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零三章：春天我一定會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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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輛馬車緩緩駛向五爺的庭院，在門口停下。

盧管事先一步下了馬車，掀開車簾，低聲道：“家主，夫人，到了。”

冷家主長舒一口氣，才下了馬車，邁進庭院內。

庭院裡，躺著兩具屍體，一具是那名給五爺下了毒藥的小妾，另一具自然是五爺。

五爺的死狀極慘，全身血肉模糊，在旁邊還有一塊碎步罩在上面，冷家主走上前掀開，不由得擰緊了眉頭，那是一堆碎肉，全是被人一片片割下來的。

冷頁的生母此時已經是哭的梨花帶雨，見到冷家主，連忙撲通一聲跪在冷家主面前，磕頭道：“家主，你可一定要為五爺做主啊！”

冷家主有些厭惡的看了看冷頁的生母，面上的表情並不好。

他可以不因為冷頁的死而發怒，畢竟冷頁也只不過是個庶出而已，可五爺可是冷家的人，也是自己的五弟。

用極其殘忍的手段將五爺殺死，這已經是在公然叫板了！

冷家主將目光望向一直在檢查屍體的盧管事，問道：“查出死因了嗎？”

盧管事沒有立即回答，反而是將五爺的嘴掰開，又走到那名小妾的屋內，巡視了一圈後，將灑落一滴的藥拿了起來，交給冷家主說道：“家主，有人將五少爺原本要吃的藥掉包了。”

冷家主接過毒藥，端在手上看了看，疑惑道：“誰換的藥？”

盧管事指了指躺在地上的小妾。

盯著小妾的屍體，有一個疑問始終縈繞在冷家主的心頭。

一個小妾而已，為何要害老五？

老五平日裡對下人雖有些嚴厲，但對這些小妾可從來沒差過一分，她們完全沒有理由對老五下手才對。

目光巡視一圈後，冷家主便想明白了。

這背後自然是有人指使的。

但想要查出是誰指使的，還需要一些時間，雖然他心中已經有了幾個人選，但還是不敢太過果斷的下結論。

畢竟他也清楚，在他身邊還有好幾只鬼，若是因為沒查清楚而蓋棺定論，接下來爆發的衝突與矛盾，也許就不太能牢牢地握在自己手中了。

冷頁生母急迫哭喊道：“家主，你可不能讓五爺死的不明不白啊，還有頁兒的仇，家主老五死了，你可一定要為我們做主啊。”

聽著冷頁生母止不住的叨叨，冷家主的頭就有些疼痛，也還好這時候孫夫人在場，一邊安慰著冷頁的生母，也一邊安撫著冷家主的情緒。

孫夫人突然說道：“夫君，這件事有些蹊蹺。”

冷家主望向孫夫人，靜靜等她說出發現。

“若只是一個人換藥，老五即便吃了那毒藥，自然也會有所反應才對，別屋裡的小妾們難道就聽不見嗎？”

冷家主微微點頭，好像確實如此。

“所以，那些小妾已經知道了老五活不過今日，所以是不會出來的。”

冷家主意味深長的看了自己的夫人一眼，他已經瞭解自己夫人的意思了。

老五死的事情，即便壓的再好，也是會被人知道的。

但要是查清幕後的人，需要時間，是長是短，難說。

這件事情，需要在今日就有一個定奪，最起碼是要穩住百姓們質疑的心。

最近已經有太多對冷家不利的訊息了，儘管冷家依然穩坐西蜀，但百姓們卻也不都是傻子，哪怕是有一點風吹草動，一傳十，十傳百的，謠言只會越傳越大。

冷家能控制住謠言，但控制不住百姓們討論的嘴。

冷家主目光冰冷，吩咐道：“去其他屋子，把藥都找出來。”

在場的那些小妾們不由得心中一緊，因為她們也是同謀，也是受了古小天威逼利誘的，把藥找出來，無疑就是定她們的罪了。

與其被定罪，倒不如自己主動承認的好，那些小妾們心照不宣的，一起跪在了地上，磕頭道：“家主饒命，家主饒命，我們也是受人威逼利誘的。”

與此同時，那些藥物全部被找了出來，經過檢查後，確認全是毒藥。

小妾們驚慌道：“家主，我們也是被人逼迫的！”

冷家主冷聲問道：“誰逼迫的。”

小妾們剛要開口，卻突然閉上了嘴，她們根本不知道逼迫她們的人到底叫什麼，就連模樣都不太清楚，因為那人是穿著一身黑色緊身衣，將口鼻遮蓋的嚴嚴實實，還刻意壓低了嗓音，現在在仔細回想起來，根本沒有任何的特徵。

冷家主見小妾們不在回答，指著那些藥物道：“證據確鑿，老五的死必須有個交代。”

小妾們瞬間被嚇怕了，一個勁的把頭砸在石頭地板上，不顧已經磕破的頭皮，只希望家主能網開一面。

然而，冷家主只是臉色陰沉，對著手下揮手道：“動手。”

在一片淒厲的慘叫聲之中，這些小妾們便被紛紛抹了脖子，命喪黃泉。

冷頁生母一臉驚恐的望著這個場面，突然才反應過來，連忙爬到冷家主腳邊，哭喪道：“家主，我房間內的藥物沒被換過，我是無辜的啊！”

