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鴻門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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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仿春園中出來東行三里,再拐個彎就是陵東大街,刑部尚書高聿的府邸就在這條街上。
高聿出自淮西高家,大晄各省簪纓世家裡高家排不上號,高聿本人也沒有中過進士,不過他運氣好,初入士林不久碰上了兩淮鹽運使這個朝中第一肥缺,任職期滿後提拔成刑部左侍郎,又因為破獲驚天動地的女禍一案而青雲直上,任職刑部尚書。
在當年轟動朝野的女禍案中,高聿連夜梟首上百名參與造反的女子,將她們的頭顱掛到刑場晾曬三天,死後不許家人斂屍。崇明帝心腹大患祛除,高聿從正三品升至正二品,時至今日,高聿已在刑部尚書一位上任職五年,期間手段雷霆狠辣,流出好色陰毒之名,京中百姓懼之程度僅次蕭殷時。
高府朱門高牆,院中花木竹石收拾得雖不如仿春園有韻味,但也不失雅緻。客堂有五楹之大,其間彩繪樑棟極盡藻飾,屋中有一張櫻桃木的雕花八仙桌,上面鋪滿毛氈,筆墨紙硯陳列齊全。
聽到腳步聲,高聿從書卷中抬起頭,笑道:“風大人來了。”
風檀斂衽行禮,“拜見高大人。”
少年垂著頭,露出一段雪白光滑的脖頸,柔膩的肌理在日光昏昧的書房中泛著微光。
高聿渾濁的眼球微亮,聲音乾啞滯澀,聽起來老而無力,“風大人刑科新貴,不知找老夫所為何事啊?”
風檀抬起頭來,道:“刑科奉命稽查刑部諸事,下官昨日得知大人將紅袖閣林晚舟無旨送入蕭大人府邸之中,恕下官直言,大人此舉有違法度。”
在去蕭殷時府邸之前,風檀要先探一探高聿的虛實。她總覺得,這件事情沒有表面上看起來那麼簡單。
高聿看到少年的面容,蒼老的臉面如同枯木逢春,一下子鮮活起來,他吞嚥下口中涎水,道:“風大人所言本官自然知曉,可風大人啊,你不知本官的難處,陛下命我月內查出真兇,否則就讓監察院來定我的罪!此案難辦,我送蕭殷時女人不過是為了能夠寬限幾日交差。”
高聿話鋒一轉,語氣變得陰詭,“風大人啊,刑部與刑科本是一體,你我之間......相煎何太急呢?”
又是威脅。
風檀方才在蕭殷時手中已經領教過,高聿的言語對她起不了任何作用,“高大人,大晄律法嚴明,其中刑部更該以身作則。若陛下得知大人暗地裡行怙權攫利之事......”
這就是反威脅了。
高聿不怒反笑,一雙眼盯著風檀的臉龐不放,“陛下身邊有錦衣衛,我將林晚舟送給蕭殷時之事陛下怎會不知?陛下不過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罷了,你要把這件事捅到陛下面前去了......你猜猜,你又會是個什麼下場?”
“還有啊,風大人,有句粗話叫母狗不搖尾,公狗不上身。若她不願,要死要活的,我哪敢將她送給蕭大人?不過是個草木賤質的青|樓妓|女,也敢號稱頭號花魁,我看著她容色遠不及風大人萬分之一......”
風檀此行的目的已經達到,她打斷高聿越說越露骨的言語,“高大人,今日叨擾,下官告辭。”
看著少年離開的背影,高聿笑聲陰惻,“一個乳臭未乾的七品小官,也敢來與本官叫板,不過容色卻是此間最上乘,假以時日......定讓你撅著屁股求我操。”
前來收拾茶盞的丫鬟不敢抬頭,聽到這聲笑語還是不慎打翻了手中瓷託,高聿瞥了她一眼,道:“降為美人盂。”
***
帝京冬日多雨雪,昨日剛放晴,今日又下起了雨夾雪。
風檀下值從六科廊出來的時候天色已經昏黃,門口靜立著一輛硃紅深漆馬車,紅馬身姿矯健毛髮華亮,大轎外罩著防水的明黃油絹,轎頂四簷下垂掛著猩紅絲絛,周圍垂幔用白色狐皮紡織,花格明窗覆於其下,保證在嚴寒冬日裡不散出一點熱氣。
身著青衣蓑笠的車伕靜默佇立一旁,在沁涼的雨雪中一動不動,若不是鼻前有熱息撥出,風檀幾乎以為這是一個栩栩如生的雕塑。
風檀看著這輛華貴頂奢的車架,在心中默默盤算了一番,確定以自己的俸祿再奮鬥五年方能買得起一輛。
升官發財升官發財,怪不得都說升了官才能發財呢!
她心中唏噓不已,撩起轎簾上馬車,暖融融的竹炭熱氣襲來,還沒來得及感受到溫暖,抬眸便看到蕭殷時。
蕭殷時依舊沒穿官服,一襲墨底暗銀紋錦袍勾勒出勁腰長腿,修長指間拿著一本《大晄地理奇談》,坐姿慵懶散漫。瑩瑩琉璃燭光打在他精緻眉宇間,長翎睫羽落下淡色暗影,襯得其人英俊如畫。
風檀卻被嚇得差點翻個趔趄。
她完全沒想到蕭殷時也會同去,他是怕她耍小伎倆成功帶走林晚舟,還是有些什麼別的顧慮?
