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五十三節 夜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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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降臨，蘭花鎮的大街上燈火稀疏，透過沾滿灰塵的玻璃，依稀能看見對面的招牌。

那是零散木塊拼湊出來的，用快要掉色的白漆寫著歪歪斜斜的東大陸字母“coffee”。在紅土大陸，東大陸語和西大陸語是通用語言，文字和字母隨處可見。字母的後面是一杯咖啡，漆皮也快掉光了，模模糊糊只能看出大概形狀。

往側面看去，更遠處是老狗的機車店。卷閘門已經關上，鏽跡斑斑的招牌上亮著幾顆橙色霓虹燈，勉強能看見招牌上手工畫的機車。

蘭花鎮的夜晚行人很少，原本就是邊緣之地，白天還好點兒，一但到了晚上，在夜幕的遮掩下，生活在暗處的流浪漢、拾荒者、站街流鶯、酒徒、癮君子紛紛跑出來，猶如群魔亂舞。一般居民是不敢在晚上出門的，除非那些自持實力的傭兵才會在無所顧忌。

陳興離開了窗沿。他不可能通宵達旦的監視，而且暗殺者晚上出來晃悠的可能性不大。只見他身上浮起一層電光，然後原地消失。

兩次瞬移後，他出現在十多米深的地下甬道中。第一次是旅館的地窖，第二次是甬道。一輛蟻車就停在旁邊，陳興往車上一靠，六頭工蟻立即拉著車跑向地下深處。

蟻穴的甬道遍佈整個蘭花鎮，只要陳興願意，馬上就能做出地鐵來。只是蘭花鎮太小，真要開通地鐵，頂多就是三個站點，一個鎮大街，一個居住區，還有一個水站。

差不多同一時間裡，陳興發動瞬移離開的時候，隔著數十層木板，二十多米外的蘭香酒吧的客房中，一名正在喝酒的高瘦男人忽然停下了動作。

只見他眉頭微皺，似乎發現了什麼。仔細辨別了數秒，他回過頭朝另外兩名同伴低聲說道，“我感覺到一股強力的靈能波動，在西面二十米，鎮守級強度，只有一瞬間就消失了。”

顯然，他也有類似“危險感知”的能力。

另外兩個是一男一女，聽到高瘦男人的話，兩人同時露出慎重的表情。男的身體前傾，壓低聲音說道，“派你的蛇靈去看看。”

高瘦的男人姓朱，是銀爪公國銀鷹領朱氏家族的未來家主，全名朱澤西，擁有大鎮守級實力，並繼承了族內的御靈“白環蛇靈”。

朱澤西點了點頭，然後閉上雙眼，凝聚心神。

悄然之間，酒吧外的暗巷中張開一個碗口大小的時空裂縫，一條小白蛇鑽了出來，沿著牆壁和屋頂快速遊走，幾個呼吸間就來到了陳興剛才停留的房間外。

它在窗戶的木框上游走了一圈，沒找到足夠大的孔洞。隨即抬起頭，紅信吞吐，身形漸隱，化作白霧鑽入窗戶的縫隙中。

御靈本是無形之物，依靠宿主靈能具現常世，因此擁有半實體的身軀，無法穿過實物。

屋內，白霧從縫隙中鑽出，重新凝聚成小白蛇。

同等實力下，御靈的力量越小操縱的距離就越遠，無疑小白蛇就是偷襲用的，力量不是那麼強大。

“屋內沒人，但有使用過痕跡。”

朱澤西低聲說道。房間裡的景象透過蛇靈的眼睛傳到他腦海，如同親臨現場。

“難道說……”粗壯一點的中年男人面露疑惑，“我們被盯上了？”

他叫武海，銀鷹領武家的家主，數個月前接到國主海棠侯爵的命令，潛入紅龍公國暗殺陳二六。

“也可能是我敏感了。”朱澤西不太確定地說道。

中年女人有些不悅地皺起眉頭，顯然是對同伴的穆稜兩可有意見。她是銀鷹領斯潘塞家的長老，名字是露絲。對於這份苦差事，她一直頗有微詞。如今的她只想儘快解決目標，結束這段令人不快的旅程。

“不管是不是被盯上了，我希望今晚就行動，我們三個合作，相信鎮上沒有人是我們的對手。”

作為這次行動隊長的武海看了看黑表上的時間，猶豫了片刻，說道，“現在還太早了，等凌晨一點。”

三人正在商量的時候，陳興來到了孵化室。蘇娜正在休眠，陳興沒有喚醒她，而是來到了旁邊的房室。

這裡和蟻穴的其他地方不同，裡面擺放了人類使用的傢俱。陳興從角落裡取出鋁製的醫療箱。放在桌子上開啟，裡面整齊地放著深藍色的藥劑針管。

為了突破築塔四層的障壁，陳興每晚都會注射靈能藥劑。據學者們研究，靈池處於溢滿狀態時更容易突破。

大鎮守級的標誌是築塔五層。在這個時期，靈池容量將達到自身天賦的極限，變得更加穩固，不易破碎。

藍盈盈的藥液注射進血管，化作無數星沙顆粒，在血液中游離，逐漸匯入靈池。盈滿的靈池綻放出如呼吸般的強光。湛藍的池水不斷向外湧動，細小的裂紋遍佈池壁。

過度充盈的靈能會產生精神上的撕裂感，讓人感到頭痛欲裂，太陽穴一跳一跳的，彷彿隨時會炸開。

從某種層面上來說，這裡和地球一樣，想要獲得力量就要付出足夠的代價。

數個小時後，時至凌晨一點，三條人影從窗戶躍出。他們動作敏捷，如同風一般掠過街道，沒過多久便來到居民區。

他們的彈跳力極佳，利用樓房的外凸部分來回跳躍，一下就竄上了樓頂。居民區都是五到十層的老舊樓房，他們在天台跳躍，上到了附近最高的樓上。

“露絲。”武海做了個“行動開始”的手勢。

露絲環視了一眼，雙瞳泛起藍光，一道時空裂縫在身後開啟，然後金光一閃，一個巨大的物體從裂縫中平推出來。

金色的碎光縈繞飛舞，神秘的歌聲飄揚悠遠。

定眼看去，竟然是一個巨大的豎琴。琴上佈滿了細小的符文，如呼吸般忽明忽暗，綻放金色光華。

“第十三樂章，懺魂。”

伴隨著聲音，琴絃上出現一個灰白的布袍。

千瘡百孔，枯骨嶙峋，蒼白的骨指撥動琴絃。

霎時間，整個世界彷彿被黑暗籠罩。月色蒼白，星光黯淡。

琴絃輕輕顫動著，一個個音符流淌而出，如同遊蕩夜空的幽靈，充滿了死亡的氣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