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三十二章：一路走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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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小天瞳孔瞪大。

真武觀要按年頭來算，也有好幾百年的歷史了。

而對方卻自稱開山祖師，豈不是已是好幾百歲的人了？

這種謊言，也太拙劣了。

人間壽命最長也不過百歲，那道士看樣子也確實上了些年歲，但依舊氣定神閒。

而能活百歲的人，無一例外都是仙人。

之前，古小天只見過兩個仙人。

什麼時候，這仙人都已經遍地走了？

開山祖師似乎是看出了古小天的不相信，笑道：“貧道只是這麼一說而已，至於信不信，隨你。”

古小天搖晃著腦袋，最終還是坐到了對面的蒲團上。

只是剛一接觸到蒲團，古小天就察覺到了一股別樣氣息。

似乎並不是這座藏書閣內該有的氣息，還是從對方身上散發出來的。

直到那氣息越來越濃，古小天蹭一下從蒲團上站了起來，一臉不可置信的看著道士，問道：“你真是仙人？”

開山祖師微微一笑，沒有回答。

只見他突然探手，一枚玉符就顯現在他的手中。

看著那枚玉符，古小天卻感覺無比親切。

開山祖師看了看玉符，又看了看古小天，笑道：“看來，這枚玉符真是你的。”

之後，沒等古小天問清緣由，開山祖師就自顧自的說道：“貧道建立真武時，便撿到了這枚玉符，一開始貧道察覺不透這玉符有什麼特別，只是覺得這玉符既然出現在真武觀，那必然是有一定道理的。只不過，真武觀來來往往這麼多人，其中更是有能人輩出，見過這枚玉符的人也不在少數，但每一次貧道都覺得差點什麼，現在看來，是差了那份所謂親切。”

古小天不理解開山祖師口中所說的那個親切到底應該如何定義，只是見到那枚玉符，他便覺得這枚玉符一定是自己的。

或者說，開山祖師一定會給自己。

果不其然，開山祖師沒有二話，直接將玉符遞了過來。

古小天接過玉符，握在手中，一股氣機突然從玉符中開始散開，流淌在整座樓層之間。

古小天似是受到了什麼感應一般，開始閉眼凝神，也散出自己的氣機，與玉符的氣機交織在一起。

開山祖師微微一笑，只是緩緩起身，來到古小天身邊，一揮道袍，將周遭的氣機鎖住，然後隨意取了一本書籍，坐回古小天對面，靜靜看著。

許久許久。

古小天才緩緩睜開眼，吐出一口濁氣。

開山祖師放下書籍，看向他，笑道：“這枚玉符的確是屬於你的一份機緣。”

古小天感受著體內氣機，比之前進藏書閣的時候要濃郁了不少。

“我的心中大概有答案了。”

開山祖師緩緩說道：“我大概知道是誰將這枚玉符放在這裡，確是沒想到，這一等就是幾百年過去了。”

古小天看著開山祖師，說道：“多謝前輩賜予這份機緣。”

開山祖師擺擺手，“我說了，這機緣並不是我留給你的，只是有人讓我在這裡等你。”

“機緣既已得到了，那也該下樓了。”

話沒說兩句，開山祖師倒是開始趕人了。

古小天坐在原地沒有動，他登樓確實是為了拿到一些好處，但最主要的，還是想問一些問題。

而眼前這人是開山祖師，有些事情，若是能從他嘴裡說出來，或許會對自己很有啟發。

開山祖師疑惑的看向他，問道：“還不走，是還想要撈點好處？”

古小天搖搖頭，“機緣既已得到，其他的好處也就免了。”

開山祖師滿意的點了點頭。

倒是不貪心。

“前輩，我只是想問問，宋不凡在你眼中是個什麼樣的人？”

終於把話題切回到了宋不凡身上。

“你是說你在荒野裡見到的他？”

開山祖師笑道：“他的確是真武觀裡還算是有天賦的弟子，若是他能丟掉世間那些煩雜，沒準也能去天上看一看。”

古小天注意到，開山祖師說的是還算有天賦。

不過想想倒也能接受，數百年來，真武觀弟子無數，其中也是人才輩出。

但很快，開山祖師便打擊道：“其實真要論起天賦來，宋不凡比你還要有天賦。”

古小天呵呵一笑，無所謂道：“我練的是劍，他修的是道，不可同論。”

開山祖師搖頭道：“其實可以同論，所有事物都會歸一，就像是手指，總會指到那個最正確的方向。”

古小天一臉黑線。

備受打擊！

剛剛對這開山祖師有一絲絲好感，一瞬間全沒有了。

開山祖師倒也無所謂，繼續說道：“我見過最有天賦的弟子，其實一直在你身邊。”

“趙琦行？”

