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無盡荒野 第一百二十四節 老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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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空掛著一輪彩虹，陽光明媚和煦，青草的芳香鑽入鼻中，一陣和風吹來，帶著淡淡的涼意，一派悠閒愜意的景象。

由於太舒服了，陳興忍不住躺了一會兒，這才爬起來，走向花園中間的噴水池。在那開滿鮮花的小徑上，他還隨手摘了個鮮紅欲滴的大果子，一口咬下去，奶香四溢。

這裡就像傳說中流著奶和蜜的天堂，讓人沉醉其中，恨不得永遠待在這裡。但陳興知道，這一切都是假象。蘇娜的本體承載著這裡，一旦她遇到危險，就會隨之毀滅。所以，在沒有強大的實力之前，他無法安心留下來，將命運交給上天。

片刻之後，他走進噴水池，淌著水，來到水霧繚繞的巨型雕像下方。

靠近後，他終於看清了雕像的全景。那是一個巨大的石塊，或者說是一座假山，上面雕刻著無數少女的浮雕。她們形態各異，或歡樂、或悲傷、或生氣、或害羞。她們的相貌和蘇娜極為相似，只是全部沒有瞳孔，眼睛裡空空的，彷彿木偶一般。。

抬頭看去，假山的上方懸浮著兩枚巨大的符文，一枚晶瑩透亮，彷彿水晶石般，散發著的柔和的光澤，另一枚則通體湛藍，無數細小的雷電在表面流竄，看起來氣勢十足。

陳興抓著少女浮雕的身體，踩著她們的肩膀，一點點地朝上爬。十多二十分鐘後，終於爬上了頂部。

假山的正中心，有顆桃形的巨石，上面爬滿了青綠色的藤蔓，一張一縮，彷彿跳動的心臟。伸手觸控，感覺軟軟的，就像啫喱果凍。

“啊……”

腦海中響起蘇娜的聲音，彷彿夢囈般，痴醉迷離，“哥哥，蘇娜心裡暖暖的，好舒服……”

陳興撫摸了一會兒，抬起頭，看著上方的符文說道，“蘇娜，送我上去。”

“嗯。”蘇娜應了一聲，隨即地上鑽出一條條細小的藤蔓，互相纏繞著，越長越粗，最後擰成一股，形成了一條通天之路。而道路的盡頭，正是兩枚巨大的符文。

符文是這個世界上最神秘的存在，如同基因鏈中的密碼，記錄著不同的能力。

符文又分成兩種，一種是“先天符文”，是物種與生俱來的能力，而另一種，則是透過學習，或是注射藥劑獲得的，被稱之為“後天符文”。蘇娜的這兩個符文都是先天的，而陳興的符文，除了“危險感知”外，全都是後天獲得的。

根據歷史學家們的記載，首個符文的出現是在大災變的中後期，是由時空亂流中的異界生物帶到這個世界上的。人類透過研究它們，獲得了符文之力。

看著眼前雷光縈繞的符文，陳興凝神聚氣，緩緩伸出了手。

據他所知，目前人類還沒有研究出“瞬間移動”的能力，因為擁有這類能力的生物非常稀少，而且強大無比，能像他這樣近距離接觸，對方還是自願的情況，幾乎絕無僅有。

“滋啦！”

手掌觸碰的瞬間，電流飛竄，陳興彷彿被雷擊中，頭髮炸起，全身冒著黑煙彈飛出去，像個斷了線的風箏，一頭紮在地上。

“哥哥，你怎麼了！”

“哥哥，哥哥！”臨暈過去前，腦海中不斷迴響著蘇娜慌亂的聲音。

聲音越來越遠，最後消失不見了。他感覺身體輕飄飄的，彷彿飄蕩虛空之中，伴隨著他的只有無邊無際的黑暗。

許久過後，他彷彿聽見無數細碎的聲音，就像身處熱鬧的廣場，無數個的聲音匯聚在一起，嘈雜紛亂。

漸漸地，聲音變得越來越清晰，是個小女孩。

“我是蘇娜，今年八歲了。”“我喜歡吃糖，不，只要是甜的我都喜歡。”“老媽媽，蘇娜有爸爸嗎？”“老媽媽，蘇娜想去上學。”“老媽媽，那隻小鳥好可憐啊。”

“老媽媽，你在做什麼？”

忽然之間，一個聲音吸引了他的注意。

“我在挖寶貝。”“地下有寶貝嗎？”“有，能換成閃閃發光的金幣，給你買糖吃。”“好啊好啊，蘇娜要吃糖糖。”

眼前的黑暗逐漸散去，陳興看見了夜晚的星空，以及星空之下的荒原，還有一大一小兩個身影。

一個穿著圍裙、包著頭巾，廚娘打扮的老婦人正拿著鏟子，在依稀的月光下鏟著土，向下挖坑。她的旁邊蹲著一個七八歲的小女孩，儘管衣服破舊，臉上卻帶著純真的笑容，說話的聲音甜甜的，十分可愛。

“只要你聽話，老媽媽還能送你去上學。”老婦人站在坑裡，抬頭對小女孩說道

“真的嗎？”小女孩的眼睛亮了起來。

“老媽媽什麼時候騙過你了？”老婦人笑著說道。她臉上的皺紋很深，笑的時候擠在一起，不知為什麼，竟然有幾分市儈的感覺。

不知過了多久，畫面忽然一轉，出現在一個地洞內。油燈的光線十分微弱，只能勉強看清兩個人的臉。

“乖女兒，你進去裡面，看到亮晶晶的，會發光的東西就撿回來。”老婦人一手提著煤油燈，一手指著地洞的深處說道。

“裡面，裡面好黑，我，我怕。”小女孩臉上帶著怯懦，聲音顫抖，似乎很害怕。

“不用怕，這是個死掉的螞蟻洞，沒有危險的。”老婦人哄道。

“嗚嗚嗚，老媽媽，蘇娜不想去。”小女孩咽嗚著說道，滿是泥灰的臉上掛著兩道淚痕。

“聽話！”老婦人忽然提高音量，聲音變得冰冷起來。

“嗚嗚嗚……”小女孩向後縮了縮，沒有說話，只是低著頭哭。

“真是個賠錢貨！”老婦人吊著嗓門說道，聲音愈發地尖酸刻薄，就像指甲摩擦著玻璃，又刺耳又難聽，“我撿你回來，養你這麼大，就是為了今天。我老實告訴你，今天你去也得去，不去也得去！”

“嗚嗚嗚……”小女孩哭得更厲害了。

“哭，就知道哭！再敢哭，我就把你賣到後巷去！”老婦人厲聲威脅道，狹小的眼睛裡透著兇光，和剛才簡直判若兩人。

“小小年紀不學好，就會哭鼻子撒嬌，裝什麼裝！”老婦人數落道，“小賤人，狐媚子，長大了就只會勾引男人……”

看到這裡，陳興不由得心裡一緊，沒想到蘇娜的身世這麼悲慘。

“快進去，不然我打死你！”老婦人用力地掐著蘇娜的手臂，蘇娜哭得更厲害了。

“啪！”老婦人半天扯不動蘇娜，一巴掌抽在她臉上，發出一聲脆響。

這一巴掌把蘇娜打懵了，停止了哭泣，呆呆地望著老婦人。

“你再不進去，明天就不給你飯吃，餓死你！”老婦人惡狠狠地說道。

最後，蘇娜默默地轉過身，爬進地洞的深處，消失在黑暗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