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燕赤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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片刻之後，寧採臣精疲力盡地來到了蘭若寺門前。

“咚咚咚。”寧採臣放下揹著的書箱，上前敲了敲門，等了一會兒，見沒人答應，又繼續敲門：“有人嗎？住持方丈在嗎？”

正當寧採臣認為寺廟內沒人時，突然，蘭若寺的大門“嘎吱”一聲被開啟了。

聽到聲音的寧採臣定睛一看，只見一個身穿虎皮，揹著劍匣的滿臉絡腮鬍大叔端著燭臺，警惕地從門內跨了出來。

寧採臣看清楚人之後，感覺到對方並沒有惡意，於是稍稍鬆了一口氣。

絡腮鬍大叔上下打量著寧採臣，發現只是一個文弱書生，警惕之色也減弱了幾分：“你是幹什麼的？”

“見過這位壯士。”寧採臣面露微笑，拱了拱手：“在下寧採臣，不知可不可以在這裡借宿一晚？”

“借宿？”絡腮鬍大叔面色古怪：“你知道這是什麼地方嗎？”

寧採臣不理解絡腮鬍大叔的話：“這……這不就是一處普通的寺廟嗎？”

“這裡荒廢已久，能住客棧，就最好不要住這......”絡腮鬍大叔看了看天色，嘆了一口氣，側身讓開了寺廟的門口：“進來吧，我這剛好有一個睡覺的地方。”

寧採臣聞言，高興地抱起書箱，心想今晚終於有住的地方了，同時還有些後怕道：

“剛剛我遭遇了狼群，驚慌之下才跑到這裡，多謝壯士收留，否則我恐怕就凶多吉少了。”

“狼群？看你這弱不禁風的樣子，是怎麼跑掉的？”絡腮鬍大叔眉頭一挑，眼中閃過一絲驚訝。

“我也不清楚，狼群聽到一陣琴聲就嚇跑了。”寧採臣邊說邊走進了寺廟內：“我也是聽到了琴聲才跑到這裡的，難道不是壯士你彈的嗎？”

