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五十五章：去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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駐地外，突然起了一場大火。

這場大火來得猝不及防，越燒越旺，而駐地本就選在了雜草叢生的地方，火勢當即蔓延開來。

大火很快就已經蔓延到古小天所在的營帳之中，好在漠北軍和許家軍及時救火，沒有造成人員傷亡，但古小天卻依舊滿面愁容。

一場大火，內裡所表達的東西可比外在看起來要嚴重的多。

其一，自然是這場大火究竟是誰放的。

這就、查起來，可就真的沒有任何頭緒了，若是外人放的，倒也就罷了，可若是自己人放的，那可就真的不是一件小事了。

能在這麼多人中隱藏的這麼好，到最後幹了壞事還不被人發現，可見其功底了。

其二，顧清楓現在的狀態並不好，而對方的這場大火，也恰恰正在表明，他們並不希望看到顧清楓能安然的休養。

齊遊這樣安排，自然是有他的用意所在。

他並不圖謀一次就將人徹底擊垮，而是要將人的心態轉變過來，讓無數的猜疑和恐慌在心裡圍繞，偷偷的種下一顆種子，偶爾澆灌一番，等著這顆名為猜疑與恐慌的種子慢慢生根發芽。

與齊遊的交手，古小天終於意識到了他的可怕。

回想起過往他遇到的許多對手，大多都有一些心計，但古小天都能應對，在心計之上，也大多都是有來有回。

可面對齊遊，古小天實在是拿不出對付他的好辦法來。

他這一手，實在是玩的高。

也不愧是能做天地盟軍師的人。

王海和許然極力安撫著自己軍隊的情緒，可成效尚微，尤其是兩方有些脾氣暴的人，紛紛指責對方中出了臥底。

甚至兩方為此大打出手，漠北軍顯得極為團結，而許家軍不光把矛頭對準了外部，同時也將槍衝著自家人打去，駐地裡頓時亂作一團。

過了好一會，一場小規模的衝突才漸漸平息下來。

望著這一幕，古小天只能出言呵斥了幾句，但說到最後，連他都有些心虛，他也真的不清楚這幫人之中，到底有沒有齊遊安***來的眼線。

古小天轉身回到營帳內，坐在座椅上，面如死灰。

攘外必先安內，可問題是現在連內都出了問題，何談攘外。

許然也默默嘆氣一聲，想了許久，最後只是安撫道：「別往心裡去，我不認為我的兄弟們會是叛徒。」

王海也探頭附和道：「我也不認為漠北軍裡誰有這個膽子！」

古小天看了看兩人，苦笑一番，不做言語。

一直沒有開口的許吉忽然開口道：「我從不懷疑他們。」

三人紛紛看向許吉。

這傢伙的性格他們是清楚的，不太喜歡說話，但每一次說話，卻總能說出點有用的東西來。

可見他的心裡比誰都清楚，只是不善於表達而已。

許吉注意到了三人的目光，繼續說道：「不管他們當中到底有沒有內女幹，我也不會去懷疑他們，不然就是真的著了別人的道，而會慢慢的走到他早就鋪設好的陷阱中去，他抓住的就是你們這樣的心理。」

