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四十節 好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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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咔嚓！”

隨著一聲輕響，火箭最後一截脫落，轉眼掉入大氣層中，燒成了火球。

火箭的錐形頭部向兩側噴出火焰，逐漸穩定在軌道上，以最小速度繞行。

艙體內，陳興指尖跳動著細小的電弧，藍色的電光照亮了黑暗。

“還有多久？”陳興問七公主。在這個狹小封閉的空間裡，感覺時間的流速非常緩慢。

“距離降落還有二十一小時三十五分十七秒。”七公主回答道，時間精確到秒。

“我們就這麼坐著？”陳興攤開雙手問道。自從當上丞相，他已經很久沒有感到無聊了。不是在決定國家大事，就是在享受溫柔鄉，就算在最空閒時候，也有小楊調劑一下。

雖然從地面到太空只經過了半小時不到，但他已經感覺無聊透頂了。

“如果你感覺無聊的話，我們可以下棋來打發時間。”七公主提議道。

“下棋？”

雖說是疑問的語氣，但陳興卻一臉的拒絕。他回想起第一世的時候，因為父親喜歡下棋，又經常找不到對手，於是他在學懂電腦後安裝了一個象棋軟體給父親玩。

剛開始時，他父親還興致勃勃，可沒過幾天，就不願意再跟電腦下棋了。問起原因，他父親說，跟電腦下棋很累。這邊想了大半天，剛走一步棋，對面連一秒鐘都不用就下回來了。一直處於高強度思考之中，時間久了身心疲憊，而且電腦還不會犯錯，輸了也不會有任何負面情緒，心理戰術完全無效。

這樣的對手，就算是贏了都沒多少樂趣。

此刻陳興對面的是超級主腦，運算能力比他第一世家裡的個人電腦快了不知多少億萬倍。

跟她下棋，不是自找苦吃嗎？

“下棋，或者玩牌也行，你們人類不是經常用這種方式打發時間的嗎？”七公主說道。

“我們還是聊聊天吧。”陳興說道，直接斷了對方的念想。

“好。”七公主點頭應道，文靜乖巧，然後又問道，“那我們聊什麼呢？”

陳興想了想，看著對方，“我們就聊聊你。”

“我？”七公主指著自己的胸口，一臉茫然。即便擁有遠超這個世界科技的運算能力，她猜不出對方的意圖。

“準確的說，是聊聊你的其中一半……”陳興露出一個意味深長的微笑，補充道，“屬於諾娃的那一半。”

“你對我產生了好奇？”七公主疑惑道。

“一直很好奇。”陳興強調道。

“好吧，那你問吧。”七公主端正坐姿，“你想知道什麼？”

“比如說……”陳興故意拉長聲音，隔了好幾秒才說道，“你們是怎麼繁衍後代的。”

其實這個問題他很早就想問了，只是一直找不到機會。

生存、死亡、繁衍和進化，是生命最重要的四個標誌。無論碳基生命還是矽基生命，都逃不過這四個課題。

對於一個好色之徒來說，繁衍自然最感興趣的部分。機械生命是否和人類一樣，需要兩性繁殖，又或是像蘇娜那樣的孤雌繁殖。

“你是想問，我屬於諾娃的那一半，是否能生孩子？”七公主重複道。

“大概就是這個意思。”陳興點頭道。雖然他盡力保持一種中立的，學術性的，認真嚴謹的態度，但依然給人一種猥瑣的感覺。

試想一下，一個男人，跟一位相貌清純，看起來只有十六七歲的女孩子，討論物種繁衍的問題，無論他臉上的表情有多麼的認真和虔誠，都會給人一種耍流氓的既視感。

“從人類的生物學角度來說，我們屬於孤雌繁殖……”

然而，七公主並不受影響，開始認真地回答問題。

她的表現，彷彿從側面印證了一句話：心地純潔的人，無論做什麼想什麼都是純潔的，而思想骯髒的人，無論想到什麼都是骯髒的。

諾娃的世界，是一個曾經鼎盛的賽博文明。

她們也和其他文明一樣，存在著創世傳說。

宇宙之初，是一片餛飩。餛飩之中，誕生了“母體”。

母體之中，又產生了無數的個體意識。

按照人類的認知，母體可以視為一個能夠裂變出無數意識的超級意識集合體。

“我們在獲得生命的時候，跟變異生物點燃靈火的進化過程有些相似。”