她眼睫微顫穩住官儀,在這不大的密閉空間中拜謁行禮,“見過蕭大人。”
蕭殷時深黑冰涼的雙眸毫無感情地俯視過來,眉眼間壓下沉冷意味,“關轎門。”
“是。”不待風檀有所反應,車伕已動作迅捷地將轎門關上。
暖意攏上來,風檀在靠近炭火的軟墊上坐下,端正坐姿將自己的存在感減低。
蕭殷時卻突然放下手中書卷,沉喉喚道:“風檀。”
官場之上,風檀很少聽到有人稱呼自己本名,大家多半都互相敬稱為“大人”,現下從蕭殷時口中說出,風檀心中一緊,靜默聽他下文。
男人漆黑的眼攫住風檀,聲音在寂靜的風雪夜裡字字清晰,“十七歲中舉,任撫州清吏司主事,之後以一己之力破獲墜龍一案,左遷帝京六科任刑科都給事中。”
他緩頓一刻,眸色暗了幾分,似利刃懸在風檀面前,道:“多年汲營,科甲正途,升任京官之後反而鬆懈腳步,執著於與你無甚關係的青|樓妓|女案,你的目的是什麼?”
古有鴻門宴,今有鴻門轎。
蕭殷時將風檀的底細調查出來,對她已起疑竇。
風檀何嘗不知自己若對林晚舟與婉娘施救會引起他人疑慮,但是她沒有別的辦法,這是她必須要做的事。
她抿了抿唇,道:“天下熙熙,皆為利來;天下攘攘,皆為利往。下官自然也不例外。”
琉璃燈盞中噼啪一聲,風檀的聲音隨之落下,“我只為名利而來。”
蕭殷時傾身靠近,輕笑裡帶著不明朗的低嘲,“風檀,你若是也不想要舌頭了,直說便是。”
風檀身前的光影暗下,危險至極的氣息侵來,她抬眸對上男人眸色極深的眼睛,眉眼彎起笑道:“大人,你在試探我。”
言語間的交鋒招招不見血,卻招招要割去生人性命。
她不退也不怯,於世情中爬滾出的勇迎上眉眼,其間風骨冶烈,“大人,我還是那句話,總有人願意拼著筋斷骨碎,也要救出想保護的人。”
“林晚舟是我想保護的人,亦是我.....愛慕的人。”
稀薄的光線掠過蕭殷時眼底,他饒有興味地打量著風檀,“愛慕?風檀,你入京不過半月,其間與林晚舟無任何交集。還是說,風大人只聞豔名便入骨相思了?”
風檀道:“大人不知,我少時曾來過帝京,彼時陽春三月,我在百花街中與林娘子曾有一面之緣,自此中心藏之,無日忘之。佳人在京,我無時無刻不想能贖她出紅袖閣,只恨自己位卑職小,無能為力。如今林娘子有難,所以我心中萬分焦急,有得罪大人處還望大人海涵。”
她說完這一通東拉西扯的鬼話,頓了頓,又道:“大人一而再再而三的試探我,無非是想知道我為何執著於林晚舟,而林晚舟與大人正在查的案子有關,大人在想,我這個時候出現在京城,是不是也跟大人手中案件有關?”
兩人眸光短兵相接,車轎內似有火花乍然爆開。
隔著一層沉香薄煙,蕭殷時眸中的壓迫感如有實質傾軋而來,審度中帶著毫不收斂的殺意,“風檀,刑部都不知道的事,你是怎麼知道的?”
“大人,我既然能以一人之力破了墜龍案,自然是有點本事在身上的。至於大人正在追查的這件事......是我猜的。”風檀在蕭殷時好似能把她劈成兩半的目光中有條不紊地回答,“第一,我前日曾由刑部左侍郎甄永明大人帶路去獄浮屠,途中得知大人並不好女色,所以我推測大人收下林晚舟定有他意;第二,我昨日去尚書府拜訪刑部尚書高聿,高大人透露林晚舟被送入大人府上是陛下默許;再加上昨日無意中看到大人和微生大人在仿春園中審案。以上三點推敲一番,不難知道大人收下林晚舟定有他用。”
蕭殷時喉結滾了滾,冷質的聲音響起,“既知我拿她有用,還要堅持帶走她?”
風檀聽得瞳孔縮起,道:“十二時辰之約,大人可是要反悔?!”
看著少年焦急的神色不似作偽,蕭殷時倒是有點相信他戀慕林晚舟這個說法了,勾唇淡笑道:“我說過,能不能帶走她只看你的本事。”
馬車軲轆壓著冰雪轉動吱吱作響,半個時辰後在京郊一處寺廟外停下。
風檀站在這裡,竟有種恍如隔世之感。
三十二盞宮燈分成四聯齊齊高掛在寺門之前,照亮門匾上的三個大字。
永樂寺。
紛揚白雪輝映在紅色宮燈前,泛黃的記憶霎時湧上心頭,風檀步履停滯,法相被縛,身如潰堤湧入婆娑從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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