊就橫掃兩個步兵大隊營地，七千餘人橫屍雪地。

焚燒營地和戰爭物資的火焰沖天而起，照亮了大片山谷。

然後，在他們的前方，還有減去這七千零頭的三十萬大軍。

今夜的血戰，僅僅拉開了帷幕的一角。他深知，哪怕是世界上最差勁的統帥，也不會把中堅戰力放在外圍。

現在遇到的，基本上都是炮灰。越往深處，骨頭越難啃。

但這樣摧枯拉朽的攻勢還在繼續著，哥布林大軍作為炮灰，承受了第一波槍彈和炮火的洗禮。

當它們衝到營地外圍，敵軍的陣線已經開始動搖，至少一半計程車兵開始逃跑，而另一半在猶豫著要不要繼續下去。而這時候，在哥布林掩護下的精銳部隊抵達戰場，瞬間沖垮了脆弱的陣線，開始屠殺逃竄計程車兵。

蕾西騎著雙頭飛獅，朝敵軍逃跑的路線吹出烈焰風暴。頃刻之間，擠滿逃兵的狹窄的山谷成了人間煉獄，渾身著火計程車兵在地上翻滾掙扎，那撕心裂肺的慘叫聲讓人頭皮發麻。

沉寂無聲的襲擊者中，跟隨著一隻通體雪白的麋鹿，鹿角散發著美麗的七色光華。

所有七色光照耀下友軍，力量和速度都會大幅度提升，並且緩慢恢復流失的體力。

無論是個體實力，還是群體配合，或是高階戰力，襲擊者都是以完全碾壓的姿態。

一面倒的屠殺只持續了十分鐘左右就結束了，一個三千五百人的步兵大隊從此煙消雲。他們的屍體很快就會被積雪掩埋，成為諾蘭雪山的一部分。

接下來的二十分鐘裡，陳興又端掉了兩個步兵大隊的營地，將所有物資付之一炬。

而就在進攻下一個營地時，陳興忽然感到壓力倍增，敵軍的反抗變得積極起來。不再是一盤散沙、一衝即垮的狀態，而是統一有序地展開反擊。

在付出了外圍五個步兵大隊，近兩萬條生命後，敵軍終於組織起了有效的防線。

雖然在見月蒼蓮和蕾西兩大聖域武裝的衝擊下，很快就垮了。但在此之前，根本不用她們出手。

隊伍繼續衝殺，陸續端掉幾個據點後，戰況變得膠著起來。

這時候，敵軍已經建立起堅實的防線，不再像之前那樣隨意就能突破。

不同於外圍只有普通裝備的步兵大隊，隨著戰線的深入，開始出現機甲和精英級士兵。

作為中下級士兵對抗高階戰力的兩大利器，機甲和黑鈦彈頭，因為價格不便宜，絕不是炮灰部隊能夠裝配的。

所謂量變引起質變，幾十個甚至幾百個裝填了黑鈦子彈的突擊步兵或許不會對蕾西的蒼鷺之羽造成多少影響，但是幾千個一起掃射，其中還混雜著靈能射手，即便打不穿她的防禦，也能大幅度消耗她的靈能。

一旦靈能耗盡，猶如“巧婦難為無米之炊”，再強的進化者也會變成無牙老虎。這時候如果有同等級的進化者在場，就能輕易實現擊殺或者俘虜對方。

而另一方面，當戰況穩定下來，士兵們從最初的混亂中恢復過來，敵方的聖域強者就會現身戰場，進一步擴大優勢。

大多數領主級的進化者並不像見月蒼蓮、蕾西那樣具有很強的近戰能力，更沒抗打擊能力超強的聖域武裝，又或者是像陳興那樣擁有各種保命技能。一旦遭遇圍攻，很可能隕落當場。

他們的御靈就算再強，身體也只有大鎮守級的水平，如果沒有中下級士兵保護，很容易就被對方的進化者針對。

在付出了四萬名步兵的代價後，駐守東四峰的同盟軍終於擋住了襲擊者的腳步。

由七百架機甲和五千名精英級士兵構成了一道堅不可摧的防線。戰壕的前沿，更是佈置了七八個體型龐大的攻城御靈，而戰壕之後，則佈置了一些行動迅捷的御靈，和格鬥兵們安排在一起，隨時對突破防線的高階戰力進行圍剿。

如果見月蒼蓮或者蕾西開著聖域武裝硬衝進去，想要對敵方將領或是高階戰力實施斬首，首先要面對的將會是上千個重甲格鬥兵和敏捷系御靈的圍攻。

即便能斬首成功，也會付出慘重的代價，前提還是沒有相同級別或者更高階別的強者。

但話又說回來，擁有聖域武裝還是盔甲類的強者極為稀有。要知道，就連葉陽白柳和阿麗雅都沒有，只是後者不太需要罷了。

國外勢力再怎麼攪局，也不太可能將自己的核心戰力送出去打別人家的內戰。

萬一不幸隕落，豈不是虧大了？

因此，對面擁有和見月蒼蓮、蕾西同等級的強者，可能性不大。

戰爭進入了僵持狀態。陳興這邊雖然只有四百多號人，但全都鎮守級以上的精銳，並且其中半數還是靠英雄藥劑上來的，擁有強大的異種血脈，比普通鎮守級要強大。

陳興看著數百外高大笨拙的身影，以及它們身後戰壕中噴吐的火舌，一串串從眼前掠過的流火，不禁皺起了眉頭。

雖然他比約定好的時間提前了一個小時發動進攻，但現在一個半小時都過去了，李嘉圖那裡怎麼沒有一點兒動靜？

到底發生什麼了？

就在這時，地面突然震動起來，地面的雪粒有節奏地彈跳著。

他有些不可置信地抬起頭，對面的攻城御靈竟然動了。只見它們緩緩抬起腳，踩向地面，每一次的落腳都會引發地面的震盪。

對方想要反攻！

一時間，他有些懵了。

他帶著這支夢幻隊伍，四百鎮守級外加兩個聖域武裝一個大治療師，再加上他的五萬蒸汽哥布林大軍。他不過去就算了，對方還想過來，這是不要命了嗎？

不說是他，就連他身邊的火咀和龐力也露出了疑惑的表情。

如此懸殊的實力之下，防守還能打，進攻可就是笑話了。

還是說，對方有什麼依仗？

雖然心中疑惑，但戰場之上，容不得他多想。

“既然他們想死，那就送他們一程！”

“各單位佔據有利地形，實施防守反擊戰術！”

“蕾西、葉陽白柳，到我身邊來！”

出於謹慎考慮，陳興把兩個指揮層都叫到身邊來，然後分出兩個分身，分別取出三把獵天使，瞄準戰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