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九十六節 交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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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約二十分鐘後……

龍涎河東部平原南面的一座小山丘上，草木茂盛，長滿高大的杉木。

杉樹具有生長快，對土壤要求低的特點，非常適合於造紙和廉價傢俱，在氣候溼潤的地區是十分常見的種植樹木。

茂密的樹叢中，隱蔽著數千個的身影，面朝東北，屏氣凝神。

透過上方灑下的細碎陽光，可以看見他們身上烏黑髮亮的鋼甲。

這些都是河雀公國的改造人戰士，有三千餘人（上一章有筆誤，已經更改），是冰藍城丞相的直屬部隊。

河雀公國提供了五千改造人戰士，但在天琴木馬偷襲戰中損失了兩千多人。由於改造人的生產力有限，這段時間只補充了百來人，所以目前只剩下三千多一點。

“大人切記不可戀戰，只要稍作阻擋，為聯軍指揮部爭取撤退時間即可。”

“接下來，司空聖傑很可能向紅桑、曉月、尼斯三國調兵，發起更大規模的會戰。”

“屆時，我們將撤入天琴國境，分散行動，拉長敵軍的補給線，誘敵深入，分而擊破。”

陳興趴在草叢中，透過瞄準鏡觀察東北面的原野，腦海中回想著白夜風華臨別前的囑咐。看來戰爭結束之前，他們有一段時間不能見面了。

冰藍城聯軍的兵力是不如五國同盟的，硬碰硬肯定不行的。只有分散行動，才能發揮出白夜風華的指揮優勢。

這個位置的西面是一望無際的平原，然後是公主湖，南面是臥龍湖和龍尾山脈。阻擊結束後，他將向臥龍湖方向撤離。依情況而定，上山據守或者馳援前線。

片刻之後，東北方向煙塵四起。瞄準鏡中出現大批軍用越野車，朝著原聯軍指揮部方向奔去。

從車身的塗裝上，可以看出是舒穆冰塵所部的天琴第一集團軍。

“敵軍出現，準備作戰！”

陳興一邊下達命令，一邊拉開獵天使的槍栓，塞入大號的紅蓮穿甲彈，然後凝神聚氣，準備發動蓄能射擊。

同樣做這個動作的，還有他的兩個分身和三個小隊的改造人狙擊手。

除了三杆獵天使，其餘清一色的重型巴雷特，射程在一千五百米左右。

“嘭嘭嘭！”

數道沉悶的槍聲響起，幾輛正在奮勇前行的軍用越野車忽然毫無徵兆地車頭一歪，側翻滾動，緊接著轟然爆炸。

攻擊就意味著暴露位置，安靜了數秒後，暴雨般的子彈向山丘襲來。

頃刻間，沙土飛濺，草木紛揚。雖然子彈密集，卻是沒有目標的胡亂打擊，狙擊手們齊齊拉栓拋殼，塞入子彈，發動下一輪的蓄能射擊。

“嘭嘭嘭！”

又是一輪槍響，敵群中數輛越野車翻滾爆炸，火光四起。

“前排部隊繼續前進，目標是白夜風華的指揮部！”

“後排部隊提供火力掩護！”

後方的越野車急停下來，扛著火箭彈計程車兵翻身下車，半跪在地上，朝敵軍狙擊點發生火箭彈。

“洶洶洶！”

白煙噴射，成百上千枚火箭彈拖拽著尾焰落下山丘。

“火箭來襲，各自避險！”

林中樹枝抖動，樹片飛灑，改造人戰士開啟噴氣揹包，衝上半空。

與此同時，數千枚火箭彈落下，將山丘炸成了火海。陳興趴在原地，沒有挪動半步。只要他的危險感知沒有發動，所在位置就是安全的。

四周火浪翻湧，火舌舔舐/著樹林，但他有火焰免疫，火光反而成了他的遮掩物。

他拉栓上彈，注入靈能，透過瞄準鏡尋找目標。

藉助戰術衛星的實時監控，他找到了一輛特殊的車輛。那是一輛黑色的越野改裝的商務車，被數十輛勻速行駛的軍用越野車包圍著，顯然是受到重點保護的物件。

瞄準鏡聚焦過去，墨色的車窗玻璃，看不見內部。陳興瞄準副駕駛的位置，一般指揮官都會坐在這個位置上。

經過壓縮的靈能一點點地匯入子彈，逐漸盈滿，正要壓下扳機，副駕駛的車窗忽然向下開啟，露出一張蒼白的臉。

對方彷彿能感應到他的存在，目光越過千米的距離，與他交匯在一起。

銀髮飛舞，雙瞳紫晶，缺乏血色的臉龐略顯病態，卻無法遮擋俊俏無雙的容顏和冰冷出塵的氣質。

只是一眼，陳興就判斷出來，對方是天琴二王子，舒穆冰塵！

“嘭！”

