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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二人到底是何身份?

皇祖父派出的暗衛?還是其他府裡的探子,或者其他未知的勢力?

僅看他們斂息匿氣瞞得過護衛統領郭馳與貼身太監鄒芳這兩個宗師高手,便知身懷頂尖的斂息秘術,絕非一般勢力。

他們現在是跟蹤,如果出手偷襲,郭馳與鄒芳能反應過來嗎,現在的自己是擋不住的。

酒樓裡那幾個老翁所說沒錯,這世道,武功得好。

自己即便是將來的王爺,也得努力修煉,自己生死不能完全寄於他人。

……

打破胎中之謎覺醒前世記憶已經一年。

前世一次驢行中被一塊隕石從天而降擊中,醒來已是這個高武世界的皇世子楚致淵,且五感變異。

五官感知範圍大增,宛如神靈般洞幽燭微。

向內可洞徹自己身體,面板、肌肉、筋膜、骨骼、骨髓、血液、經脈、穴道、甚至隱藏的關竅。

向外可籠罩二十丈範圍,看聽感嘗嗅一切。

他稱之為超感。

他一年時間從第七層跨入第九層後天圓滿便緣於清晰入微的內察。

前世記憶與今生記憶徹底融合難分彼此,既是前世的楚淵,也是這一世的慶親王世子楚致淵。

慶王府沒落,可瘦死的駱駝比馬大,身為慶王爺唯一的繼承人,多了一個即使即使躺平什麼也不做,仍能承襲王爺,錦衣玉食一生。

但他明白,別的可以不做,武功修煉要抓緊。

宗師護衛未必萬無一失,世間罕有的富貴臨身,被人刺殺了才冤。

更何況修行境界越高,壽命越長。

先天境界一百二十歲壽元,宗師兩百,大宗師三百歲起步。

三天前,大景皇帝降旨解了慶王府三十年的封禁,且讓他這個世子進明武殿修行。

明武殿是皇子與世子的練武之處,內藏奇功秘術,由大宗師教導,是天下武人夢寐以求的機緣。

他修煉的小紫陽訣是皇族楚氏一脈的秘傳,是世間最頂尖的後天功法。

要練先天功法大紫陽訣,那便要去明武殿。

況且後天圓滿之後想踏入先天境界,要破開三關,需要練專門的破關秘術,明武殿內有最頂尖的破關秘術。

進了明武殿,既有頂級的奇功秘術,也有明師指點,他有些迫不及待了。

……

慶王府佔地五百畝,長寬各約一里左右。

兩重飛簷的門樓巍峨氣派,覆頂的琉璃瓦閃動著灼灼金光,額匾上“慶王府”三個大字飄逸雋秀。

只是褪色的朱漆大門、有氣無力的燈籠、滄桑斑駁的石獅子,都透出幾分衰敗之氣。

慶王大街有十丈寬,白玉石鋪就,乾淨整潔,踩在上面的是十五名玄袍護衛,三人一組在交叉巡視。

他們腰佩長刀,雙眼顧盼之間精芒閃動,神情卻慵懶如貓,透著有氣無力。

府門前冷冷清清,沒一個客人。

門庭冷落至此的王府,整個玉京城也是獨一份兒。

遠遠看到緩步而來的楚致淵,護衛們頓時挺直身板,肅然行禮。

楚致淵輕頜首,似沒看到他們的懶散。

王府沒落,身為王府的護衛與侍從們自然沒了精氣神,這不是靠嚴格管束能消除的。

這些護衛頹廢懶散,卻都是萬里挑一的先天高手,是王府安全的基石,不能太過嚴苛。

……

楚致淵站在臺階下,打量著王府大門與燈籠,搖搖頭:“內務府的人還沒上門?”

鄒芳輕聲道:“世子爺,內務府回覆還要再過兩天。”

楚致淵淡淡道:“已經一個月了吧?”

“……是。”鄒芳輕輕點頭,臉上閃過一層青氣,強抑憤怒。

內務府負責修葺皇族的府邸,慶王府一個月前便找內務府重新粉刷一遍門窗還有牆瓦之類,燈籠什麼的也一起換掉。

內務府痛快的答應下來,卻說工匠有限,還在別處忙碌,需得等兩天。

兩天又兩天,已經拖了一個月。

他是知道緣故的,很顯然是被插隊了,內務府這些人是出了名的勢力眼,但沒想到這麼膽大。

慶王府再沒落也是皇子王府,他們敢如此怠慢,只能說這些內府務的實在欠收拾!

楚致淵搖搖頭,吐出一口濁氣,跨上臺階踏進了王府偏門,轉過鬆鶴延年照壁,便是一片十畝左右的荷花池。

池水是溫泉所出,氤氳薄霧在水面薄紗般舒捲,上有亭臺樓閣,可觀荷賞魚。

一個鬚眉皆白的胖乎乎老者腳不沾地般輕盈飄至,抱拳行禮:“世子爺。”

楚致淵腳步不停:“父王與母妃呢?”

護衛統領郭馳已經退下。

鄒芳向這白胖的王府內總管馮錫行禮。

“王爺正在雲光軒與李墨懷大師說話。”

“父王終究還是把這位丹青大師請來王府了,得償所願,……母妃呢?”

“王妃剛從宮裡回來,正在後花園。”

“今天也沒人來府上吧?”

