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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曦市·光輝宮
明亮的日光照耀在老舊的石質辦公桌前,穿著白襯衫的男人正有些疲憊的翻看著手中的檔案。
砰砰砰——
也就在這時,門外傳來了清脆的敲門聲。
“請進,”
男人將手中檔案合上,抬頭看向辦公室門。
緊接著辦公室門被推開,扎著銀色馬尾,拿著半透明平板的男人走進了辦公室。
他抬頭看了一眼坐在辦公桌後的人,伸手關上了辦公室門,“你又熬夜了?”
“昨晚上花了點時間整理了一點檔案,”
克里斯托斯抬頭看向眼前的馬尾男人,搓了搓手掌,將手心搓熱,蓋在臉頰上,在短暫的等待之後,他放下了手掌,似乎恢復了一些精神,有些疑惑的問道,“有什麼事情嗎?”
“你或許應該看看這個。”
馬尾男人將手中的平板遞到克里斯托斯面前。
平板熄滅的螢幕緩緩亮起,原本類似於茶色玻璃的半透明的形狀開始顯示出畫面。
畫面中是一個精神矍鑠的老人,正坐在大理石辦公桌後,似乎在說什麼。
“林恩市長?”
克里斯托斯揉揉眉心,接過了平板,注視著平板上的內容,“他是在演講?今早上的事情?在聲討昨晚上的刺殺?”
在克里斯托斯的詢問中,老人平緩的聲音迴盪在陽光下的辦公室內,而隨著老人的話語逐漸持續,克里斯托斯原本有些睏倦目光漸漸彙集,一點點的顯現出神采。
他伸出手去,將平板的音量調高。
馬尾男人沒有說任何話,只是站在一旁,安靜的看著克里斯托斯,等待著的他的反應。
窗外的陽光照耀在分列在辦公桌兩側,照耀在一坐一站的兩個人的側身身上。
整個辦公室異常的安靜,只剩下兩人中間的平板電腦裡傳出來的蒼老的演講的聲音。
如同這位老人在演講開始時所說的那樣,這場演講並不長,即便老人語速較慢,儘量讓所有人都聽懂了自己的話語,但是也仍舊只花了十幾分鍾。
等到整個演講結束,坐在辦公桌後的克里斯托斯將手中的平板電腦放了下來,眉眼之中的疲憊已經完全消散。
他抬起頭,看向眼前的馬尾男人,深深吸了一口氣,“他在試圖建立一條通道,一條繞過市議會,繞過傳統媒體,繞過以往的伊蘭市所有宣傳機構的通道,一條直接與最底層市民‘溝通’的通道。”
“從我們之前瞭解到的情況來看,伊蘭市的市議會一直是一盤散沙的狀況,林恩市長在市議會建立的執政聯盟其實並不穩固,很容易被財團分化,”
銀髮男人低頭看向平板的螢幕,緩聲道,
“而伊蘭市的絕大部分大型媒體也全都在那幾家大財團的控制中,以目前的情況來看,那些大財團恨不得他早點死,不光不會讓這些媒體配合他宣傳,還會讓所有的宣傳媒體對他進行抹黑。”
“所以處在他的地步,也沒有其他的選擇了,”
克里斯托斯向後靠在椅背上,目光也落在平板的畫面上,最終,他輕嘆一聲,“很有魄力。”
“確實,”
馬尾男人也跟著嘆息一聲,然後他抬頭看向克里斯托斯,“不過他這樣會不會太過於激進,直接表明和財團敵對的態度,將所有藏在暗處的事情攤開來,會不會讓自己成為靶子,將自己處於更危險的境地?”
