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九十五章：這就是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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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言一句，將李萍萍帶回到了從前。

孫延律感慨道：“那個位置，皇兄坐的太久了，他自己大概也清楚，坐在那個位置上，到底有多麼煎熬。只是我沒想到，皇兄到了最後，還是想保住那個位置，讓自己的後人坐上去。”

說著，他意味深長的看了眼孫孤生。

“你比年輕的皇兄強太多了，而且運氣不錯，皇兄的另外兩個兒子都英年早逝，不用去爭奪什麼皇位。”

“只是你與年輕的皇兄太像了，若是你不像他，我大概還會允許你來試試看，可實在是太過像了，這樣的人是成為不了天下的王的。”

孫孤生沉默不語。

最原本，他確實從來沒有想過要坐上皇位。

但當他下定決心接過大旗的那一刻起，他的心態一日日的都在發生著轉變。

他也開始去學著怎麼成為一個真正的皇帝。

孫孤生說道：“皇叔說了這麼多，無非就是想自己稱王罷了。”

孫延律將劍緩緩提起，有些無奈道：“我本無意爭奪那把椅子，但我不能眼睜睜的看著這個世道就如此了。”

一時間，孫延律的神情都為之一變。

那抹神情，好似回到了當年的時候。

當年他還提著劍，走在江湖的路上。

他看向孫孤生，嘆道：“對不住了賢侄，為了這個世道，你必須死。”

說話之間，他已出手。

絲絲縷縷的劍意從他的劍尖處飄出，隨後便朝孫孤生遞出。

李萍萍在一旁也同時出劍，一瞬間便斬斷了那道劍氣。

孫延律微微一愣，看向李萍萍，笑問道：“李萍萍，你真當打算護著他？”

李萍萍緩緩吐出一口濁氣，淡淡道：“我當初認定了他，到死也不會改變。”

孫延律點點頭，卻是滿臉的遺憾。

“說句實話，李萍萍，你若不入朝廷為官，絕對有機會問鼎大劍仙。”

李萍萍微微一笑。

大劍仙嗎？

他曾經是想過成為大劍仙，但那也是曾經了，如今他所追求的根本不是什麼大劍仙，認識孫延壽後，他便明白，這個世間還有比成為大劍仙更有意思的事情。

李萍萍緩緩吐出一口劍氣，順應著這股劍氣，李萍萍持劍豎於眉間，雙眼微閉。

下一刻，他猛然睜開雙眼，一股恐怖的劍意從他體內席捲而出，飛劍同時劇烈一顫，轉瞬之間，穿梭而去。

看著李萍萍的飛劍，孫延律的神情終於謹慎了起來。

都是劍修，此時對方的劍意在此刻究竟有多高，孫延律在清楚不過。

李萍萍的這一劍，速度奇快，十步之內，一擊必殺！

此刻，他與孫延壽不過幾步距離，因此當劍光驟然綻放的那一刻，劍便已經來到了孫延律面前。

孫延律深吸一口氣，同時出劍。

砰！

兩劍相撞，一道劍光破碎。

頃刻之間，正房的屋頂被直接掀飛。

孫延律順勢飛出屋外，來到天幕，朝著下方繼續出劍。

一道又一道的劍光從天邊綻放。

只見孫延律的身形在空中抖動，剎那間，便有許多殘影顯現，而後那些殘影漸漸轉虛為實，形成數個分身，每一個分身皆站在劍光之內，動作整齊劃一，朝著下方遞出一劍。

“轟！”

伴隨著道道巨響，王爺府的正房瞬間化為一道廢墟。

孫延律並未因此停下出劍的動作，他向來不會輕敵，在未看到對手徹底身死的那一刻，他就會不斷出劍。

接連的炸聲傳開，如同驚雷。

在出了十餘劍後，孫延律才漸漸停下了手中的動作，散開氣機飛向那道廢墟，想要探查一番，卻忽然皺眉。

他趕忙轉過身形，孫孤生卻已經出現在了他的身側，朝著他的頭顱便是一拳砸去。

孫延律抬劍一擋，以劍氣震開孫孤生，剛想要出劍，卻發現原本頭頂的光亮忽然黯淡了下來。

一雙巨大的鞋子從他的頭頂踩下。

重重一腳，將孫延律踩進了廢墟之中。

孫延律跌落進廢墟之中，嘴角有絲絲鮮血流出，還未等他起身，孫孤生便已經閃身來到了他的身前，再次朝著他的頭顱砸出一拳。

孫延律毫無還手之力，結結實實的挨下這一拳，頭上立刻青了一大塊。

而自己的身形也是在廢墟中更深陷了幾分。

如同狂風驟雨一般的拳頭不斷落在孫延律的面門和身上，孫延律被打的猛吐一大口鮮血，終於是漸漸調整了過來，找到了起身的機會，讓孫孤生的一拳落在碎瓦之上，自己則拉開了身形，站在了孫孤生對面。

他揉著腦袋，感慨道：“當真是與皇兄一個模子裡刻出來的，一招一式之間都有他的影子。”