“……沒有。”馮錫搖頭。

楚致淵一邊說話,腳步不停。

慶王府開禁了三天卻無人問津,很尷尬。

再過兩天,恐怕要傳遍整個玉京。

他擺擺手,示意鄒芳不必跟著了,獨自穿過幾進院子到了鬱鬱蔥蔥的後花園。

溫泉讓樹木與花草仍舊生機盎然。

兩百多畝的小湖竟有幾分浩淼氣相,湖面絲絲縷縷的白氣蒸騰,湖上亭臺樓閣星羅棋佈。

“錚錚……”

琴聲正從一間水榭傳出。

他踏進湖上的迴廊,沿迴廊轉了幾道彎來到這間水榭前。

水榭外站著一個花信少婦與一個妙齡少女,皆花容月貌,對楚致淵襝衽一禮,笑臉相迎。

一個笑得含蓄一個笑得嬌憨。

楚致淵輕頷首踏入軒內。

一個藕色宮裝女子正低頭撫琴。

烏黑髮亮的鬢髮上,一支金步搖在輕蕩。

藕色宮裝綢緞內蘊絲絲金線,金線隨著抖動而若隱若現的閃爍,彰顯奢華。

玉手猛一下按住琴絃,琴聲戛然而止。

她抬頭看向楚致淵。

一張芙蓉玉臉,修眉鳳眸,眉梢上蘊著凌厲。

正是慶王妃白寧霜。

“娘。”楚致淵微笑:“彆氣壞了身子,不值當的。”

琴聲中溢滿憤怨與不甘。

他因為是覺醒胎中之謎,並非穿越而來取代原身,故前世是自己,此世也是自己,並不影響親情。

因為一直被封著府,他們一家四口感情更親近。

“錚!”

白寧霜蔥指猛一掃琴絃,恨恨道:“我生什麼氣,這些無情無義之輩,早就料到的!”

楚致淵坐到妙齡少女搬來的繡墩上,笑道:“娘,多往寬處想,現在比從前好多啦,能自由出入,我們素來都是關上門過自己的日子,又何必管其他人。”

白寧霜哼一聲:“我寧肯封著王府,也不想受這窩囊氣!”

“宮裡碰上其他王妃啦?”

“個個像沒看到我似的,氣死個人!”

“……”

“二十年前,她們可是親熱得很,現在翻臉不認人了!”

“還有那些宮女太監,也個個鼻子不是鼻子臉不是臉的,狗仗人勢的東西!”

“娘你沒發作吧?”

“為娘沒那麼蠢!……就是越想越憋氣!”

楚致淵搖搖頭。

身在皇宮這般名利場,捧高踩低,再所難免。

“淵兒,你去了明武殿,好好爭氣,”白寧霜哼道:“別跟你父王似的老好人誰也不得罪,能壓他們一頭就狠狠壓他們!”

在外人眼裡,一個閒散皇子逍遙自在好不快活,豈不知皇子也分三六九等,處於低層也要受氣,一肚子辛酸。

想脫離最底層就要掌握權勢,而權勢之源頭則在皇上。

皇上極重視武功,身為皇孫,能得聖眷的最捷徑便是武功修行。

淵兒是練武奇才,二十歲後天圓滿,且是自己摸索著練,定能入得皇上之眼。

可一年前的一場大病過後淵兒就變得沉穩老成沒了銳氣。

進了明武殿,肯定會想著慶王府現在勢弱,宜守拙藏鋒,韜光養晦,不得罪那些皇子皇孫們。

“好,聽孃的。”楚致淵笑著點頭。

白寧霜哼道:“我算是看透了,你越示弱就越受氣。”

楚致淵點頭贊同,又勸慰了幾句。

“淵兒,”白寧霜忽然壓低聲音:“你皇祖母說了一個訊息。”

“哦——?”楚致淵笑問。

皇祖母乃父王楚明厚之生母,柔妃。

三十年前看母敬子,子憑母貴。

三十年後看子敬母,母憑子貴。

楚明厚身為第三子,如果不是不能練武而毫無地位,柔妃早就變成貴妃甚至皇貴妃了。

慶王府被封,她在宮裡的日子也不好過。

所以王府一開禁,白寧霜這個兒媳婦便迫不及待的進宮探望,每天都要去一次,有說不完的話。

白寧霜抬頭一瞥兩旁。

楚致淵笑看向妙齡少女與花信少婦,擺擺手讓她們退下。

白寧霜看她們將榭門關上,才壓低聲音道:“你皇祖母說,明武殿有一門玉鎖金關訣,是皇上自創的破關秘法。”

楚致淵道:“皇祖父是歷代楚氏最強天才,創出一門秘訣也不出奇。”

“你皇祖母說,這門秘訣是皇上融合上古奇功而成,可謂極厲害的破關法。”

楚致淵劍眉微皺。

後天九層圓滿之後,想踏入先天便要破開尾閭、夾脊、玉枕三道隱關,真正貫通天地之橋。

破關秘術是極端且兇險的法門,一個不好就走火入魔,所以修者往往求穩,寧緩勿快。

皇上是世間罕見奇才,創出一門奇功秘術不出奇,可一門功法的完成需要時間與智慧積累。

這就像前世的研發藥物,需要足夠人數的試驗與修正。

這門秘術適合皇帝楚清泉卻未必適合其他人,對楚清泉是奇功,對其他人可能是致命的。

“有人練這秘術?”

“開始的時候有人想練,練不成,後來就沒人練了,大家都諱莫如深,提也不提,如果不是你皇祖母提起,甚至都不知道它。”

楚致淵若有所思。

皇子與世子們肯定懷疑這門秘訣不對勁,但絕不能說,也不能表現出這種懷疑來,避免激怒皇上。

提也不提,裝作不知道是最好的方式了。

“若能練會這玉鎖金關訣,必能得你皇祖父另眼相看!……淵兒你是練武奇才,別人練不成,你未必也練不成。”

“……行,娘,我試著練練看。”

楚致淵笑著答應,心下卻不以為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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