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簡單明亮的大廳內,站在手術檯前,帶著醫用手套的何奧抬起手中的秘銀試管,看著裡面彷彿閃爍著瑩瑩光輝的紅色液體。
“好了。”
他轉過身,將手中的秘銀試管遞向身旁明顯有些緊張的萊娜,“你收集的輔助材料挺多,給咱們至少節省了半個小時時間。”
“這可是C級秘藥,你就這樣給我了?”
萊娜微微失神,她臉頰上下意識的露出一個笑容,看向何奧手裡的秘銀試管。
“我說過啊,”
何奧維持手中的動作不動,目光看向萊娜,“我相信你。”
萊娜微微一愣,昨夜那個渾身浴血的少年身影,和眼前這個衣著簡單幹淨的目光堅定少年再次重合在了一起。
在她孤身一人成長起來的歲月裡,她似乎很久都沒有被這樣信任過了。
哪怕是昨晚,她也以為這是對方下意識的事急從權。
她伸手接過了試管,湊近看著小少年瘦削的臉頰,似乎想要從那張有些虛弱泛白的臉頰上,看出些什麼。
“有沒有人說過,你很有魅力。”
她注視著面前的小少年,雖然對方的模樣還未完全脫去稚嫩,但是依稀可見分明而銳利的稜角,已然可見未來俊朗的模樣。
“很多人都說我很有魅力。”
何奧聳聳肩,將一旁早已提取出來的三支試管也拿出來,放在一旁的試管架上,“這些一部分作為你幫忙救助聯邦調查局的‘佣金’,另一部分暫時存放在你這裡。”
“有時候你做事說話這麼老道,我都在想,你真的是一個十二歲的小孩子嗎?”
萊娜抿了抿火紅的嘴唇,笑著接過了試管架。
“那怎麼樣才算一個十二歲小孩子該說的話呢?”
何奧一邊脫下自己的醫用手套,一邊瞥了一眼萊娜,隨口問道,“萊娜阿姨?”
萊娜:?
誰,誰是阿姨?
萊娜的面色瞬間一僵,下意識的捏了捏自己的臉頰。
還有彈性,還沒鬆弛。
她快速瞥了一眼手術檯旁邊不遠的鏡子。
好像眼角有些魚尾紋了···
是不是不應該熬夜了,芙萊妮的眼霜怎麼一點用都沒有,可惡,還賣那麼貴。
“回神了。”
一聲輕喊將萊娜從思索中喊回來,她抬起頭去,看到小少年已經脫掉了手套,走到了手術室門口,正拉著門把手看著她。
“你就不能換個稱呼,叫個姐姐什麼的嗎?”
萊娜收起試管架,跟上了少年的腳步,嘆氣道,“我們這些年紀大的人的自尊,也要考慮到的。”
“歲月的流逝又不能逆轉,”
何奧看了她一眼,一邊往門外走,一邊接著說道,“我勸你接受現實比較好。”
有那麼一瞬間,萊娜真想把這小子的腦袋按在胸前憋死他。
此刻他們正在萊娜手下的一個地下醫生的地下診所,從這個診所的手術室出來,要經歷過一段分佈著一扇扇小窗的狹長走廊。
午後的陽光順著狹窄的小窗,間次鋪在長長的走廊上,如同一塊塊光影鋪就的石磚。
少年單薄的身軀緩緩往前,抬起腳步,穿過這錯落的光影。
萊娜站在手術室門口,靜靜地注視著光影中少年的背影。
她伸出手去,觸碰窗外灑進來的陽光,點點溫暖的感覺順著她細長的手指蔓延到心底。
火紅的嘴角自然勾起,露出一絲淺淡的微笑。
“萊娜阿姨?”
前方的少年不知何時已經走過了走廊,回頭看向這邊。
“‘阿姨’這個稱謂可以去掉,謝謝。”
萊娜眉頭微挑,拿著試管架,快步穿過了走廊上的陽光,跟上了何奧的步伐。
“我剛剛和你說的,‘戰士’的晉升儀式,還記得嗎?”
何奧繼續往前,隨口問道。
“在面臨至少三名D級的圍攻並陷入絕境的情況下服用秘藥。”
萊娜輕輕吸了一口氣,緩緩說道。
“嗯,雖然理論上來說,敵人越強,晉升的效果越好,”
走出走廊是一個明亮的小客廳,小客廳正中正擺放著一個全息投影裝置,投放出一片錯落的街道樓宇的全息投影。
何奧站在這一片全息投影之間,注視著那些縱橫交錯的道路,“但我不能保證我的推測一定是正確的,你很可能會死在那裡,你做好決定要去了嗎?”
