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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們總是畏懼戰爭。

說到底,還是畏懼死亡。

內爾帶著家人已經站在了港口邊,過一會郵輪就會過來,把他們都帶回聯邦。

此時的內爾臉上已經看不見那些身為聯邦人才有的優越感,只剩下焦慮,慌張,和恐懼。

他的妻子們正在安慰那些明顯和本地人不太一樣的孩子們,這些都是內爾的家眷,他在本地有一個“大家庭”。

這種情況很常見,在納加利爾,只要你有能力,你就可以儘可能地多照顧一些女孩。

很多男人都認為納加利爾就是天國的一部分,至少在這方面是如此。

有一家調查機構做了一項很沒有意義的調查,調查的內容是在納加利爾工作三年時間以上的聯邦人的出軌率和離婚率。

結果很驚人,大約有百分之七十八的受採訪者承認在自己已婚的情況下,有過出軌行為,或維持著出軌行為。

甚至有人還大大方方的承認在納加利爾這邊建立了一個新的家庭,並且有了自己的妻子和孩子。

同時,受採訪人群中已經離婚的人數佔總採訪人數的百分之三十七,並有更多的人表示會在未來一段時間裡,和聯邦那邊的家庭分割開。

這是一項很恐怖的社會調查,也讓聯邦的女性們很恐懼!

因為受採訪的人群不是什麼社會中高層,基本上全部都是社會的普通人。

那些最普通的工人,最普通的技術工,這些在聯邦都能夠被稱之為底層的人!

這些人一旦要和原有的家庭分割開,勢必會對聯邦底層的社會環境造成可怕的影響。

現在聯邦社會和家庭結構中,大多數女性都還是在做全職家庭主婦,一旦離婚,這些從高中畢業後就沒有怎麼從事過工作,和社會脫節很久的家庭婦女就不得不面對一個尷尬的局面。

她們沒辦法養活自己,更加沒辦法養活家人。

所以當這項調查被公佈之後,令人意外的是,聯邦的離婚率居然下降了!

特別是這些有幸外派到納加利爾工作的工人家庭,這些家庭的離婚率出現了極大程度的下降。

在家庭中女性開始更多的退讓和忍受,儘管她們很清楚自己的丈夫有可能在做什麼,但……誰又能有什麼辦法解決這種情況呢?

她們不具備任何競爭力,有電視臺做過一些節目,他們到納加利爾去。

那邊的女孩,十幾歲到二十幾歲,年輕漂亮的女孩,一點也不在意自己的“丈夫”是什麼樣子的人。

哪怕他又老又醜還不愛洗澡,這些都無所謂。

只要他們能賺到錢,只要他們願意把錢分享出一部分貼補這些女孩和她們的家人,女孩們就願意把自己賣個好價錢。

完全沒有競爭力……

這也導致了在納加利爾生活的聯邦男性,總是有一種說不上來的優越感。

可是此時,那些優越感都被彭捷奧軍隊不斷推進的訊息打散了。

在港口外還有一些沒能夠來得及返回聯邦的聯邦人,他們試圖衝擊港口獲得返回聯邦的機會,但是都被為維持治安的人阻攔住了。

他們哀求,痛哭,或者咒罵,這絲毫無法改變那些軍警的態度,就像那些女孩那樣,哀求,痛哭或者咒罵他們,希望他們也能把自己帶去聯邦,他們一樣選擇了冷漠。

內爾感覺到有人抱著自己的腿,他低頭看了一眼,是自己的“次子”,他摸了摸小孩的頭,頭髮很柔軟。

他喜歡這個男孩,比起他真正的長子林奇,他更喜歡這個男孩。

在林奇成長的過程中內爾扮演了一個不稱職的父親,他最常和林奇說的就是“滾出去”以及“你最好別惹我生氣”。

他總是對妻子和孩子說,我賺錢養活了這個家庭,所以別給我找麻煩,我對你們那些事不感興趣!

