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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怪我不好。”
方清竹哽咽道。
看向陳平的目光之中很是內疚。
這姑娘天生長得仙氣飄飄的,一眼望去,就有種只可遠觀不可褻玩的奇異距離感。
但是,陳平與她相識已久,也見多了對方狼吞虎嚥不顧吃相的糗樣,反倒是心裡生了幾分親切,並不會覺得對方高冷。
這時望去,就見那張臉已然沒有一丁半點的仙氣,粉雕玉琢的俏臉之上,全是忐忑不安。
眼神更是微微遊移,似乎很是無顏見到陳平。
方清竹出身南海紫竹林,雖然島上人少,卻不是說訊息就很閉塞。
南海紫竹林身份地位極高,總會有人把一些很重要的訊息傳上島來。
或者是有意打探,或者是有些地位較高之人的主動巴結……
這也導致,紫竹林一脈,對這個世界的一些只流傳在少數人之間的機緣和隱秘,比尋常人知道的要多上許多。
就如現在幾人所處的遺蹟,就算有訊息靈通者,也大多隻是知道,這是天星宗當年的遺蹟所在,其中肯定是有有著不少的好處,也有著極致的兇險。
不想找死的話,最好不要打這遺蹟的主意。
但是,就算是這些訊息靈通者,也不一定能知道,兇險到底在哪裡,又有什麼樣的機緣。
既然只是知道得一星半點,那麼,就算進來,能否得到什麼好處,也就跟撞大運差不多了。
而方清竹呢,卻是不同的,她是事先心中有底,從頭至尾就是衝著通天塔來的。
對遺蹟之中的一些細節或許不清楚,目標卻是很明確。
但正因如此,她才對陳平緊跟在後面進了遺蹟,而感到有些無所適從。
‘這不是坑了人家嗎?’
“沒事的,就算是方仙子你這次沒有進來,我過段時間,也會前來探上一探,面對如此機緣,豈能錯過?”
陳平溫和笑道。
她看出了方清竹心裡的糾結和愧疚,心裡大叫不好。
雖然當初溯源奪運之時,從唐林兒那裡得來的記憶並不是很完全,但是,卻也明白一點,那就是不能心靈有缺。
一旦心思雜亂,亂成一團,進此遺蹟,那就是凶多吉少。
“不是的,是我的錯,陳平你啥也不知道,真是我的錯……”方清竹終於忍不住,嘴巴一扁,就哭出聲來。
嗚嗚嗚……
“當初,我無意中偷聽到師父說起,興慶府地界天星遺蹟的事情,知道如果想要突破神武境界,首要就在靈魂祭煉。而靈魂一關最是難過,通天塔中,有著捷徑,可以快速祭煉靈魂,待到煉就真形三元合一,才不會在靈魂一關上面拖了後腿。”
方清竹抽泣了幾聲,抹掉眼淚,壓下心頭的雜念,把自己的想法一一說出。
如今同舟共濟,只能前進不能後退,知道什麼訊息,就得趕快說出來,能幫一點忙就幫一點,否則,若是真的把陳平幾人給害了,那怎能心安。
對方清竹的想法,就算是韓小茹其實也看懂了。
韓大妞瞪著大眼睛看著這位方仙子,聽著對方的述說,心裡倒是微微有點後悔,平日裡自己暗暗的罵過這傢伙“吃貨”,是不是有點過份了?
先前還在想著,這一次,又是因為她搞出這麼多事情來,把自己這些人全都連累了。現在看來,其實也算陰差陽錯,倒也怪不得她。
其實這傢伙是個很好的姑娘。
只是習慣了我行我素,做起事來想得少了一點,倒也不是存心害人。
倒是姬明月,更務實一些,此時開動小腦瓜,使勁的結合自己這些時日探聽到的一些訊息,思索著破局良方。
來都來了,就別想著後退的事情,好歹要把這份機緣給取了,才能變禍為福。
此時任何一點資訊,或許都能救自己這些人一命。
她聽到這裡,就忍不住插嘴問道:
“祭煉靈魂,神武煉真形,清竹姐姐是說,令師曾經說漏了嘴,話裡意思是指在通天塔中,能快速修煉神魂之力,省卻日後無窮苦功?”