三人互相對視一眼，突然笑了起來。

許吉也微微一笑，道理有時候就是這麼簡單，只不過想的太多就越容易把簡單的事情弄的複雜，而許吉自己一向也是個簡單的人，這樣的事情反倒是他看的最為透徹。

古小天重新縷了下思路，此時他的面色已經好看了不少，也恢復了不少的精神。

經過許吉這麼一點撥，他也才終於想明白了一個道理。

與齊遊鬥，他可不僅僅只有他一個人。

他的身後還有很多人，就算齊遊在厲害，他們三個臭皮匠，也能頂一個諸葛亮了。

古小天說道：「此地不宜久留了，當務之急是在尋一個地方，先讓我們的人都藏起來，最好是能避開全武會的眼線。」

離開駐地是肯定的，只是這其中的問題就是如何避開全武會的眼線。

不然，就算離開了駐地，來到一個新駐地，依舊在全武會的眼中行動，那還費那個勁幹嘛。

而且，這樣做也同時有一個好處，若全武會還能知道他們的行動，那也恰恰說明，在漠北軍和許家軍之中，就必然有全武會的人。

這一招，也算是古小天想出的一個小計謀，一石二鳥。

許然想了想，看向古小天，說道：「眼下最安全的地方，我只能想到一個。」

古小天點了點頭，呢喃道：「也只有那裡了。」

許然不免擔憂道：「你認為那裡會接納我們許家軍和漠北軍嗎？」

古小天搖了搖頭，這事情他可沒辦法打包票。

他們口中的地方，正是一直處於這座八荒的灰色地帶，歐居海山。

歐居海山只在秘境開啟時接待外人，秘境一旦關閉，就將外人驅逐，數百年來都是如此，慕容家也是世世代代都遵守著這個規矩，可從沒有開過此先例。

雖說古小天與當代慕容家主定下了五年之約，如今已是第四個年頭，兩人的合作關係擺在這裡，但並不能代表，慕容雲渺會因此破了這麼多年的規矩。

古小天揉了揉腦袋，看向其他人，問道：「你們還有更好的去處？」

幾人紛紛搖頭。

古小天思索一番，長呼一口氣，拍板決定道：「特殊時期，特殊辦法，先去了再說。」

離開駐地時，古小天干脆在放了一把火，就這裡燒了個乾乾淨淨，不留下任何東西。

兩鏢軍馬，浩浩蕩蕩的朝著歐居海山進發，這其中最激動的當屬許家軍的那些人了。

他們對於歐居海山早已仰慕許久，只可惜早年間在江湖上，他們沒什麼地位，等到老了以後，想去歐居海山卻已經什麼都晚了。

歐居海山的秘境，一直是留給年輕人的一份機緣，到了他們這個年歲在去與小輩爭那些機緣，絕對會讓人笑話，而且那些機緣對於他們來說，也沒有什麼太大的用處了。

但許家軍的這些老江湖們心裡不免都還是有些遺憾的，知道此行的目的後，各個神采奕奕，都想彌補一下當年的遺憾。

走在隊伍最前方的古小天卻是在出神，他腦中設想著無數次說辭，但都覺得差點意思。

尤其是魏成山那個老傢伙，古小天可以肯定，要是古小天直接提出來要讓自己的人全部進入歐居海山，魏成山能當場就把古小天拍進土裡。

隊伍正中央，一輛馬車被人圍的嚴嚴實實，顧清楓此時正在這駕馬車之中，一臉的虛弱。

古小天要去歐居海山的事情，自然是跟顧清楓商量過的，顧清楓對此並沒有多說什麼，眼下這也確實是最好的辦法，哪怕是換成顧清楓來，也會如此做。

顧清楓坐在馬車裡，閉著雙目，身體上的傷勢還在隱隱作痛，但他卻無暇管這些，腦中正在思考著齊游下一步有可能的行動。

多年共事，他很知道齊遊的手段。

那場大火，在他的意料之外，卻也是情理之中。

而顧清楓卻不像古小天那般，對漠北軍和許家軍有暫時的信任，他依舊持有懷疑，他可不認為那場大火，會是一個外人來放。

好在現在的指揮權已經交到古小天手中，他需要做的，就是儘可能在短時間將傷勢恢復過來，並且暗中觀察。

顧清楓緩緩掀開車簾，一人便就立刻靠過來連忙問道：「顧盟主怎麼了？」

問話的人名為劉巖，在許家軍中的地位很高，也算是許家軍中能說得上話的一號人物。

顧清楓看著劉巖，忽然問道：「聽聞你早年間跟齊遊打過交道？」

劉巖面不改色，大大方方承認道：「當初是有過幾面之緣，也一起做過一些事情，只不過之後齊遊就上了天地盟，而我還在江湖裡混著。」

顧清楓點了點頭，沒在繼續問下去，也沒說什麼好話，只是緩緩放下車簾，嘴角不由得抽搐。

顧清楓心下斷定，這劉巖絕對不乾淨。

一般人被問到這樣的話題，第一反應應該是極力撇清關係，而劉巖卻是大大方方的承認，擺出一副沒做虧心事不怕鬼敲門的樣子，但越是這樣，就越是古怪。

顧清楓自然是留意劉巖有一段時間了，他來到漠北城後，就曾暗中觀察過許家軍的人，劉巖便是其中之一。

同樣的，他也考察過丘峰底下的人，當時讓王海去別的駐地，目的也就是如此。

經過與武堂一戰後，漠北軍的嫌疑就已經大大排除了，哪怕這其中真的還有什麼漏網之魚，也不過就是一些眼線而已，小魚小蝦的，掀不起多大風浪。

顧清楓在車廂內思索著，若是此時挑明，恐怕不妥。

劉巖在許家軍中還是有許多親信的，這些親信到底是什麼態度，都尚且不明確，更何況這種時候，軍心好不容易暫時穩定下來，若是在來這麼一出，恐怕想要在將軍心穩定下來可就難了。

不過，劉巖肯定也不會傻到在這時候在去跟齊遊通風報信。

每一步棋都是經過深思熟慮後，才下出的一手。

車廂外，劉巖的表情沒有什麼變化，但是心裡卻已經泛起了嘀咕。

看著顧清楓的模樣，他似乎已經察覺到了什麼。

畢竟是心裡有鬼，對方的一言一行，在他這裡也確實容易被過分解讀。

調整了下心態後，劉巖決定先暫避鋒芒，哪怕要對付一下全武會的人，自己也要更加賣力一些，好讓自己的嫌疑看起來小那麼一些。

以一個旁觀者的角度來看，這種手段不過是自欺欺人罷了。

行至半夜，稍作歇息。

顧清楓在車廂內緩緩吐出一口濁氣，將被汗水打溼的衣服脫了下來，放在一旁，走出車廂，猛吸了一口新鮮空氣，面色也紅潤不少。

按照現在趕路的進度，在有一天的時間，便可以抵達歐居海山了。

望著不遠處的目的地，顧清楓腦中忽然閃過一個念頭。

隨即，他輕聲呢喃道：「老齊阿老齊，你這一步棋，走的真是漂亮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