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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聲鑼鼓喧天,紅布在海風中飄卷。

明明是場喜事,卻聽不見看客的笑聲。

“這對新人獻祭了以後,就真的不會再死人了嗎?”

“誰知道,但總要試一試,不然你想死啊。”

“海神娘娘哪是你們能議論的?都安靜點,等著收回禮就是了。”

“曾廟祝說每人都有回禮,要帶回家淨身之後才可以開啟呢!”

說到回禮,大家反而議論得更起勁了,海神娘娘給的定然是好東西,不知道是拳頭大的珍珠,還是天價珊瑚。

“新人到!”

和尚送親還是頭一次見。

他們列成兩列縱隊,夾著一對新人向海邊走來,而兩個新人都蓋著紅蓋頭看不清臉。

“不知道是誰這麼倒黴。”

大家看著新人走到他們一早搭好的木臺子上,和尚上前用鐵鏈扣住他們的雙手雙腳,看來是怎麼都逃不掉了。

曾廟祝今日著了新衣看起來無比看重這次婚禮,他見新人到位,頂著海風大聲喊:“儀式開始。”

話音剛落,海上起了一陣怪風,呼呼地吹掉了蓋在他們頭上的紅蓋頭。

“兩個好像都是生面孔啊。”

唯有一個大娘面色驚恐,扯了扯自家男人的袖子:“這是不是月娘救的那個孩子?”

“好像是的。”男人蹙眉說。

想她是雁回將軍的時候,因為邊關小城的摩擦,和賀長安口舌交戰了不知道多少次,長劍相抵也不知道多少次。

今日,居然要和他成親了!

秦不茴想到就恨得咬,可惜嘴裡塞著布團,她略微動動手鐵鏈就響得厲害,才發現鐵鏈早就算好長度,只夠她乖乖完成儀式。多餘的什麼都做不了。

這心機。

秦不茴冷冷的看向曾廟祝,旁邊目睹這一切的賀長安縮了縮脖子,這眼刀若是實物,曾廟祝都要被秦不茴片成魚膾了。

“一拜天地。”曾廟祝拉長了語調,可臺上兩個人毫無動靜,秦不茴黑著臉看他,而賀長安依舊吊兒郎當的。

曾廟祝一個眼神示意,身後的至慧捏起兩顆石子彈向他們的膝蓋窩。

秦不茴腿一軟,立刻跪了下去,牽著鐵鏈嘩啦啦地響。

這也算是拜了。

他們在寂靜之中,被迫一一完成儀式,曾廟祝看了眼寂靜的大海,他們馬上就要成功了!

“禮……”

話還沒喊完,就聽見人群裡傳來一個聲音打斷了新婚儀式。

“誰要動我的孩子!”

一根手臂粗的木棍揮開一條道路,躲閃不及的看客被上面的荊棘刺刮傷了胳膊。

崔月娘抓著木棒氣勢洶洶的闖了進來,看到秦不茴的樣子心疼的不得了:“糖糖。”她轉頭用木棒指著曾廟祝,“怎麼會有神要用別人的命做代價才願意保護信她愛她的百姓呢!”

說話的當口崔月娘的手心也同樣扎滿了荊棘刺,鮮血順著手腕滴了下來,落在沙子裡結成一團。

曾廟祝覺得頭痛,哪裡冒出來一個瘋婆子。

“那如果海神娘娘動怒,你知道還要死多少人嗎?”曾廟祝比了個手勢,“這些天已經死了十七人了啊!你看看他們的家人,哪個不心痛?你還想死更多人嗎!”

被戳中痛處的村民開始抹去了眼淚,有人喊:“崔月娘,你不能那麼自私!”

看著大家紛紛指責崔月娘,秦不茴眼中幾乎要冒火光,把鏈子扯得嘩啦啦地響。

“把崔月娘請到一邊去。”

聽著曾廟祝的話,至慧帶著人堵了過去,可崔月娘胡亂的揮舞著木棒,一時之間還真沒人能近身。

曾廟祝聲音低沉:“不要誤了時辰。”

至慧這才露出了真功夫,一腳踢飛木棒,荊棘硬生生剜掉了崔月娘的一塊肉。

崔月娘的尖叫聲蓋住了秦不茴的嗚咽,她掙扎的厲害,手腕上剛長好的傷口又一次被鐐銬磨破了,鮮血糊在鐵銬上。

見秦不茴滿手的血,不知道平常柔柔弱弱的崔月娘哪裡來的狠勁,撲過去死死咬住一個和尚的耳朵,含糊不清地說:“放了我的孩子。”

人群寂靜,不少母親掩面擦淚,在聽到崔月娘聲嘶力竭的吶喊後,替她說起了話:“廟祝就沒有別的辦法嗎?”

身後狂風大作,曾廟祝絕不願意就此罷手,殺一個是殺,殺一村也是殺,於是說:“速戰速決。”

至慧得令,運氣提掌就要拍想崔月娘的後心,突然覺得自己胸口一痛,他動作頓住了,難以置信的低頭看去,一根草稈從後背貫穿了他的身體,稈尖還在往下滴血。

下一秒,至慧的身體摔了下去,揚起一陣細沙。

“死人了!”村民們慌亂的四處逃竄,曾廟祝害怕走漏風聲:“都給我殺了!拿了他們身份文牒!”

一根草杆堪堪劃過曾廟祝的臉頰留下一道口子,他不敢置信地看著輕鬆掙脫了桎梏的賀長安:“你會武功?”

賀長安揉了揉手腕,勾起一抹壞笑:“我不知道啊,你要不要試試?”

說完立刻出掌,毫不遲疑。

曾廟祝來不及反應,硬生生吃了一掌後,怒從心頭起,他緊緊攥拳,砰的一聲,衣服四分五裂,露出強壯的肌肉。

賀長安搖搖頭:“我是要和你打架,不是要看你脫衣舞。”

“列陣!”

曾廟祝一聲令下,剩下九個小和尚立即圍住賀長安。

“就這兒?”賀長安點清了人數,歪了歪腦袋。

曾廟祝知道這場打著海神娘娘名頭,暗中運輸軍隊的事情已經沒有可能了,那就直接屠村好了,這事他們大夏之前的狗皇帝不也這麼做過嗎?

曾廟祝含住雙指,吹響了口哨。

只聽悠揚的哨音響過,海面靜悄悄的,什麼都沒有。

“哎呀,怎麼回事?”賀長安舉起手放在眼上眺望了一番,“你說該不會是你們裝人的木箱子被人從外頭上鎖了吧?”

“你怎麼知道?”曾廟祝如臨大敵,朱潛先生精挑細選的精銳部隊,就這麼折在了這片海里,那他難辭其咎。

那邊崔月娘爬著上了木臺,拿著從至慧身上找到的鑰匙為秦不茴解了鎖,後怕地把她摟進了懷裡:“糖糖,娘在這兒。”

秦不茴從身上撕下一塊布,一邊注意著賀長安那邊局勢,一邊幫崔月娘包裹好傷口:“快走。”

“一起走!”崔月娘怎麼敢再離開秦不茴一步。

秦不茴攙扶起崔月娘,耳朵一動,聽見身後大海里有人逆著水流,悄然靠近的聲音。

“大山,小心!”

話音剛落,一個身影帶著面具從海中一躍而起,直劈下來。

“糖糖!”

崔月娘反應迅速一把推開秦不茴,那把映著冷冷月光的彎刀就這麼砍進她的肩胛骨。

“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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