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節 投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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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很好奇……”黑老怪緩緩說道，“你不是在逃命嗎，怎麼還會有閒情雅緻打球？”

“這和你有關係嗎？”陳興站在門口，反問道。

雖然可以初步斷定對方不是來殺他的，但生死一線間，他可不敢放鬆警惕。只可惜三重奏剛才用掉了，否則還有機會逃出這棟小樓。至於叫上其他人，一起聯手對付黑老怪，他是沒有想過的。且不說他們之間的交情有沒有深厚到能生死與共，對方可是個貨真價實的鎮守級，不像安格斯那種半吊子，即便斷了一條手臂，也不是他們幾個能對付的。

何謂“鎮守級”？

字面上，就是縱橫荒野、鎮守一方的意思，可見其身份地位之高。

而準鎮守級的“準”字，就是“準備成為”的意思，也就是還沒有達到那個標準，只是有了萌芽的狀態。兩者之間，可謂是差天共地。一個鎮守級強者，隨便就能幹掉五六個準鎮守級。

“什麼時候，煬家的名聲變得這麼不值錢了？”黑老怪皮笑肉不笑地說道。

“你到底是什麼意思？”陳興皺著眉頭說道，他沒有心情跟對方猜啞謎。

“我不會殺你……”黑老怪背過僅剩的一隻手，說道，“不僅如此，我還會幫你一次。”

“為什麼？”陳興奇怪道。黑老怪不殺他可以說是顧忌鎮長，畢竟黑老怪不是煬家的人，只是客卿而已，沒有必要得罪一位傳奇強者。而且他似乎還有什麼把柄在落煬家手裡，不盡心盡力，也不奇怪，但為什麼還要幫他呢？這就有點兒想不明白了。

黑老怪仰頭望著窗外的天空，沉默了許久，才緩緩說道，“辛克萊大人宅心仁厚、俠肝義膽，乃是蓋世英豪。我且幫你一次，也算是報答他的恩情。”

“啊？”陳興更奇怪了，鎮長逼黑老怪自斷手臂，怎麼還有恩情？

黑老怪輕嘆一聲，說道，“其實……”

“那日我也不明白，像我這般的人，在大人眼中不過是草芥，隨手殺了便是，為何還多此一舉，放我離開，又讓我自斷一臂？”

“後來回去，我才明白過來，若要是我完好無缺，就該家主拿我問罪了。”

“大人已是世間傳奇，卻還為我這般草芥考量，實在是義薄雲天，義薄雲天啊……”黑老怪一邊說著，一邊單手虛握，朝天空深深一拜。

不知為什麼，陳興在黑老怪的話中，感覺到了難言的滄桑。或許對方真的有什麼苦衷，才會違背本心，助紂為虐。

黑老怪沉默了一會兒，接著說道，“這次連我在內，家主一共派了三個人過來主持局面，恰好負責你這個區域的老傢伙欠我一個人情……”他轉過身，盯著陳興的眼睛，聲音裡帶上了一絲狠厲，“若是換個人來，你已經死得不能再死了！”

“嘶……”陳興不由得抽了口涼氣，然後又問道，“你們是怎麼知道我在烏鴉市的？”按照他的想法，煬家遲早會知道，但這效率之快，有些超乎他的預料。

“黒鷲團的團長，瓊斯·金，你殺了他的親弟弟，是他給家主報的信。”黑老怪說道。

“臥槽……”陳興忍不住罵了一句，接著又問，“你打算怎麼幫我？”

“這還不夠嗎？”黑老怪問道，“難道還要我送你出城？”

“不不不，我不是這個意思。”陳興連忙否認道。就算黑老怪肯送他出城，他也不敢接受，誰知道是不是騙他出去滅口，接著說道，“這樣就行了，我會盡快離開的。”

黑老怪的臉陰沉下來，說道，“我只能儘量幫你掩飾，但如果你自己不要命，讓別人給發現了，我也只能對你痛下殺手了。”

“明白明白……”陳興連聲說道。黑老怪始終是煬家的人，不可能明目張膽地幫他。一旦暴露了，肯定會迅速撇清關係。

“還有一事……”黑老怪背起手，說道，“我觀你骨絡稀鬆，不像是天賦極佳之人。恕我眼拙，在我看來，你將終身止步鎮守級。我很奇怪，大人到底看上你什麼？”