“這個過程被稱之為‘點燃火種’。”

“相較於點燃靈火的主動性，點燃火種是被動性的，由母體點燃個體的意識之火，讓空洞的軀殼擁有了靈魂。”

“每隔三十二年，母體就會用大資料篩選出一部分優秀的個體，將她們的資料錄入火種庫。”

“新的火種，是按照一定的排列組合，從火種庫中隨機挑選資料進行組合。”

“這點和你們人類染色體中的基因庫隨機挑選十分相似……”

“你們有壽命的限制嗎？”陳興插嘴問道。生命有開始，必然有終結，這是宇宙萬有守恆定律。

“有。”七公主點頭道，“普通機械女僕大約有三百年的壽命。”

“你們不是可以更換零件嗎？如果可以更換，為什麼還會衰老？”陳興好奇地問道。

人類之所以老化，原因主要有兩個，一個是永久性的，不可逆的創傷，另一個是構成身體的物質逐漸硬化，血管硬化，骨頭硬化等等。

但如果能夠自由更換零件，那麼就不存在老化的可能性。

“老化不是因為身體部件，而是資料冗餘。”七公主說出了一個非常專業的名詞。

資料冗餘。

她繼而解釋道，“長時間的運算會產生大量的資料碎片，這些碎片最終會塞滿儲存器。”

“資料碎片和有效資料之間難以區分，只能透過清空儲存器來釋放空間。”

“但如果清空資料庫，即便重新輸入資料，也不是原來的意識了。”

“從你們人類的定義來說，就是死亡與終結。”她總結道。

“三百年……”陳興眉頭皺了一下，看向那白瓷般的精緻臉蛋兒，“你不止這個歲數了吧？”

“我是圖書館的公共女僕，與普通個體有些不同，母體在創造我的時候刪減了大部分創造思維模組，以常規運算為主，所以產生的資料冗餘遠低於普通個體。”

陳興想了想，又問道，“索拉和你一樣嗎？”

“我不是母體，沒有辦法點燃個體的火種，所以……”七公主停頓了一下，“索拉只是一段智慧程式，並非人類定義中的機械生命。”

“原來是這樣啊……”陳興一副若有所思的樣子。

“還有什麼問題嗎？”七公主問道。

“暫時沒有了。”陳興下意識地回答。

“那該輪到我提問了。”七公主坐直身體，目光平視陳興，一副準備發難的樣子。

“你知道嗎？”陳興表情嚴肅起來，“當一個女人對一個男人好奇的時候，就是她淪陷的開始。”他目露威脅，“所以你最好不要問我任何問題。”

“這算是雙重標準嗎？”七公主微微傾斜腦袋，眨著大眼睛。

“我們還是來聊點兒有實際意義的吧……”陳興岔開話題，“你為什麼一定來找我，以你青國七公主的身份，身邊比我厲害的人多得是，比如上次那兩個老頭。”

“我需要你帶我進去。”七公主說道，“他們在蒸汽世界的空間入口建立了堡壘，地下是十幾米深的鋼筋混凝土，牆體是兩米的鋼板，我們要在不驚動守衛的前提下潛入。”

“怎麼潛入，從堡壘的大門進去？”陳興問道。

“大門是鎖死的，那裡的守衛沒有辦法開門。”七公主說道。

“那我們怎麼進去？”陳興奇怪道。

七公主指了指陳興，“你的瞬間移動。”

“我只能傳送自己進去。”陳興說道。

“根據之前的記錄，你可以攜帶其它物質進行傳送，你的最高記錄是攜帶一把三米七長、重四十五公斤的獵天使狙擊槍進行瞬移，所以理論上……”七公主停頓了一下，“你可以帶著我一起傳送。”

“哦，你連這個都知道……”陳興眯起眼睛，迸射出危險的光芒，“你一直在偷窺我，對嗎？”

七公主有些心虛地看向別處，避開他的目光，“我，我只是好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