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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要利用‘隱秘觀者’製造的真理怪物找的東西,和永恆神國有關?“
何奧握住咖啡杯,注視著眼前的老人。
此刻他心中已經明白了什麼。
“我想你應該聽說了密教對於‘永恆神國’的描述,他們認為那是一個永恆光芒信徒會前往的死後世界,在那裡沒有飢餓、沒有痛苦,是一個由永恆光芒締造的完美的死後國度,”
老人緩緩笑道,“他們宣揚只要信仰永恆光芒就能在死後進入永恆神國,這也是他們的傳教能力強大的原因之一。”
他的語氣很平靜,絲毫沒有以往何奧遇見的其他舊教成員那種述說‘異端學說’的憤怒。
“聽起來,”
何奧緩緩說道,“舊教對於這個‘永恆神國’有不同的見解?”
“很敏銳的提問,”
老人向後靠在沙發上,思索著說道,
“在密教出現之前,‘永恆神國’並非是一個死後國度的概念,而是一個‘終焉國度’的概念。
“從大災變時代開始,所有永恆光芒的信徒都一致認為,整個世界的存在是不合理的,終究會有一天,宇宙會走到毀滅的終焉,
“而那時候,永恆光芒將重啟整個宇宙,建立一個全新的,秩序的宇宙,同時這也是屬於永恆光芒的‘永恆國度’,
“所有已經死去的永恆光芒信徒,都將在這個國度裡復活,成為新宇宙的第一批生命,獲得永恆的歲月和力量。”
“聽起來很吸引人的教義,”
何奧喝了一口咖啡,“但是終焉之後的復活,可比死後立即在永恆神國裡‘復甦’的吸引力要差得多了。”
“是啊,”
老人笑了笑,看著何奧,“某種意義上,密教的‘永恆神國’教義,其實是原本‘永恆神國’教義的一種變種和延伸,讓‘永恆神國’更加貼近普通人的生活,也讓他們更容易理解這教義,並更願意接受永恆光芒的‘指引’。”
“看起來,”
何奧放下手中的咖啡杯,同樣注視著老人,“你對永恆密教的教義並不反感。”
“神明早已做出了祂的抉擇,”
老人目光平靜,“而我們這些僕人,只能追隨著祂的腳步。”
何奧看著眼前面色從容溫和的老人。
作為舊教的‘領袖’,這位老人很清楚究竟發生了什麼。
永恆密教離經叛道的想法並沒有得到神罰,反而依舊可以使用永恆光芒的恩賜,這從某種意義上來說,其實也說明了永恆光芒的某種態度。
無論永恆光芒是不在乎這些‘信徒’關於永恆神國的註解,還是更喜歡永恆密教版本的‘永恆神國’,最終的結果都是顯而易見的:
在沒有神明的強制干預的情況下,拿著新版本教義的密教的發展潛力要遠遠高於舊教。
舊教被密教消滅吞噬,是遲早的事情。
眼前的老人很清楚這一點,也早就看到了這一點,所以他現在爭的根本不是教義的問題。
“你所求的,是在未來的‘永恆教派’的權勢?”
何奧看著老人毫無波瀾的面容,“你並不在乎所謂舊教和密教鬥爭,你只是想繼續成為未來誕生的全新教派的領袖?”
“是偉大的永恆光芒的僕人。”
老人輕聲糾正道。
神只需要忠誠的僕人,誰是那個僕人,有時候其實並不重要。
何奧的思緒完全回攏,他鬆開握住咖啡杯的手,看著老人平靜的說道,
“你想要利用隱秘觀者追尋那密教所謂的‘永恆神國’?但是哪怕是隱秘觀者追尋真理的能力,也無法找到只在教義中存在的‘永恆神國’,”
他聲音停頓了一下,“除非,這個‘神國’,真實存在,而且就在溫特市附近。”
他腦海中閃過之前回到溫特市的路上,在溫特市方向‘看’到的那道潛藏著各種‘美景美食’的光芒,在他注視到那道光芒之後,那道光芒似乎就將自己‘藏’了起來。
那光芒好像帶著某種強烈的神明的汙染,但是卻沒有注視神明本身的那種恐怖的壓迫感。
那並非真正的神明的延伸,而是利用神明的力量製造的某種高位物品。
他抬起頭,看著老人,“所以永恆密教正在藉助某種方法,按照教義‘製造’一個原本不存在的‘永恆神國’?”