“他現在的情況不會有更危險的情況了,”
克里斯托斯抬頭看了一眼窗外,“無論他是否主動的挑開矛盾,他已經成為了財團的靶子了,
“伊蘭市作為聯邦第四大城市,又在晨曦市旁邊,現在晨曦市在我們手裡,如果伊蘭市再出現一個像我們一樣偏向於改革派的領袖,並且完成了對城市的統合,
“那麼藉助這兩個城市向著周圍擴散,這些大財團對於整個聯邦東部的控制都會被極大的削弱。
“所以他們不可能容忍伊蘭市再出一個林恩這樣的市長,所以他們不惜一切代價也要阻礙林恩的政策,將林恩扼殺在市長的位置上。
“這不光是應對伊蘭市的局勢,其實也是在應對整個聯邦東部,乃至整個聯邦的局勢。
“他們要殺雞儆猴,給我們看,也給整個聯邦所有城市看,反對他們是什麼下場,他們要將‘K’和我們帶起來的風氣,徹底扼殺下去。
“而伊蘭市這個體量,也正好是一個恰到好處的‘雞’,它既不像晨曦市一般具有強大的力量,啃下來要傷筋動骨,也不像是其他小城市一樣,啃下來也起不到對整個聯邦的震懾作用。
“所以林恩其實早就已經在整個旋渦的最中心了,而如你剛剛所說的一樣,他所處的境地,其實要比我們糟糕的多。
“他在市議會的支援不夠穩定,議會常年被財團把持,議員搖擺不定,他的執政團體恐怕也已經失控,而整座城市隨處都是財團的力量,城防軍軍心也不定,一不小心就會被暗殺。
“表面上來看,他是被賦予最高權力的市長,實際上,他隨時都有可能橫屍街頭。
“在如此內憂外患的情況下,他直接將所有事情攤牌,繞過財團在伊蘭市上層階級的多年佈置,最大程度的利用自己的身份,嘗試團結伊蘭市市民的力量,其實是一種看起來有些‘激進過頭’,實際上很巧妙的做法,”
克里斯托斯低下頭去,再次看向平板中端坐的老人,
“明確清晰的觀點,才能打動他想要打動的人,任何的搖擺或者模糊不定,最後的結果往往都是兩邊不討好。
“他很清楚自己的潛在支持者究竟是誰,哪些人才是他的朋友,什麼樣的立場才是自己支持者的立場,伊蘭市的人民究竟想要什麼,以及怎樣才能讓自己的潛在支持者第一時間知道,他是他們值得信賴的與他們同一立場的領袖。“
他語氣稍頓,
“他將這場風暴的遮羞布徹底的撕開,讓風暴赤裸裸的暴露在所有人面前,讓那些曾經被遮羞布遮蔽的,無法發出聲音的人,也有機會看清楚風暴的模樣,選擇自己的道路。
“這或許會讓風暴表現的更加尖銳猛烈,但是對那些曾經看不到風暴,卻要承擔風暴的代價的人來說,是好事。至少,他們終於有機會在這場風暴中為自己爭取一些東西了。”
“聽起來像是很老練奸猾的政客的路數,”
馬尾男人微微張嘴,嘆道,“之前林恩來這邊的時候,我還以為他是那種偏向於優柔寡斷的老好人性格。”
“其實我也以為他的性格偏柔弱,對於一個領袖來說,優柔寡斷其實算不上什麼好評價,
“不過看來他的確隱藏了很多東西,畢竟是幾十年的老前輩了,多少還是有點東西的,”
克里斯托斯微微側過頭去,目光瞥向窗外的城市,明媚的陽光照耀在他的臉上,
“畢竟這種事情,以往聯邦沒有人幹過,而且他這場演講,是藉著刺殺案的名義炒起來的,恐怕沒有人想到他會走這一步,那些財團大機率也被他打了個措手不及。
“但是也就是今天早上這麼快就發才有這樣的效果,稍微晚一點,給對方準備的時間,這一招可能就沒有用了。
“如果我處在和他相似的位置,我恐怕在這麼短的時間內,也做不出他這種果決的決定,“
“有些人以為獅子老了就沒有牙了,看來他們得被這隻老獅子狠狠的教訓一頓了。”
然後他收回目光,看向一旁的一摞厚厚的檔案,“不過他那邊既然開戰了,咱們這邊也得幫幫場子,給那幫財團的傢伙找點事做,
“這並只是不是伊蘭市的對弈,也是關於我們所有人的未來,以及聯邦未來的對弈,如果讓財團集中力量把林恩解決了,下一個就是咱們了。”
“所以今晚上要加班?”
馬尾男人看向那摞厚厚的檔案。
“把幕僚團都叫過來吧,”
克里斯托斯拿起了檔案,“咱們得加加速,儘量今晚上就把這東西做完。”
“行,對了。”
馬尾男人伸手抬起了手環,似乎準備聯絡幕僚團,然後他似乎突然想起了什麼,看向克里斯托斯,快速說道,“林恩的女兒還在晨曦大學讀書。”
“得給那邊再加派一點安保力量,”
克里斯托斯輕輕點頭,然後他似乎想起了什麼,看向馬尾男人,思索著問道,“維克托有訊息了嗎?”
“他前不久發訊息回來,說已經找到了晉升B級的契機,應該快了。”
馬尾男人回想了一下,回答道。
“儘量聯絡一下,看他有沒有什麼建議,他是刺殺和保衛這方面的專家,如果他在,有些事情就好解決多了。”
克里斯托斯輕嘆一聲。
“好。”
馬尾男人輕輕點頭,抬起手環,撥出了光輝宮幕僚長的電話。
——
伊蘭市·白茉莉宮
流淌的雨滴打在走廊的琉璃窗上,化作細長的流水沿著窗面滑下。
“沿著這條走廊往裡,再往前面走到靠近邊緣的位置,就是市長辦公室了。”
八字鬍男人站在瘦削男人身旁,指著走廊前方,緩聲說道。
“這走廊裡沒有衛兵?”