萊娜本來想開個玩笑,但是看著少年堅定的目光,她又緩緩收斂了笑容,輕輕撩起了側臉的紅髮,
“我出生在風暴大廈的最底層,那是這座城市最大的貧民窟,那裡哪怕是在斯科恩的時代,也是這座城市最危險骯髒的地方,
“像我這樣模樣長得還行的姑娘,或者未來有希望長得不錯的姑娘,還沒有長成,就會被幫派帶走,沾染上各種違禁品,被帶進脫衣舞俱樂部,或者培養成富豪的特殊情人,
“在那個地方,像我這樣的,只有足夠狠辣、狡猾、不怕死,才能保全自己,混的更好,”
她語氣一直維持著從容的平靜,“這一次的危險,相對而言,並不比我曾經弱小時所面對的更恐怖,所以我願意冒這個險。”
當然,還有一個原因,她願意相信眼前少年的安排和謀略。
但是這不能說出來,這和少年對她表達的信任不一樣,這說出來,就相當於給眼前的少年加上了名為‘責任’的擔子。
何奧注視著眼前女子的眼睛,依稀猜到了她的想法。
不過他並沒有說什麼,而是輕輕點頭,“那就按計劃出發吧,注意安全,有問題就按照我和你說的,立刻撤離。”
“好。”
萊娜重重點頭,然後她側著頭,注視著開始收拾東西的何奧,目光稍頓。
“怎麼了?”
拿起騎士劍的何奧看了他一眼。
“沒什麼,”
萊娜搖搖頭,嘆了口氣,“就是有時候真的覺得,你真是年輕啊。”
她曾聽說過少年天才,但是她卻第一次真正的見到這樣的少年天才。
“是麼,”
何奧彎下腰,撿起捆紮騎士劍的綁帶,平靜的說道,“其實我並不希望自己年輕稚嫩。”
萊娜注視著眼前瘦弱的少年。
她突然意識到,如果這個少年在此之前一直在營養艙裡待著的話,很可能親眼目睹了自己的親人遭受的突變。
“抱歉。”
在短暫的沉默之後,她緩緩開口。
“沒事,”
何奧把騎士劍背在身上,微笑著看著萊娜,“讓我們去見見那位一直藏在幕後的‘委託人’吧。”
兩人離開了這間診所,向著兩個方向離去。
雲端區·市長府
滿頭白髮的老人坐在寬闊的陽臺下,靠在長長的木椅上,翻看著手中的書籍,夕陽下的暖風吹拂著他的發縷。
咚咚—
外面傳來緩慢的敲門聲。
“請進。”
老人緩聲說道。
“市長先生。”
一個拿著檔案的青年走進了辦公室,看向坐在陽臺前的老人。
“噢,你來了。”
老人放下手中的書籍,從旁邊拿出一副老花眼鏡戴上,然後將身前的茶几一份厚厚的列印檔案拿起,“你這份報告不行,孩子。”
青年微微一愣,快步走了過去,“是哪裡有問題嗎?裡面有資料錯誤?”
“不,這些資料很好。”
老人看著檔案,緩緩翻開裡面的內容。
“那是哪裡的問題?”
青年有些茫然的站在老人面前。
老人揮揮手,示意青年坐在自己對面,然後他緩聲說道,
“你這份報告裡的資料,全部引用自市政府的資料庫,他們很完美,
“但是孩子,你在報告裡說,溫特市這些年來的總財富一直在增長,所以我們應該適當的提高基礎消費品的消費稅率,以增加市政府的財政收入,
“然後用多的財政收入做補貼,刺激採礦,進而進一步增加總財富。
“這種政策是不能完全落地的。”
“但是按照資料來說,我們應該是能執行這種政策的啊,這些資料中,有不真實的地方嗎?”
青年眼中似乎有些茫然。
“不,這些資料都是真實的,但是他們並不是完整的真實。”
老人的視線從手
中的報告抬起來,看向眼前的青年,“孩子,你離開過雲端區嗎?”
這個問題讓青年臉色一僵,他緩緩說道,“我去過阿卡區。”
“娛樂場所?”
老人接著問道。
“嗯!”
青年微微低頭。
老人的目光垂了下來,將手中的報告放在桌面上,
“你父親推薦你進入市內閣做秘書,但是我建議你還是要去阿卡區和風暴區看看,去深入到每一個街道,問問每一個人的生活,
“你要繼承你的父親的選區了,至少,你應該去看看你的選民。”
“是,”
青年重重點頭,“那市長先生,我先告辭了。”
他緩緩起身,快步離開了這間辦公室。
片刻之後,另一個身材筆挺的男人另一側的小門走了進來,停在了老人身側,拿起了老人身前的報告,緩緩翻看著,
“基礎消費品的消費稅的大頭最終會加到普通人身上,而溫特市大部分礦業都把持在聯合工業手裡,加消費稅補貼採礦,不就是從普通人手裡拿錢補貼聯合工業麼。”
老人將老花鏡取了下來,放在茶几上,注視著遠處的夕陽,目光低垂,沒有說話。
就在這時,中年男人的手環震動了一下,他看了一眼手環上的內容,抬頭看向老人,“市長,維莉小姐來了,需要讓她進來嗎?”
