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節 攤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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寶箱十分華麗，彷彿裡面裝滿了金銀財寶，可開啟箱子一看，陳興又愣住了。

只見箱底堆放著亂七八糟的孩童玩具，而且多數都是破損的，破了皮的小鼓、缺了胳膊髒兮兮的布娃娃、半截的木劍、過家家的小碗……

說好的滿級大號呢，說好的神裝呢？

陳興氣不打一處來，正要質問諾娃，可一轉頭，對上小女孩天真無邪的大眼睛，他忽然沉默了下來。不是他同情心氾濫，而是他想到了別的東西。

眼前的小女孩就是明網主腦在虛擬世界中的化身，形象是她自定義的。那麼，諾娃的內心，是不是就像這個小女孩一樣，天真無邪，人畜無害？

不，絕不可能！

諾娃管理明網已有近三百年的歷史，深知人性，加上在時空暗流中漂流了漫長的歲月。即便陳興三世為人，在她面前也不過是個初生孩童。沉澱了這麼長時間，無論是人類還是怪物，只要是有智慧的，都不可能是這個樣子。

那麼，諾娃為什麼這麼做？

陳興習慣性地用人性的陰暗面去思考，得出的結論就是——諾娃在降低他的防備意識。

“人類，你的腎上腺激素水平正在升高，能告訴我你在想什麼嗎？”

綠光一閃，諾娃由小女孩變成了年輕女孩，而形象卻是他熟悉的人之一，僕裙絲襪，英氣勃發，正他的宮廷女僕見月蒼蓮。

人類的心理活動會反應到激素分泌上，戴著黑表的陳興很容易就被檢測出來。不過激素水平只能反映傾向，無法斷定具體的思考內容。

“看來我們應該好好談一談了……”陳興頓了頓，說道，“我需要知道你的目的，以及那個東西對你來說有什麼意義？”

“見月蒼蓮”露出一個神秘的微笑，然後繞著陳興走動，彷彿在看待一件工藝品。每隔幾秒她身上就會閃動綠光，變成陳興熟悉的人，葉陽白柳、葉倩、李媚、鬼狐、李柔、阿喬木，不斷變換著，似乎在警告他，她知道他的一切。

“聽說過好奇害死貓的故事嗎？”她的聲音也跟著形象在不斷變化，只是口氣是一致，都帶著強烈的警告意味，“你知道得越多，就越危險。”

“如果我不知道你的意圖，我怎麼確保自己的安？”陳興淡淡地說道。既然事情已經說開，就沒必要再遮遮掩掩了。

“你是擔心我拿到東西后會殺你滅口？”諾娃問道，不等陳興回答，又說道，“不會的，我還需要你替我做其它事情，據我這段時間的觀察，你應該是個不錯的合作伙伴。”

“不錯，為什麼不錯？”陳興問道。

“聰明、狡猾，卻有自己的底線，在我大腦的計算裡，你是我接觸過的人類中合作成功率最高的。”諾娃說道。

“原來你對我的評價這麼高啊？”陳興有些意外地說道，不過語氣裡卻透著不相信，有種說反話的味道。

“如果我是女人，說不定會愛上你呢~”

“阿麗雅”朝他眨了眨眼睛，那俏皮的樣子，就和當年騙他錢的時候一模一樣。

“謝謝你的讚賞……”陳興點頭說道，然後口氣一邊，“不過你別想逃避核心問題，我必須知道理由。”

“你……”變成蕾西·馬里斯的諾娃明顯地猶豫了一下，拉長聲音說道，“確定要知道？”

“我很確定。”陳興堅定地說道。

“但你沒有選擇的餘地。”

“蕾西”眉毛倒豎，抬起下巴，一副高傲的樣子，“準確的說，你和你同伴的生命掌握在我的手裡。”

“只需要一個指令，我就能讓你們灰飛煙滅，不復存在。”

聲音透著機械式的冰冷，陳興只感到頭皮刺痛，危險的感覺從四面八方湧來。

“或許你對我還不夠了解……”儘管頭皮刺痛，但陳興還是保持著淡然的樣子，“你聽說過一句話嗎？”他挺高了音量，擲地有聲，“寧為玉碎，不為瓦！”

他攤開雙手，一副無所謂的樣子，“反正橫豎都是死，幹嘛不拉點兒陪葬品？比如說……”他的口氣變得意味深長，“那個東西……”

諾娃沉默了，似乎在思考，或者說在進行龐大的運算。

“我想出去走走……”

許久過後，她回答道。

“出去走走？”陳興沒聽明白。

“我……”諾娃遲疑了好一會兒，說道，“我想修復身體，像人類一樣生活……”她的聲音越來越低，彷彿是在自言自語，“我想感受夏天的海風，冬天的暖爐，我想去旅行，看看美麗的風景……”

想擁有身體？

這個說法聽起來不像是假的。他也曾經思考過，因為這顆半機械半生命的心臟存在，他很自然就聯想到世界上可能存在著介於機械和生物之間的特殊生命體。

或許這就是學者們猜想的“矽基生命”。

“你的意思是，那東西可以作為你修復身體的材料？”陳興問道。

“是的，是最核心的部分。”諾娃回答。

“你究竟是什麼？機械生命，矽基生命，還是什麼其它的？”陳興提出了一連串的問題。

“正如傳說中的一樣，我來自於一個已經毀滅的機械文明，在時空暗流中沉睡了數萬年。”

“對人類而言，我們是更高等級的生命體，我們的精神和意識已經凝聚成初級的靈體，可以主動轉移到某些物質上，比如你手中的那個東西。我需要對它進行轉移，然後創造一具新的、完整的軀體。”

“那明網怎麼辦？”陳興下意識地問道。他在這個世界已經十幾年了，深知明網主腦的重要性。如果諾娃忽然消失，對整個世界來說都是巨大的災難。

“我會留下一段智慧程式和原本的軀體，讓它作為明網主腦繼續服務人類社會。”說話的同時，諾娃幻化成半透明的光體，“不過效能上肯定有所下降，但我相信人類很快就能找到解決方案，畢竟我也不是唯一的主腦，還有那個滿身銅臭的‘管家’。”

“所以你需要一個朋友？”陳興總結道。

“不僅僅是朋友……”諾娃搖了搖頭，“如果我能獲得新生，你將會是我在這個世界上唯一的親人。”

聲音裡滿是惆悵，陳興的心不由得抽動了一下。

“我明白了，我會竭盡力去做。”他鄭重說道，不管對方說的是不是真的，至少在這一刻，他都是異鄉的旅人，孤獨地來到這個陌生的世界……

“謝謝你，陳興。”諾娃朝陳興頷首行禮。

“那麼接下來……”陳興咧嘴一笑，“我們來談談裝備的問題。”

“你……”

或許是錯覺，整個世界彷彿凝固了一般，感覺就像明網主腦當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