那麼眼前這位舊教‘領袖’所做的一切的目的就很明顯了,他想要找到那個被永恆密教藏起來的‘人造神國’,然後控制住那個神國,進而控制住整個永恆密教。
而這個時候,聽到何奧猜測的老人詫異的看了何奧一眼,微笑道,“小傢伙,你真的很聰明。”
他伸手將一旁放在杯碟上的陶瓷勺子放在杯子中,
“既然你已經猜到了這一步,那麼也應該知道我想做什麼了,如果你願意和我合作,幫助我尋找密教的‘神國’,那麼我可以想辦法保住你的靈魂,讓你在神國中享受永恆的生命。”
正常情況下,哪怕是‘隱秘觀者’也無法透過紛亂的扭曲圖案,找到藏在世界深處的‘永恆神國’的。
想要做到這一點,只有一個辦法:徹底接受真理的召喚,成為扭曲真理怪物。
所以老人的‘許諾’是在永恆神國儲存何奧的靈魂,而不是現實的‘報酬’。
“聽起來很不錯的建議,”
何奧將杯中的咖啡一飲而盡,將咖啡杯和老人一樣,伸手放在桌面上,“這樣看起來,我父親似乎和‘隱秘觀者’的‘契合度’很高。”
“當然,”
似乎感受到了何奧的‘意動’,老人微笑道,“你父親是我見過和‘隱秘之牌’契合度最高的人之一,如果是他的話,應該能變成最敏銳的真理怪物,”
他目光掃過何奧,眼中的橙色光輝一閃而過,
“不過我確實沒有料到,你居然能完整掌控住隱秘觀者的力量,並保留了理智,你應該天生就擁有極其強大的靈魂,你的體質或許比你父親還要特殊,”
說到這,他語氣有些遺憾,“只不過,這些理智也影響了你對真理的敏感。”
“我父親體質的特殊,其實是洛克威發現的?”
何奧聲音維持著某種從容的穩定,
“他將自己的發現報告給了你,所以你抓住我父親離開溫特市的機會,將‘隱秘之牌’‘賣’給了我父親?
“那之後,你透過洛克威瞭解到了永恆密教試圖控制安保聯合會的想法,然後讓洛克威把凱特推上了這次事件負責人的位置,想要借永恆密教之手,逼迫我父親和隱秘之牌融合?”
根據伊洛的經驗來看,大機率在受傷瀕死的時候,隱秘之牌內部的某種‘傳承’才會被啟用,強行將裡面的隱秘觀者天賦序列與佩戴者融合。
所以說這個木牌,某種意義上,確實能‘保佑平安’。
說到這,何奧深深吸了一口氣,
“如果我父親被永恆密教逼到家破人亡,你和永恆舊教再以‘救世主’的面目出現,就能完全控制住他,讓他心甘情願的做你的‘真理怪物’。
“不過令你意外的是,即便到了最後,我父親也沒有按照你的想法變成真理怪物,並且永恆密教以更快的速度帶走了我父母的遺體。
“所以你才另外安排人去尋找我父親的遺體,並試圖帶回‘隱秘之牌’,進行下一步的計劃。”
“你父親確實是一個‘有趣’的人,”
老人看著何奧,手指放在桌面上,淡淡的金色光輝從他的指尖劃過,他微微嘆了一口氣,
“直到看到你之前,我其實也一直在疑惑為什麼以他的親和性,沒能和隱秘之牌融合,
“現在看來,你父親當初應該把隱秘之牌給了你,‘保住’了你的性命。
“說實話,以他的親和性,要將隱秘之牌主動送出去,要承受的痛苦恐怕和自己親手切斷自己的四肢一般。
“一個毫無超凡能力的普通人能做出這樣的行為,這的確超出了我的預估。
“洛克威當初對你下手,也的確做了一件蠢事。”
他選擇來這裡搜尋,其實也是想到了諾維斯當初可能因為某些原因沒能帶上隱秘之牌,只是他並沒有料到,諾維斯居然把這個隱秘之牌‘送’給了瀕死的兒子。
諾維斯這個出乎意料的舉動,直接打亂了他的整個佈局。
“是啊,洛克威的確幹了不少的蠢事,”
何奧看著老人依舊自信而‘溫和’的面容,緩緩繼續道,
“他過早的暴露了自己間諜的身份,再加之永恆密教潛伏在你手下的間諜洩密,
“使得永恆密教對你的計劃洞若觀火,你所佈下的所有手段,其實都在永恆密教高層的視野裡,他們趁機佈下陷阱,重挫了你的力量,讓你不得不由暗轉明,走到臺前來。
“你機關算盡,卻輸得一塌糊塗。”
坐在對面的老人在一開始聽到何奧的話語的時候,就意識到了什麼,面色有些不對,而隨著何奧不斷的向下敘說,他原本微笑的面容也僵硬了下來。
等到何奧最後一句話說完,他才有些沙啞的說道,“小傢伙,有時候太過聰明,不是一件好事。”
他目光掃過何奧的臉頰,意識到剛剛何奧對他建議的‘贊同’,其實只是想繼續從他口中套話。
他完全收斂了笑容,繼續說道,“看來,你並不願意接受我的‘建議’?”