“是啊,小月,就是這個意思呢,你想啊,師父她老人家功參造化,修為何等驚人,哪裡會說漏嘴呢?這不明擺著是想告訴我機緣在哪,讓我出島辦事嗎?於是,我就拿了滄龍印,來到興慶府。”
好吧,這樣理解也行。
姬明月都聽得差點沒笑出聲來,雖然在這無比兇險的當口,想笑是有些不合時宜就是了。
“也對,既然令師都這樣說了,清竹姐姐伱也就不用憂心。
她如果有心說給你聽的話,自然就是認為你有著足夠自保,能夠得到機緣,並不會有什麼生命危險的。
那你有沒有想過,到底是有著什麼東西,可以保住一條性命呢?
要知道,在我們打探的訊息之中,此處遺蹟可還從來沒人可以全身而退的。”
“對,三光神咒,我有三光神咒,護魂、煉神、辟邪,再怎麼樣,也能護持靈魂不毀。我明白了,當初混元宗祖師韓林等人是不是回去之後就時常頭痛,眼前生出幻象,後來慢慢的氣血真氣崩潰?”
“正是如此。”
姬明月與韓小茹兩人對視一眼,仔細琢磨了一下,發現方清竹說的還真沒錯。
“這樣就好,未慮勝,先慮敗,三光神咒很好學的,我這就教給你們。”
三光神咒的確很好學。
只是兩段咒語,雖然念起來很拗口,但多念幾遍之後,也就記住了。
這咒語也是奇怪,不管你明不明白其中的意思,只要念出來,就像是刻到腦子裡一樣,讓人保持頭腦清明狀態。
當初陳平學了一段之後,曾仔細琢磨了許久,也沒看出什麼好處來。
甚至,屬性面板上面也沒有出現這個技能,還覺得只是有點清心作用的經文,並不是什麼武功絕技,倒也沒有多重視。
但後來,在混元山上,與唐林兒一戰之時。
對方用出了“優曇香”,能讓人身死而神活,動作變慢,身周如孫允、虞志憲等人全都中招,只能束手待宰,而自己卻完全不受影響,腦海裡自發的就響起那段咒文,把優曇香的副面作用,全都清除乾淨。
這時,他才明白。
有些東西,不是不存在,而是一直在起著作用,只不過,自己因為境界因為見識,發現不了其執行的本質而已。
此時方清竹傳授了“三光神咒”兩段咒語之後,陳平再叨咕幾句,猛然眼神就有些古怪起來。
倒不是覺得方清竹這個“仙子”其實也挺雞賊,上次教自己技能只教了一半。實際上,方清竹能夠把自身看家本領煉魂根本法教給自己,就已經讓陳平大呼不可思議了,正常人都會藏著掖著的,她教一半再正常不過。
此時震驚的,不但是方清竹教全了,而且,屬性面板上面,悄悄的就出現了技能名字[三光神咒:入門]字樣。
心念一動,想要提升至熟練,就發現,需要32點劫運值。
厲害了。
這功法,不簡單。
要知道,當初那天心明月劍以及青木長生功這等能直達合一境大宗師的功法,起步提升至熟練,也只需要花費8點劫運值而已。
這麼比較的話,剛剛學全的“三光神咒”約等於四個天心明月劍,以及青木長生功。
一分錢一分貨。
由此可見,這門咒法,雖然學起來簡單,看上去也十分平凡。本質卻是極為高階的妙法。
想練得精通圓熟,很不容易。
當然,練會了之後,也定然有著無窮好處。
不愧是海外三仙島的傳承絕技。
“就這麼傳給我們,你師父會不會打你啊?”
陳平看懂了這門功法的等級,就有些擔心。
他擔心方清竹不清楚事情的嚴重性,若是因為此事,受到師門的嚴懲,那就不好了。
更有甚者,故事裡不是有說過嗎?
有些門派為了本門妙法不外傳,還會追回武功,鬧得血淋淋的十分不好看。
“不會的,師父說過,本門妙法,若是看到順眼的苗子就可傳授,最好是多收幾個徒弟帶到島上去。紫竹林也太冷清了。”
方清竹笑著說。
這話還真有,不過,她沒說的是,師父還有一句話,那就是,反正你傳給別人了,也練不出什麼成績來,只懂得一些皮毛而已,就當做是為了本門發揚光大吧。
不過,這話不必多說,免得陳平幾人會覺得自己看不起他們。
“也是,倒也不擔心別人學。”
陳平自己學過之後,就明白,如果只是入門和熟練狀態,真的對修為和戰力,沒有半點幫助。
除了頭腦清醒一點,就好比洗了一個涼水頭一樣,完全看不出太多作用。
打起架來,該死還是得死。
但是,若是練到精通,大成,甚至圓滿呢?