孫孤生輕聲道：“我與父親還差的很遠。”

話落，孫孤生再次出拳。

孫延律以一劍回應，一道雪白璀璨的劍芒驟然，斬向孫孤生。

孫孤生瞳孔猛得一沉，甚至有些驚訝。

方才他明明這般出拳，哪怕是換做李萍萍，若是面對那般攻勢下，都應當是重傷才對，是絕無可能還能有這般狀態的。

可是孫延律此時的劍意比之前還要高。

他一直在留手？

孫孤生有些不敢相信。

孫延律早已來到孫孤生面前，笑道：“看出來了？”

隨後，一柄劍已經刺進了孫孤生的胸口，將他朝後帶去，釘在了牆壁之上。

方才孫孤生創造的所有優勢，在一瞬間便被逆轉。

孫延律並未著急取孫孤生的性命，他抬頭望向天際，那邊還有一個對手。

從剛開始起，李萍萍便一直在凝聚劍意。

他知道，僅僅是憑最普通的手段，是斷然對孫延律無任何影響的。

此刻，劍意已經凝聚完畢。

李萍萍閉上雙眼，單手向上一託。

天間的雲彩忽然開始變幻起來，漸漸的形成了一柄雲劍。

有數道劍光在雲劍身邊驟然升起。

李萍萍看向底下的孫延律，單手一揮，雲劍便順勢而下。

底下的孫延律望向那柄雲劍，不由得拍手稱快。

在劍修這一條路上，李萍萍已經走出了很遠很遠，是許多劍修窮盡一生都未能觸及到的領域。

如此的戰鬥，更是讓孫延律熱血沸騰。

好似回到了當年那個江湖。

雲劍飛速而下，帶起一陣喧囂與轟鳴。

而在喧囂與轟鳴聲之間，更是有一抹強烈的殺機。

孫延律將劍向上一提，一道劍氣便被拉起，擋在他的身前，而後他大喝一聲，更有無盡的劍氣升起。

劍氣越聚越多。

忽然之間，有無數柄劍從天際中飛過。

看著那在天際中不斷穿梭的劍，李萍萍瞳孔猛然瞪大。

只見那些飛劍很快便擋在了孫延律身前，此刻都嗡嗡作響。

那是城內所有劍修們的飛劍。

李萍萍微微張嘴，有些不敢相信。

能讓這些飛劍都同一時間出鞘，大概只有大劍仙才能做到。

更讓李萍萍不敢相信的是，從始至終，孫延律都未施展出一點的妖氣。

他一直是以體內的氣機與劍意在與李萍萍抗衡。

他雖加入萬妖會，卻沒有成為妖人。

這是比成為妖人更加恐怖的事情。

他沒有成為妖人，都有如今的這般實力，若是成為妖人，那究竟會有多強？

雲劍撞上那些飛劍。

兩者相遇。

站在雲端的李萍萍突然猛吐一口鮮血，只覺得雙目一黑，便從雲端跌落。

他用盡最後一絲力氣看向孫延律，卻發覺孫延律依舊站在原地。

李萍萍早已力竭，重重的跌落在地面上，只能絕望的看著這一幕。

這位王爺，是藏得最深的那一個。

孫延律緩緩走到李萍萍身邊，沒有著急動手，反而是問道：“李萍萍，現在你還認為我當初退出皇位爭奪，真的只是因為孫延壽比我強嗎？”

李萍萍沒有回答。

答案就在不言之中。

當初孫延律退出皇位爭奪，並不是因為鬥不過，而是因為不想鬥。

他若真想，那斬殺孫延壽，也只是他的一念之間。

但他就這樣讓出了皇位，然後到了今天。

“我一直想看這個世道變好，可這個世道卻是一天天變差。”

“事實證明，我當年選錯了路，但還好此時在回頭也不算晚，朝廷確實需要改頭換面了，之前的那些所謂規矩，都要荒廢了。”

孫延律淡然道：“萬妖會並不是你們所想的那般，只是想要坐到那把椅子上，也只能這樣做了。”

“李萍萍，我不會殺你，你在這條路上還可以走的更遠一些，現在死了，有些可惜。我會讓萬妖會留下你的性命，若等你以後走的更遠了一些，我就在那把椅子上等著你，等你來取回他。”

“但孫孤生，必須要死，他若不死，那把椅子上換不了人。”

孫延律一向愛武者，尤其偏愛李萍萍這類人。

這其中自然也包括孫孤生。

倘若孫孤生不是孫延壽的兒子，孫延律也一定會放過孫孤生。

但這就是命。

有些人，即便不想他死，他也不得不死。

李萍萍此刻連說話的力氣都不再有，先前對付朱清其實就已經耗費了他大半的氣機，可哪怕是他全盛的時期，究竟能不能贏過孫延律，卻還是要兩說。

孫延律緩緩起身，走向被釘在牆上的孫孤生，伸手拔出釘在孫孤生胸口的飛劍，抱有一絲歉意道：“抱歉了，賢侄，為了這個世道，還需委屈你了。”

有的人死了，但沒有完全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