眼神交鋒的瞬間，陳興扣動扳機，半米長的藍焰噴射而出。

綻放藍芒的穿甲彈瞬息千里，越過花草茂盛的原野，捲起紛飛的花瓣與草葉，帶著急速旋轉直射目標額頭。

下一個瞬間，車窗前的空間彷彿透明的果凍般抖動了一下，然後以車窗為圓心，周圍空氣如同水波般向外擴散，形成了瞬間的真空。

緊接著，一道劍芒橫空出世，閃耀長空，精準地劈在高速飛行的子彈上，將其凌空劈飛！

兩股靈能碰撞，爆發出強大的衝擊力。高速行駛中的車輛受到力場推擠，當場失控，向一側扭轉。而此時，車輛慣性未消，眼看就要側翻，一道銀白的身影憑空出現。

修長的機械手臂看似柔弱無力，卻爆發出驚人的力量，搭住車身，輕輕一帶，就將車輛平穩停住。

定眼看去，是一個高約五米的機械魔靈，渾身銀白，輪廓優美，如同跑車般流暢光滑，渾然一體。裸露在外的齒輪如鐘錶般精密，寶石軸承散發著璀璨光華，極盡奢華。

陽光之下，銀輝傾灑，如同一件匠心極致的藝術品。

銀白魔靈停住車輛，猛地一抬頭，藍寶石鑲嵌的眼睛彷彿穿越千米，直達襲擊者所在的位置。

只見它抬起雙手，手掌豎立，然後白光一閃，鏘的一聲，兩片刀刃自手臂中彈出。刀鋒如雪，白光炫目，接著一躍而起，雙臂交叉，朝山丘方向揮出“X”斬。

千米之外的陳興看到這一幕，不禁感到有些奇怪。難道對方的刀鋒還能隔空攻擊不成，就算它有幾米長，也夠不著千米的距離。

卻在下一秒，背後生寒，頭皮刺痛。

驚懼之中，陳興本能地發動瞬間移動。

“唰啦！”

利刃劃破空氣的尖聲幾乎刺破耳膜，陳興驚魂未定地轉過頭，看見自己剛才所在的位置上出現了兩道巨大的溝壑。

溝壑呈交叉形狀，邊緣處泥土平整，彷彿被利器劃過。

刀鋒穿越千里，他是聞所未聞。雖然心中震驚，但動作卻沒有絲毫猶豫，當機立斷，發動反擊。

“九重奏，天外飛輪！”

轉眼之間，兩道飛輪穿越大氣層，朝地面的改裝商務車飛旋而下。

銀白魔靈似乎有覺察，仰起頭，很快就鎖定了兩個飛輪。那飛輪交替飛行，貼著地面直削過來。疾如飛梭，快如閃電！

它目不轉睛地盯著，快要及身的瞬間，彈出臂刀，揮砍過去。

“鐺鐺！”

兩聲巨響，劍鋒處火花噴濺，飛輪急速彈開，然後繞著大圓弧重新飛回來。白銀魔靈再次出手，震開飛輪。

當白夜魔靈第三次出手，似乎已經掌握了飛輪的軌跡，趁著攻擊的間隔，對千米之外的陳興發動了攻擊。

陳興感應到危險，再次發動短距離瞬間移動避開，身後大片燃燒的樹林被劍氣切割，徹底失去了遮擋視線的作用。

“什麼東西！”陳興忍不住罵道。剛才他已經有心理準備，所以他注意到更多的細節。似乎有一道影子出現在他身後，揮出了刀刃。但只有一瞬間，畫面很模糊，無法確定那是什麼。

事後陳興向影子所在的位置射擊，子彈穿透空氣，什麼也沒碰到。

“改造人軍團，火力全開！”

“三輪齊射後，撤！”

趁著飛輪餘力未消，還能纏著舒穆冰塵，陳興果斷下令撤退。在沒有弄清楚舒穆冰塵的雙生御靈的能力之前，不能輕易再交鋒。

短短几分鐘內，飛上半空的改造人戰士將火箭彈全部射出，然後撤離戰場。改造人的優勢是靈活機動，能夠利用噴射揹包短暫飛行，缺點是能量消耗巨大，需要充足的補給。

戰場的另一邊，女僕推著舒穆冰塵下了車，面向遠處燃燒的山丘。

舒穆冰塵目光平靜，無喜無悲，戴著白手套的手輕撫著置於雙腿上的音樂盒。

“大人，他們跑了！”“我們要不要追！”

幾名參謀小跑著過來。

舒穆冰塵豎起手掌，示意不要追擊。

“大人，我們繼續前進嗎？”一名參謀問道。

“不用了。”舒穆冰塵聲音平淡，聽不出是什麼情緒。

“啊？”“怎麼就不進攻了？”參謀們疑惑不已。

舒穆冰塵指著山丘的方向，“連老大都跑了，白夜風華還會留在那裡嗎？”

“大人，您是說，剛才，剛才在那裡的是，是那個奸臣賊子！”參謀們震驚不已。

“那，那為什麼不追啊！”“抓住那個奸臣，我們就能回家了！”“是啊，只要活捉姦臣，我們就能跟大碧池談條件了！”大夥七嘴八舌，議論紛紛。

舒穆冰塵目光平視前方，淡淡地說道，“如果那麼容易就能抓得住，他就不是陳興了。”

“更重要的是，如果連我們都像諾頓軍團那樣去追蝴蝶，扔下聖傑兄一個人面對白夜風華，估計他會被吃得連骨頭都不剩下。”

參謀們紛紛醒悟過來，再次看向統帥時，不由自主地流露出崇敬之情。

“與中軍匯合，進攻敵軍側翼！”

“遵命！”

車隊調轉方向，浩浩蕩蕩地衝向西北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