陳平看了看自己好不容易經過無數場大戰才積攢下來的1334點劫運值,微微有些肉疼。
心中卻想,既然方清竹的師父都覺得有三光神咒傍身,自家的白痴徒弟可以在謀取機緣的時候保住一條性命。
那麼,自己當然不可以託大,多一層防護也是好的。
最好是能練到多高,就練到多高。
想到這裡,他也不敢吝惜自己好不容易積攢的劫運值,心念微動,提升。
這門功法學起來容易,練起來獨特,也沒什麼聲光效果。
站在原地,就把功給練了。
在旁人眼裡,就是陳平微微愣神,眨眼之間,他的眼睛就變得更加明亮,更顯清澈。
只不過,他平日裡本身眼神就璀燦如星辰,十分明亮,此時見著,就只會認為他是又學了一門功法,心裡高興,所以眼中放光而已。
倒也沒有多想。
從熟練到精通,就需要64點劫運,再到大成,需要128點。
陳平一不做二不休。
為了更好的保命,有足夠的把握得到方清竹所說的,能夠在煉魂一關走出捷徑,為以後神武真形三元合一省掉修練時間,他是直接耗費了480點,直接提升到圓滿境界。
種種奇異的領悟,無端端的就從心中出現。
兩世為人的一些經歷,以及看過的見過的一些東西,重新組合,又生成另外的領悟出來。
然後,他就明白了三光神咒的另一層含義。
看到了一些事物的本質。
這種感覺好比當初第一次看到兩個人笑容滿面走過之時,四周眾人對他的反應。
前一個笑得好看,眾人別過頭去,不理會,只覺得這人十分猥瑣,想要討好自己,結交自己,卻不知道照照鏡子,看看自己有沒有資格擠進這個圈子。
後一個人同樣笑得好看,眾人卻是圍了上去,個個展現出自己最好的一面,爭取留下好印象。還說此人很是親和,雖然身處高位,卻一點也不傲慢,果然氣量恢宏。
同樣是笑,同樣是露出八顆牙,卻讓同樣的人解讀出不同的意思來。
世間萬物,既荒謬又真實。
就如現在,同樣的一段咒文,只是響在腦海,就彷彿生出千百種意思來。
悟了就是悟了,沒悟就是沒悟。
達到圓滿之後。
陳平就感覺到,隨著心念動處,自己再次唸誦咒文,腦海中似乎有那看不見摸不著的東西,在隨著此方天地共同呼吸,緩緩壯大起來。
‘這,應該就是在壯大靈魂,也就是傳說中的煉魂。’
魂魄這東西,看不到摸不著,江湖中,有人煉體,有人煉氣,煉到一定程度,就能增加戰力,改變體魄。
最多隻是潛移默化,不知不覺中,讓神思健旺,讓精神好一點。
真的如同三光神咒這般,能把虛無縹緲的魂魄也一同煉了的功法,陳平不知道別人有沒有,但他自己反正是沒有見識過的。
功法是工具。
三光神咒在入門,以及熟練境界之時,修練起來,幾乎感覺不到靈魂的變化。
但是,達到圓滿之後,每次修行,皆有所得。
甚至能感覺到靈魂在不斷的壯大。
這就很恐怖。
再看方清竹時,陳平就不知道說什麼好了。
這麼寶貝的功法,也只有不食人間煙火的“仙子”才可以輕授於人了。
不過,也不能這麼說人家。
得了好處還賣乖,可不是什麼君子所為。
感受到腦海之中有一種看不見摸不著,但卻實實在在的變化已然發生,陳平心懷大暢,底氣更足了些,笑道:“這門功法真的很有用,不過也不必強求,練到什麼情況,順其自然吧。接下來的事情就很重要了,大家記得,無論在通天塔裡是不是過關,都不用沮喪,遇到任何事情,都要保持本心,不要忘記本原。”
“等會,咱們進去了,可能不會在同一個地方,就算是在同一個地方,也不一定能夠看到彼此。”
“靈魂這東西,是很神秘的,一旦迷失掉,就很麻煩了,這時外人很難幫上忙,機緣能不能獲得不算太過重要,能夠全身而退就算不錯,記得不要太過貪心就好。”
陳平把自己在溯源奪運之時獲取的唐林兒一些片段記憶,託詞為自己打探到的訊息,慎重的說了出來。
比如,在通天塔內要面對同樣的自己的挑戰。
比如,只要用過一次的武技和功法,會被通天塔第一時間學了去,接下來一關,就會更難渡過。
再有,就是記憶中,唐林兒好像做了什麼事情,讓這通天塔沖天而起……好像是捅出了天大的禍事,最後,唐林兒站在城牆上,面對那密密麻麻如同海洋般的漆黑魔獸那一幕,也讓陳平心有餘悸。
他到底是做了什麼?