冷家主只是厭惡的盯著這個女人，隨後親自將她扶起。

“你因為冷頁的死，從而對老五懷恨在心，所以想要殺老五，這個理由沒有什麼明顯的漏洞，你是個最好的替死鬼。”

冷頁生母剛想要說話，脖子便已經被一隻大手死死的攥住，隨後咔嚓一聲，脖子便被擰斷。

冷家主鬆開手，嫌棄的在衣服上擦了擦，轉過身吩咐道：“盧管事，接下來該如何做，就麻煩你了。”

盧管事笑著答應。

冷家主和孫夫人邁過門檻，來到馬車上，坐在車廂裡，冷家主止不住的揉了揉腦袋。

孫夫人看出了自己夫君的心事，便直言道：“你是在猜那個幕後主使到底是老三，還是古小天。”

冷家主點點頭，現在在他的心中，只有這兩個人選。

孫夫人沒有立即回答，反而是輕笑著提醒道：“他們或許是，但真正統領這一切的，也許另有別人，也說不定。”

冷家主微微一愣，又陷入沉思。

孫夫人沒在繼續往下說，只是笑著來到他的身邊，把他輕輕的揉起了腦袋。

……

……

一場大火，無端的生起，燒燬了五爺的庭院。

街道上，所有百姓有知情這是五爺的庭院的，也有不知情的，但此時一傳十，十傳百的倒也傳開了。

這件事情百姓口中最多的版本，便是冷頁的生母因為冷頁的死對五爺懷恨在心，所以聯合了整個庭院的姐妹，害死了五爺。

似乎也十分合理。

至於那些對這事還有疑問的人，他們也不敢問，只是把想法藏在了心裡，既然是這樣傳了，那也只能這樣信了。

古小天坐在茶攤裡，跟老闆插科打諢了一番，倒是也知道這城中傳的事情了。

老闆跟古小天說完了城裡的傳聞以後，感慨道：“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啊。”

古小天淡淡一笑，問道：“你很羨慕？”

老闆咂摸著嘴，“能取這麼多美嬌妻，誰不羨慕？不過五爺這死的也有些蹊蹺，按理來說，就算在恨五爺，她們也絕對不能殺了五爺，她們都靠五爺才能活著，五爺若是死了，她們能靠誰活著呢？”

古小天沒有說話。

畢竟這裡的彎彎繞繞，其實仔細想想，就知道絕對不是傳出來的這麼簡單了。

不過老闆也只是奇怪了一會，便沒在繼續往下說了，畢竟想這麼多也沒什麼用，不如多做點生意來的實在。

古小天付完錢離開茶攤，獨自走在街道上，想必再不用多久，冷家就一定能查清楚了。

到時候，才會是真正的惡戰。

邊走邊想，古小天不知不覺的來到了一棵梧桐樹下，樹下有幾個孩童在這裡玩耍。

一個孩童將手託在梧桐樹上，然後蒙著眼睛，在喊著一二三，隨後再轉頭。

古小天微微一樂，來了興趣，這也算是一份短暫的美好了，便在遠處靜靜的看了起來。

其中一個個子高一點的孩童，突然注意到了古小天，疑惑的看著那個背劍少年，慢慢的靠了過來。

靠過來之後，個高孩童問道：“你是武者嗎？”

古小天看看背後的劍，笑著點了點頭。

“那你能幫我們上梧桐樹上摘些葉子嗎？”

他這一說，許多孩童都湊了過來，紛紛附和。

古小天疑惑道：“要梧桐的葉子做什麼？”

其中一名女孩童笑道：“梧桐樹上的葉子很好看，只是這才剛秋天沒多久，梧桐樹還不會有多少落葉，但我們每年都會收集這些落葉。”33

古小天笑了笑，這或許就是孩童中的一些小美好吧。

他沒有推辭，一躍而起，跳到梧桐樹上，伸手一揮，掃下一大片落葉。

孩童們高興壞了，紛紛在梧桐樹下哄搶起來，古小天從樹上跳下，看著這些孩童，嘴角不由得彎了起來。

但很快，他的眼神又黯淡下來。

這些孩童，都是西蜀的人，西蜀必然會有一場戰爭，到時候這些孩童怎麼辦？

戰爭之中，最受傷的往往不是那些死在戰場上的人，而是這些無辜的人。

女孩童捧起一堆落葉，挑挑揀揀，最後跑到古小天面前，從懷裡掏出兩片，笑嘻嘻道：“謝謝你，大哥哥，這兩片落葉很好看，送給你。”

古小天伸手接過，一臉笑意。

“大哥哥，我好像沒怎麼在城裡看過你，你要是是來我們錦官城遊歷的，可一定要多待一會，春天的時候，在不遠的地方還有幾棵桃樹，桃子都可甜了，一定要嚐嚐。”

古小天欲想點頭答應，突然腦海中閃過一絲靈光。

桃李對應春天。

梧桐對應秋天。

古小天微微張嘴，驚訝之情溢於言表。

他已經想明白了，那兩句詩到底代表著什麼了。

在結合那兩句詩並不工整的寫法，古小天一瞬間便豁然開朗。

詩確確實實是一首藏頭詩沒錯。

女孩童以為對面這個大哥哥沒聽見，又朝著他揮了揮手，叫了幾聲。

古小天這才回過神來，笑道：“一定，春天我一定會來的。”

有的人死了，但沒有完全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