陳興心裡咯噔的一下，背後冒出了冷汗。這個問題若是沒答好，說不定黑老怪就沒了顧忌，當場翻臉，對他下死手。他想了想，用一種隨意的的語氣說道，“我能殺楊家二少爺，這還不夠嗎？”他攤開雙手，口氣愈發地囂張起來，“他從小養尊處優，資源又豐富，而我孜然一身，毫無半分助力，卻能將他擊殺，這還不能說明問題嗎？”

“唔……”黑老怪沉吟了一會兒，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誠如陳興所說，雙方差距甚遠，卻能擊殺煬二少，確實有過人之處，然後又問道，“但我還是很好奇，你後面打算怎麼提高？”

“英雄藥劑。”陳興目光堅定地說道。如果現在不堅定，以後就沒機會堅定了。他必須說服黑老怪，他是有巨大潛力的。因為他有巨大潛力，鎮長幫他才合理，也才會有震懾力。

“哈哈哈！”

毫無徵兆地，黑老怪忽然仰頭大笑。陳興頓時渾身繃緊，下意識地抓住了銀星的槍柄。

笑了好一會兒，黑老怪終於停下，說道，“小友，你不必緊張，老朽只是笑笑而已。”接著他掀開袖袍，露出手臂，說道，“你看……”

定眼看去，黑老怪的手臂呈現出烏黑的顏色，卻不是黑人的那種黑，而是一種烏青色。在陽光下，表層透出些許碧綠。

“屍王！”陳興驚呼道。

“正是。”黑老怪笑了笑，又解釋道，“我這是玄屍血脈，取黑鐵玄屍晶核祭煉而成……”

“祭煉？不是精煉嗎？”陳興打斷對方問道，口氣有些急促。畢竟他這方面的知識太少了，難得有個人請教，自然急躁不已。

黑老怪耐心地解釋道，“所謂祭煉，就是透過高溫使其液化，冷卻後直接吞服。若是經過工廠精煉，去除了雜質，異種生物的DNA片段就會消失，只剩下純粹的靈能。”

“過程危險嗎？”“你是怎麼成功的？”“異種血脈有什麼好處？”陳興一連問了三個問題。

“使用英雄藥劑的過程，就是你自身的DNA與異種生物的DNA之間的鬥爭和融合。這個過程有點兒類似於道家的‘奪舍’，勝出則保持自我，融合外來的能量，失敗則喪失自我，成為別人的能量。”

黑老怪望著窗外，目光似乎穿越了無盡時光，去到了遙遠的地方。

“用藥那會兒，足足折騰了我三年……”

“三年裡，我就像一具行屍走肉，喪失自我，茹毛飲血。直到有一天，我忽然醒悟過來，我是人，不是屍，然後我就回來了。”

“只可惜，回到家中，卻……”黑老怪長嘆一聲，雙眼變得黯淡無光，彷彿有說不盡的悔恨。

陳興沒有說話，只是靜靜地聽著。

“小友……”許久過後，黑老怪忽然抬起頭，目光裡透著堅定，“倘若真有一日，你能成就大業，就替我踏平煬家，救出我女兒。我這七尺殘軀，從此供你驅使。”

“這……”陳興欲言又止。他哪有這個實力啊？且不說他現在是給煬家攆得到處跑的螻蟻，即便是用了英雄藥劑，僥倖成功了，那也沒多強。其實說穿了，對方期待的是鎮長，不是他……

不等陳興回答，黑老怪從腰間拔出一把連套匕首，雙手遞過去。

這匕首十分纖細，只比手術刀大了一號，暗紅色的木柄。明顯是木頭，卻又泛著金屬的光澤，十有八九是異位面的萬年紅木。只看一眼，就能看出做工極為精細，每一條紋理都流暢優美，幾乎沒有任何缺陷。

“這是老夫隨身攜帶的護身之器，名為‘見腸’，乃是東大陸名匠姜良親手打造，符文大師宋傑親自鐫刻符文迴路。鋒利無匹，削鐵如泥。當日沒有用來對你，也算是緣分，若要是……”後面那半句話，黑老怪沒說出來，算是心照不宣了。

“這……”陳興接過匕首，僅抽出半截，已感到寒氣逼人，“會不會太貴重了，萬一我……”

“沒關係，若是不成，算我倒黴。”黑老怪乾脆地說道。

“行，那我就……”陳興收起匕首，“卻之不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