“不用,”
老人原本已經垂落的眼皮緩緩抬了起來,渾濁的眼睛裡第一次出現了些許的情緒波動,他撐著椅背,艱難起身,沙啞著說道,“我去接她。”
陽臺的微風吹拂著老人的白髮,火紅的夕陽漸漸沉入城市的盡頭,點點烏雲也從那遠處的天際線飄來,向著天空瀰漫。
阿卡區
日落月升。
當黑夜再一次籠罩整座城市,天空中似乎又吹起了冰涼的風。
連綿的烏雲再次籠罩了天空,遮掩了黑夜中最後的星光。
漆黑的轎車緩緩停在街道的角落裡,坐在駕駛座上的萊娜抬起了手環,看了一眼時間。
晚上七點半。
距離約定的時間還有半個小時。
這個巷角並沒有路燈,漆黑的夜幕吞噬著周圍的一切。
她回頭看了一眼身後,在她視線的盡頭,錯落的樓宇的中間位置,有一座看上去模樣的不錯的公寓樓。
那是諾維斯的家。
此刻以那棟公寓樓為中心,密密麻麻,隨處可見永恆密教的探子。
她現在所在的位置,正在永恆密教的監控圈最外側。
她收回目光,伸進懷中,握了握放在衣服內側的試管,然後緩緩鬆開手,看向漆黑的巷道。
······
緊閉的窗戶被緩緩推開,衣著單薄的少年直接翻身從窗戶裡跳了進來。
血紅的蝴蝶在他的肩上收斂起翅膀。
何奧掃了一眼漆黑的客廳,然後快速走到了自己的房間前。
雖然那些永恆密教的探子安排的很密,但是對於擁有靈視視野的他來說,很容易就能分辨出哪裡有超凡者,哪裡只是普通的探子。
只要繞開超凡者密集的地方,躲開那些普通的崗哨就要容易得多。
當然,他也並不能完全避開所有的崗哨,大樓內層的崗哨就要密集很多,不過所有襲擊他的崗哨都永遠閉上了嘴巴。
至少在這些崗哨被發現之前,這次潛入是安全的。
在朦朧灰暗的光輝中,何奧快速找到了自己的衣櫃,然後從衣櫃找出了一套毛衣配厚夾克的衣服穿在了身上,換掉了身上的病號服。
等到所有衣服都穿戴整齊之後,他伸出手,撥開衣櫃的最內側。
柔軟的手感出現在他的手心,那是一條厚厚的紅色圍巾。
這條圍巾的針腳並不整齊,明顯是手織的。
在短暫的沉默之後,他將圍巾戴在了脖子上。
然後他回到了客廳,開啟了咖啡機,在黑暗中,安靜的衝調咖啡。
晚上八點整。
電梯門開啟,面板黢黑,看上去像是荒野流浪者商人的老人緩緩出現在靜寂的走廊中。
在他身後的電梯裡,堆了數具白袍祭司的屍體,鮮血順著電梯廂的地板流淌進電梯井中。
走廊中依舊有不少的白袍祭司在等待著。
當老人出現的一瞬間,他們就毫不猶豫的衝了上來。
老人緩緩向前,看向那些衝向自己的祭司,每走一步,就有一道金色長矛在他身旁的虛空中生成。
鋒利的長矛輕易的刺破了白袍祭司的金色護甲,刺穿他們的身軀,飛濺的鮮血將乾淨的地板染成妖冶的紅。
最終,伴隨著一具具倒地的屍體,老人緩緩停在了一戶人家的門前。
然後他抬頭看了一眼頭頂的監控。
下一秒,閃耀的金色光輝從監控中爆出,整個監控瞬間炸碎。
老人低下頭來,看向眼前的智慧鎖。
他抬起手,準備破開這個智慧鎖。
‘滴——’
但是伴隨著一聲輕響,智慧鎖自動開啟,房門向後開啟。
老人目光微頓,抬頭向著室內看去。
明亮的燈光在這一瞬間點亮,照耀在寂靜的客廳中。
穿著夾克外套的少年坐在沙發上,面前擺著兩杯熱咖啡,一杯在他自己身前,一杯在對面的空位前。
他抬著頭,面帶微笑的注視著站在門口的老人,
“歡迎,‘領袖’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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