莫不是,一個不小心做出的選擇,可能摧毀此方世界?
這些東西,就有些說不清楚了。
陳平只能暗自小心,到時見步行步,仔細抉擇,千萬不要步了唐林兒後塵才行。
否則,就算是取到了機緣,突破了神武境,也是後患無窮。
否則,連自身所處的家園都毀了,又能去哪裡?
這麼商議來,商議去。
終於,幾人覺得再也沒什麼遺漏,身體也在陳平的青木長生真氣之下恢復最佳狀態,當下互道一聲祝福,齊齊邁步走進通天塔。
………………
果然,事前的擔心並不是杞人憂天。
幾個人終究還是被分散了。
這通天塔的威能,還在陳平的想象之上。
眼前就是一個空闊的空間。
地板潔白如鏡,看起來像是白玉,又不太像,陳平悄悄足尖用力,發現,這白色光潤地面,簡直是堅不可摧,無論他怎麼用力,連一根毛都沒傷到。
抬頭看看頭頂,就見到四丈餘高的一層塔頂,緩著無垠星河,星河圖案陌生,與陳平記憶中曾經看到過的天象,沒有一點相似之處。
而四壁卻是繪著浮世永珍。
有山河城池,有古代打扮的百姓官員,也有現代的飛機火車,以及看不懂名字的物件飄在空中。
甚至還有奇形怪狀的生物飄在空中,身周有光芒閃耀。
對面盡頭處,有一處階梯蜿蜒直上,高處有門戶阻擋。
還沒有等陳平再仔細的研究這塔內情形,前方七丈遠處,就出現了一個人影。
人影由虛化實,漸漸的就眉目宛然。
白袍,玉面,雙眉斜飛,看著親和力十足,一見令人心喜,眉宇間,又有著一股淡淡威嚴,站在那裡,就有一股睥睨四方之意。
此人手持黑色闊劍,淵停嶽峙一般,還沒出手,就能感受到一股浩大氣勢,壓迫心靈。
更能感受到,對方身體之中,那股讓人窒息的磅礴氣血金焰。
“高手,高手,高高手。”
陳平一看此人,心中微凜,心絃一跳,就警惕起來。
再仔細一看,這不就是自己嗎?
那沒事了。
‘原來,我在別人的眼裡,就是這般模樣。’
與照鏡子完全不同的感覺,一股沉澱澱壓力湧上心頭。
這一刻,陳平又想起了傳聞中混元宗五代祖師韓林等人,當初他們進入塔中,可能會破口大罵吧。
幸好,自己提前知道了一些訊息,知道在血色荒原,面對那怪物海洋之時,不能用出真本事。
否則,此時遇到一個同樣厲害,自己所會的,對面全會,自己所想的,對面全知道的對手,完全不知道怎麼對付了。
“想上二層,來來來,打死我。只要你能打死我,就有希望得到無邊機緣。
否則,就會靈魂破碎,被投入諸天浮圖,到時候你就慘了。”
對面的白衣玉冠持劍之人,勾了勾手,笑眯眯的說了一聲。
神情說不出的欠打。
明明上一刻,還語帶戲謔,好像同自己在開著玩笑。
下一刻,全無徵兆的,一劍破風,像是天空都崩塌了一般,轟隆隆當頭斬落。
快到極處,也重到極處。
‘我就有這麼惡劣嗎?’
陳平直感無語。
對面複製出來的自己,難纏得厲害。
一現身開始,氣勢引動,先聲奪人,更是出奇不意,招招殺手。
陳平更加慶幸,自己先前留了後手,沒給這座通天塔把一身本身全給記錄了去……
此時也顧不得再多想,姬明月、韓小茹幾人到底是何等景像,只能凝神對“敵”。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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