“琴聲？”絡腮鬍大叔皺了皺眉，隨即探出半個身子，左右打量了一下寺外，然後“砰”的一聲關上了門。

寧採臣在進入寺廟後，藉助絡腮鬍大叔的燭光好奇地打量四周，映入眼簾的是一片荒廢的建築，院內由於無人打掃，積滿了落葉。

只有左邊一棟單獨的屋子裡，亮著微弱的紅光。

那應該就是這位壯漢的住所了。

“走吧，那裡有處房間可以休息。”絡腮鬍大叔關上了寺廟大門後，轉過身，看了看寧採臣，隨即指了指右邊的一個屋子，率先走了過去。

寧採臣收回了目光，點點頭，抱著書箱跟了上去。

此時，寺廟的上空，林柯正施展隱匿功法看著下方正在發生的一切。

在他印象中，燕赤霞是個厲害的角色，但是林柯現在感覺自己一根手指頭就能戳死燕赤霞，是自己太強了？還是燕赤霞太弱了？

不過燕赤霞不知道是心大，還是出於好心，就這麼相信了一個半夜出現的書生，還是說覺得寧採臣對他產生不了什麼威脅。

剛剛寧採臣被狼群圍攻時，林柯就順著琴聲，在蘭若寺後山的湖泊中看到了一個婀娜多姿的女子在一個涼亭裡彈琴。

在寧採臣到達蘭若寺之後，那女子便離開了涼亭，隨後連氣息都消失了。

根據前世倩女幽魂的劇情，這附近只有樹精姥姥和一群女鬼，林柯估計那女子就是女鬼之一。

修煉大成的鬼怪都會幻化出屬於自己的一方小天地，稱為妖域或者鬼域，鬼怪們在自己的領域可以增強實力，也可以隱藏自己，遮蔽別人的窺探。

林柯估計那女子是因為進入了屬於樹精姥姥的妖域，所以才消失了，並且阻擋了他的探查，雖然付出一點代價也不是不可以強行探查，但現在沒必要打草驚蛇。

正當林柯思考時，蘭若寺內。

將寧採臣安頓好之後，絡腮鬍大叔還想問他幾件事，但看見他躺下就睡著了的樣子，就不再說話，靜靜地離開了。

直到太陽照常升起。

“嗯？這是哪？嘶——”寧採臣迷迷糊糊地起身，渾身還感覺痠痛無比，但下一瞬間，昨日的記憶湧現了出來。

神秘的老道士......狼群和琴聲......以及絡腮鬍大叔和蘭若寺。

回想完記憶，寧採臣接著觀察房間的環境。

屋內非常的簡陋，整個房間只有一張嘎吱作響的床和兩扇殘缺的窗戶。

忽然，門外響起一陣練劍的破空聲，寧採臣下床開啟了房門，正對著門的就是一片落滿枯葉的空地。

空地上，絡腮鬍大叔手持一柄長劍，上下翻飛，劍光交錯間留下一道道勾勒清晰的劍影，動作優美而熟練，劍法流暢而靈巧。

寧採臣不由得看呆了。

絡腮鬍大叔的練劍動作越來越快，似乎進入了沉浸的狀態，他每一招每一式都手到擒來，劍尖不斷地晃動。

“好，好極了！”寧採臣雖然不懂劍法，但看著還是忍不住稱讚。

聽到聲音，絡腮鬍大叔也沒停下，而是繼續舞劍。

過了一會，直到他揮出最後一劍，緩緩吐出一口氣，才看向一旁的寧採臣：“你醒了。”

寧採臣跨步走向絡腮鬍大叔：“壯士的武藝高強，劍似游龍，厲害厲害。”

“過獎了。”絡腮鬍大叔邊說邊收起了長劍，坐到一旁的石凳上，抄起放在石桌上的酒葫蘆就喝了起來。

寧採臣跟在他的後面，用淺藍色的袖子擦了擦滿是灰塵的石凳，才緩緩坐在絡腮鬍大叔的身旁：

“還沒有請教壯士的尊姓大名？”

絡腮鬍大叔猛地喝了一大口酒，隨後放下酒葫蘆：

“燕赤霞。”

聽到這三個字，寧採臣一陣恍惚，陡然想起那簡峙縣老道士說的話。

先前那老道士說他會遇見燕赤霞，還說會有生命危險。

生命危險？難道說的是昨晚的狼群？

至於老道士為什麼會知道燕赤霞這個名字，寧採臣倒沒覺得有什麼神秘之處。

“燕兄在簡峙縣有相識的道長嗎？”寧採臣試探地問道。

要是燕赤霞認識那個老道士，那就說明老道長是提前知道了訊息，並不是算命算來的。

“不認識，為什麼這樣說？”燕赤霞一臉疑惑。

寧採臣沒想到是這樣的結果，接著他如實回答：

“我在簡峙縣時，偶遇一位老道長，臨走時他給我算了一卦，說會遇見一個叫燕赤霞的人，而且還會有生命危險。”

燕赤霞聞言挑了挑眉：“聽說過我的名號？老道長？知道我？”

隨後他又豪飲了一大口酒，哈哈大笑：“看來我行走江湖，名號也漸漸響亮了。”

至於算命什麼的，燕赤霞根本不相信，他行走江湖修煉那麼多年，從未看見有人能測算天機。

寧採臣聽了燕赤霞的話，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便不再糾結這個，繼續問：

“聽燕兄的意思，你不是本地人？”

“嗯。”燕赤霞點點頭回答：“我確實不是本地人，不知公子......”

“在下江浙人士。”寧採臣直接回答。

“寧兄是上京趕考的？”燕赤霞擼起袖子，喝了一大口酒。

寧採臣略顯尷尬地笑了笑：“我資質淺薄，到現在還只是個童生。”

“考取了功名，又有什麼用呢？百姓照樣民不聊生，妖魔鬼怪照樣到處殘害生靈。”燕赤霞自顧自地搖了搖頭感嘆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