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一十節 守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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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個月後……

晨曦灑在依山而建的城市中。這是紅龍公國三大城市之一的大山嶺，位於龍牙山脈北的一處盆地，兩面環山，龍涎河的水鼬支流從旁經過。

舉目望去，房屋多數為木造，坐落於起伏不平的山坡。屋前的院子裡栽滿植物，綠意盎然，窗臺下鮮花點點，一派悠然寧靜的生活氣息。

城中有三座氣勢不凡的塔樓。瀛式風格，地基由大塊花崗岩堆砌，多層建造，每層都有飛簷反宇，屋頂趴著金蟾蜍，低調而奢華。

它們分別是大山嶺三大家族綱奇家、稲田家、白石家所有。

登高遠望，城市的周邊分佈著許多小山村。相較於城裡精緻的小閣樓，山村裡都是泥木結構的茅草房。村裡看不到任何現代化設施，文明程度非常低，似乎還處於刀耕火種的年代。

靠北面的一座小山村裡，水塘前破落的茅房中，一個年輕的農婦正呵斥著自己的孩子。

“成天打架，文具盒摔壞了，衣服也弄破了，你還有沒有心思讀書！和你那死鬼老爹一樣，沒出息！”

男孩咽嗚著，爭辯道，“是他們，他們說爹爹在外面找了女人，不要我們了……”

“哭什麼，沒出息，他們說得有錯嗎？你那死鬼老爹幾年沒往家裡寄錢了，家裡都快揭不開鍋了，他心裡還有沒有這個家，還沒有我們娘倆，他肯定是在外面養了女人……”說著說著，農婦突然哇的一聲，坐在地上嚎啕大哭。

“天殺的，你這是要逼死我們娘倆啊！當初說好的你在外面掙錢，我在家裡帶兒子，等賺到錢，就去城裡買樓房，一家人開開心心……”

“孃親，爹爹不會不要我們的，不會的！”

母子倆抱頭痛哭。

環眼看去，家徒四壁，一口鐵鍋和小半袋米，散落在地上的破舊書包，幾本髒兮兮的小學課本，就是這個家的全部了。

“這裡是牛二家嗎？”

忽然，外面響起一個陌生男人的聲音。母女倆同時抬起頭，充滿戒備地望向門外。男人不在家，忽然有陌生男性到訪，絕對不是什麼好事兒。

“小嫂子，我

是大鼠，你還記得嗎？”外面的人沒有貿然進來，而是在外面說道。

“大鼠？”女人像是想起了什麼，“是雷火團的大鼠嗎？”

“是啊，不過我們現在已經改名了，叫雷光團，雷火的雷，光明的光，雷光團。”

“哎呀，是大鼠啊，快快進來。”女人面露喜色地迎出來，然後就看見一個高高瘦瘦，笑容憨厚的男人。這個男人她記得，二牛當年就是跟著這個人走的，說是要去做傭兵，打天下。

男人肩上揹著一個大口袋，估計是什麼土特產。女人笑顏開展，不管東西值不值錢，那個死鬼總算還記得她們娘倆。

“大老遠的跑來，辛苦你了啊，快進屋喝口水。”

“嘿嘿嘿……”二蛋傻傻地笑著。有了爹爹的訊息，就像過年一樣開心。

“二蛋，別傻愣著，快給大鼠叔叔倒水！”

男人進屋，肩上的布袋似乎非常沉重，氣喘吁吁，往地上一放，發出嘩啦啦的聲音。

“咦，您這是……”

“牛二託我給你們帶些東西。”說著，大鼠解開布袋口，掀開，頓時金光四射，整個屋子都被照亮了。

女人剛接過男孩手裡的水杯，手上一抖，乓啷的一聲摔在地上。

“這裡是三萬金幣，你給點點。”大鼠說道。

女人呆若木雞。三萬金幣啊，她這輩子還沒見過三百金幣，堆在眼前就像小山包一樣。

“哇，我們家有錢了，可以買大房子了，再也不用給別人看不起了！”孩童天真，拍著手歡呼起來，“我要給小花買好多好吃的，哄她開心，她就會和我玩了。”

女人呆呆地望著金燦燦的錢幣堆，忽然像是明白了什麼，跌跌撞撞地衝上前，彷彿救命稻草般抓著大鼠的手，泣聲道，“那個死鬼呢，那個死鬼怎麼沒回來。”

大鼠臉上的笑容凝住了，張張口，說不出話來。

“他是不是在外面有女人了，是不是！他是不是不要我們娘倆了，是不是，你說話啊！他是不是不要我們娘倆了！”

大鼠搖了搖頭。

“你是不是騙我，你肯定是騙我的，他在外面找了女人，不要我們了！”

大鼠背過臉去。他可以直面兇殘的暴食君主，卻見不得女人的眼淚。

看到母親的樣子，男孩也哭了起來，“爹爹，我要爹爹……”

“別哭了……”大鼠走過去，抱起男孩，大步走到屋外，望著遠方連綿的山脈，“你的爹爹化作了龍牙山的石頭，永遠守護著你們。”

“孩子，你要記住，你的爹爹是英雄，是他守護了這片土地的寧靜。你要以他為榮，等將來長大了，也要做一個男子漢，保護好你的孃親，保護好愛你的和你愛的人。”

男孩含著淚，用力地點了點頭。

片刻之後，女人恢復了平靜，抹乾眼淚，恢復了往日潑辣的農婦樣子。

從丈夫離開的那一刻開始，她就活在了擔驚受怕之中。傭兵是提著腦袋闖天下的活計，生死不過是一念之間。她早就預感到有這麼一天，彷彿命中註定。她現在要做的就是收拾心情，把丈夫用生命換來的財富，經營好這個家，將兒子培養成才，讓子孫後代不用再過他們這種苦日子。

無論在哪個世界，哪個時代，實現階級跨越都是一部家族血淚史。

沒有前人的努力與犧牲，哪有今日的輕鬆愜意。

“往後有什麼困難，可以來三岔河城找雷光團，我們團長說了，兄弟們的事兒，就是他的事兒。”

大鼠回到屋內，重新紮好錢袋，扛起來，“走吧，到城裡把錢存進銀行，然後捐些給光明教會，把流民的身份給摘了。”大鼠看著男孩，“以後就是公民了，可不能亂說髒話，要扣分的。”

“我平常就不說髒話，學校老師都誇我懂禮貌。”男孩叉著腰，神氣地說道。

“那就好，該表揚，回頭大鼠叔叔給你買新衣服，買最新的遊戲機，羨慕死你那些小同學。”

“耶，萬歲！”

歡笑的聲音逐漸遠去。女人回過頭，凝望著茅草房，依依不捨。目光彷彿穿越了時光，看到了院子裡寬厚的背影，憨厚、壯實，讓人安心，讓人溫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