而看到那狹長的走廊,瘦削男人目光飄過周圍,微微皺眉。
“市長衛隊的人好像都去接各個辦公室的辦公人員去安全屋了,才顯得這裡人少,”
八字鬍男人也看了一眼周圍,“不過今天市長府的衛隊成員好像是有點少,我剛剛就沒看到幾個。”
“大部分的市長衛隊成員在外面阻擋我們的人。”
瘦削男人平靜的接話道。
他抬起頭來,看了一眼前方空曠的走廊。
他很清楚,這些走廊裡應該遍佈各種各樣的攝像頭,他看過上面給他的白茉莉宮內部的安保設施圖。
雖然他不知道上面是怎麼搞到這東西的,但是很顯然,現在白茉莉宮內部的防護,遠不如正常的時候。
即便那個安保設施圖的備註上說,因為長時間的和平安定,白茉莉宮的安保防護早就沒有要求的那麼嚴格了,但是也不是現在空空如也的狀態可以形容的。
難道真的是因為市長衛隊大部分人都被派到外面去了,剩下的小部分又被調去引導工作人員進入安全屋,導致了整個安保狀態進入了前所未有的空曠?
自己的運氣會這麼好?
“你確定林恩在市長辦公室?”
瘦削男人回過頭去,看向八字鬍男人。
八字鬍男人被他冰冷的目光嚇了一下,然後肯定的點點頭,“我之前問過來內閣會議室的市長衛隊的成員,他們說林恩現在就在辦公室裡。”
“你問他就告訴你了?”
瘦削男人微微挑眉。
“我好歹也還是內閣教育部長。”
八字鬍男人深吸一口氣,挺直了腰,冷聲道。
站在兩人身後的寬胖男人抬頭看了他一眼,沒有說話。
“走吧,你走前面,”
瘦削男人揮揮手,示意八字鬍男人走前方。
八字鬍男人猶豫了一下,還是加快了腳步,沿著走廊上前。
而瘦削男人則跟在他身後,一邊走動,一邊打量著藏有攝像頭的各個角落。
僅靠人工來關注每個攝像頭的情況,是很慢的,所以現在聯邦主流的安保監控都是智慧監控加人工的方式。
智慧演算法會將整個白茉莉宮所有人都標記,一旦識別出陌生人,就會向看守監控的安保人員傳送警告。
而此刻瘦削男人身上的衣服,正好是專門準備的可以欺騙白茉莉宮監控裝置智慧演算法的衣物。
這些衣服裡隱藏了很多光學線條,人類肉眼看著能夠很清晰分辨出來,但是進入攝像頭之後,會干擾演算法,將其識別成移動的‘物品’,而非人,就不會發出警告。
不過即使如此,能爭取的時間其實是很少的。
因為除了智慧演算法以外,還有人工觀察。
具體什麼時候被發現,主要是看安保人員什麼時候能看到他。
不過他現在身邊有兩個熟悉的‘內閣成員’,或許乍一看上去,也並不會有太大的懷疑。
但他現在賭不起。
在瘦削男人的帶領下,三人繼續一路向前,抵達了走廊靠近末端的位置。
整個路程中沒有出現任何意外,也沒有觸發任何警報。
瘦削男人抬起頭,看向身前的辦公室門,看著上面按個‘市長辦公室’的銘牌,一瞬間,甚至有些茫然的感覺。
真這麼順利?
會不會是林恩其實並不在這個辦公室裡,早就去安全屋了。
所以這一層樓的過道才一個安保人員都沒有?所以才一直沒有人發現他們?因為他們關注點根本不在這一層樓道上?
那他為什麼讓這個所謂的‘教育部長’要騙自己來這個辦公室?裡面有埋伏?
在短暫的猶豫之後,瘦削男人看向身旁的八字鬍男人,平靜的讓開身子,“你來開門。”
八字鬍男人微微一愣,然後咬咬牙,伸手放在門把手上,緩緩推開一個縫隙。
門後一片安靜,什麼都沒有。
看著八字鬍男人小心翼翼的模樣,瘦削男人直接抓住了他的手臂,躲在他的身後,猛地一下把門推開?
沒有人,也沒有埋伏。
當辦公室靠近門處散亂的座椅,終於出現在他的視野中的時候,他懸著的心微微落下。
是個空房間,那個林恩大機率已經跑到安全屋裡去了。
然後他還在向裡的目光就完全頓住了。
在房間的盡頭,古老的大理石桌後,頭髮斑白的老人將手中的書籍合上,抬頭看向門口的眾人,他的目光落在瘦削男人身上,
“來了?隨便找個地方坐吧,我正好有點事想問問你。”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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