恐怖而壓抑的氣氛蔓延在客廳之中。
“其實我確實覺得你的建議不錯,完美神國裡永生不死的美好生活,聽起來就很不錯。”
何奧注視著老人隨著他的話語漸漸平靜下來的面龐,繼續說道,“只需要做一條毫無尊嚴的狗就行。”
他聳聳肩,“但很抱歉,我對做狗沒有興趣。”
老人的面色再次沉了下來,“你放棄了一個改變命運的機會。”
何奧語氣平靜,一字一頓的繼續說道,
“‘領袖’先生,我想你已經習慣了高高在上的將他人的生命作為棋盤上的棋子,肆意的決定著沒有任何超凡能力的卑微的普通人的生命,”
他伸手握住了身旁的騎士劍,“我們卑微,但不卑賤,也不需要高高在上‘賜予’的命運,你可以肆意妄為的試圖決定我們的生命,但是也應當做好丟失自己生命的準備。”
“那你是有信心殺死我,報你父母哥哥的仇了?”
聽到何奧的話語,老人臉頰上反而露出些許笑容,他站起身來,居高臨下的看著何奧,周圍的空氣壓抑的如同洪水,“你憑什麼?憑你剛剛在我進門的時候,在我身上放上的某種超凡能力的標記?”
“首先,我要面對並不止是你,”
何奧坐直身子,頂著這壓迫感,無形的風拂過他的衣衫,“我的親人死於你和永恆密教之間所謂‘博弈’,你是我的敵人,但還不配稱得上完全的敵人,殺死你並不能結束這一切。”
老人微笑的面色一僵。
“其次,我從未說過有信心殺死你,”
何奧握著騎士劍,從容的站了起來,“我一開始就說,事在人為,你可以嘗試殺死我,或者,”
那幽深的眸子裡倒映著老人的倒影,“被我殺死。”
“最後,”
他看著眼前的老人,“你似乎很好奇我剛剛在你身上放置標記的是什麼能力?所以刻意用激將法?其實這個能力···”
他嘴角上挑,似乎就要說出這個能力的詳細。
老人的目光也彙集到他的身上。
整個空間在這一瞬間都安靜了下來,靜的彷彿聽得見兩個人的心跳聲。
然後,何奧平靜的聲音迴盪在這寂靜的客廳中,
“你猜!”
“小傢伙,你很不錯,”
老人面色一僵,璀璨的金色光輝在他身後形成,彙整合金色的長矛,“我會親手啟用你身上的真理汙染,把你變成一頭完全沒有任何智慧的真理怪物。”
“哦,”
何奧向後跳出,拿著騎士劍直接一步從身後敞開的窗戶躍出,肩上的血色蝴蝶舒展開翅膀,他的身影穿過數十米高的夜空,微微的冷風颳過他的臉頰,
“你安排人去密教裡側教堂的時候,一定也這樣的自信。”
老人的面色完全沉了下來,他昨晚上安排去裡側教堂的人幾乎全軍覆沒,留在萊娜身上的後手也沒有生效,原本的佈置幾乎完全失敗了。
這小子是懂嘲諷的。
他身後的金色光輝緊接著破碎,緊接著他的身影也跟著何奧衝出了窗戶。
閃耀的光輝在夜空中亮起。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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