古小天很快就想到了這個答案，這一脈裡，也就宋不凡和趙琦行了。

不是一，就是二，壓根不需要猜。

開山祖師不置可否。

“你若是以後見到他，也多幫我勸勸他，別在整天想著人間，天上不一定比人間差。”

古小天哦了一聲，沒有說話。

這種事情他才不做，跟趙琦行說話，能把古小天氣死。

“弟子的事，作為老祖其實我本不應該插手，念在你是這麼久以來，第二個不是道家卻能登上九樓的人，我也便多兩句嘴。”

“其實每個人心中都有一根線，那根線最終會在何處斷，都取決於自己，剪刀就在自己手中，但同時也可以在別人手中。”

“對於宋不凡來說，那把剪刀其實早就不在自己手中了。”

開山祖師沒有繼續往下說，就在此停住。

古小天也沒在繼續追問，這些話足夠他消化一陣子了。

古小天起身抱拳道：“多謝老祖解惑。”

開山老祖捋著自己的鬍鬚笑道：“我其實也很好奇，你能走到多高的地方。”

古小天自信一笑，伸出一根手指，“人間最高處！”

看著古小天自信的模樣，開山老祖笑的很是欣慰。

至於是不是人間最高處，他還看不透。

但這份自信，確讓他回想起了幾百年前的那個時候的自己。

有些懷念啊。

……

……

古小天離開藏書閣時，依雲和何塵正在藏書閣外等待。

見到古小天出來，依雲便快步走了上來，滿臉欣喜道：“這回多謝啦，我們孤雲觀拿了不少好東西，可算是在那些人面前出了一把風頭！”

何塵說道：“小友看來是得到自己想要的了。”

古小天點了點頭，對著何塵抱拳謝過。

“走吧，爹還在等你，要與你一同北上。”

一問才得知，雲遊會早就結束了，孤雲觀在這次實打實的出了不少風頭，更是有一些道觀開始過來巴結孤雲觀，而下一屆的雲遊會也由孤雲觀舉辦，這次依明倒是沒有拒絕，只說會辦好一切。

而在藏書閣裡，古小天只感覺不到一日，外邊卻已是一月的光陰了。

古小天嘆氣不已，原本只是想來見識一下雲遊會，卻不曾想待了這麼久。

那北上的事情可不能繼續在耽擱下去了。

古小天說道：“讓依老哥到大殿前等著吧，我們今日就下山。”

依雲哦了一聲，朝著住處走去。

等到依雲走遠後，古小天才問道何塵：“老觀主還在大殿等我嗎？”

何塵點頭道：“那是自然，觀主說了，你下觀之前，都會在大殿裡等你。”

……

……

來到大殿，何塵就在門口駐足，真武觀舉辦完雲遊會後，還有一些事情要做，他便不繼續陪同了。

古小天也沒介意，自己一個人走入大殿。

大殿內，老觀主看到他來，起身迎接道：“時間差不多，與我預想的一致。”

古小天笑問道：“老觀主難不成也要成仙了？”

老觀主搖搖頭，苦笑道：“成仙已經不奢求了，只求能在人間，在活幾年。”

古小天暗暗咂舌。

聽著老觀主的話，似乎已是大限將至。

老觀主卻是無所謂道：“人活到最後，無非就是變為一堆灰，之前為了長壽已經努力過了，但努力和收穫永遠不可放在一起去比較，努力過了自己不後悔就可以了。”

古小天讚揚道：“老觀主想的通徹。”

老觀主微微一笑。

之後，兩人其實也沒有聊什麼特別多的話題，無非就是古小天說了一些在藏書閣裡的機遇。

當提到開山祖師的時候，老觀主都有些吃驚，想起來已經好久沒見到開山祖師了。

古小天問道：“之前你們老祖說，除我以外，還有一個人登上過九樓，那個人是誰？”

老觀主笑道：“是你師兄。”

古小天沒有多麼驚訝，這個答案他早也想到。

閒聊之後，古小天起身準備告別，北上的事情也確實不能再拖了。

老觀主也沒有強留，只是古小天臨走時，老觀主囑咐道：“見了宋不凡和趙琦行兩人替我帶句話，就說山上的人很想他們。”

古小天點頭應下。

等到古小天離去後，老觀主突然捂著嘴巴，猛烈咳嗽起來。

一攤血跡在他的掌心。

他攥起手掌，看向遠去的背影，感慨道：“看來是沒多少時間了，見上他們最後一面，都有些是奢望了。”

之後，他便以心聲傳向何塵，讓何塵來一趟大殿。

何塵受到老觀主的指示來到大殿內，老觀主卻並不在此。

何塵感到疑惑，走到大殿前，那裡放著一方掌印。

看著那方掌印，何塵心頭猛然一顫。

掌印自然是觀主掌印。

老觀主放在這裡，目的不明而喻。

拿著掌印，何塵有一絲悲傷，呢喃道：“觀主，一路走好。”

有的人死了，但沒有完全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