他沒有更多的去了解林奇成長過程中發生的那些事情,更別說介入到林奇的成長過程當中去。

對他來說,林奇就像是一個一夜之間就長大了的孩子,讓他陌生的同時,還讓他有一些敬畏。

沒辦法,對有錢人的敬畏是資本主義刻在聯邦人民骨子裡的東西。

他覺得……這種相處模式不是很喜歡,他從林奇身上體會不到任何作為父親的樂趣,但眼下的這個孩子,以及這些孩子不同。

他已經不需要再努力的工作才能養活自己和家人,他有更多的時間來介入到這些孩子的成長過程中。

他知道這個孩子第一次獨立行走是什麼時候,他知道這個孩子第一次喊出“papa”是什麼時候,他知道很多。

這種更強的侵浸感加上他的成就,財富,地位,以及對家庭的主宰,讓他有了更多作為父親的快樂和驕傲。

“一切都會好的。”,他低著頭,看著這個男孩,他微笑著,希望用自己的鎮定衝散孩子臉上的不安。

小男孩沒說話,只是緊緊的抱著他的腿,把頭貼在他的大腿上。

“一切都會好的,我們還會回來的。”,他像是在說給孩子聽,說給妻子聽。

可實際上,他是在說給自己聽。

遠處的遊輪越來越近,逐漸的靠岸,岸邊那些沒有船票的人開始嘗試著再衝擊港口。

現在的船票很難買,特別是彭捷奧的艦隊在東部沿海緩慢推進,加上一些貨輪和商船頻頻傳出沉沒的訊息。

不管是聯邦還是納加利爾本地做海運生意的船舶公司,最近都開始減少甚至停下類似的經營。

沒辦法,一船人的船票錢還不夠給水手的撫卹金,就更別說能買到一艘船了。

除了少數小公司還在玩命的拼一把之外,基本上大型的船舶公司都不再工作了。

眼前的這艘遊輪,就是目前已知的,一個月內最後一次在納加利爾和聯邦之間往返的大型郵輪了。

錯過這一次,有很大可能就無法離開了。

這也導致船票的價格高得嚇死人,可依舊沒有足夠的位置給那些人。

這一切,都發生的太快了,如果不是彭捷奧的陸軍推進的太快。

如果不是納加利爾本地土著始終不反抗。

或許現在對中部和北部地區來說還不那麼危險。

但這一切發生得太快了,對於納加利爾人毫無廉恥的不抵抗政策,聯邦方面也非常的憤怒。

但憤怒,只能是憤怒,對整個局勢沒有太大的意義。

在聯邦政府和納加利爾聯合開發公司的“控制下”,整個納加利爾的統治階層已經被徹底的架空了,這也導致了納加利爾缺少一個強有力的權力機構。

沒有這個機構,鬆散的底層人就沒辦法團結起來,對他們來說,誰統治不是統治?

只要能帶來工作,只要能夠讓他們吃飽飯,只要不掠奪他們的財富,他們不在乎是誰頂頭上司。

可以是本土土著特權階級,可以是聯邦人,為什麼就不能是彭捷奧人?

這或許也是資本主義在這片土地上野蠻生長所帶來的一些負面的變化,人們沒有了信仰,不畏懼權力,對他們來說錢才是這個世間的主宰。

資本家們做到了他們想要看見的,可有時候這些好看的東西,也砸傷了他們的腳趾!

郵輪越來越近,舷梯也放了下來,開始檢票了。

內爾帶著家人準備登船,他看了一眼站在離自己不遠處的嘉頓,有些猶豫,最後還是走了過去。

“你不和我們一起走嗎?”

內爾和嘉頓的關係其實還是很不錯的,當林奇暗示他未來會讓他接替嘉頓的位置,成為這邊的省督議員,內爾就一直在接近嘉頓。

林奇的父親接近自己,這對嘉頓來說也是一個機會,一種榮耀,一絲竊喜。

雙方都積極的迎合,自然相處很愉快。

內爾嘗試過要說服嘉頓一起離開,但他拒絕了。

對這個年輕人來說,此時的納加利爾充滿了危險,任何新的勢力崛起,就必然會清洗之前的統治階層。

就像聯邦來了之後,之前的特權階級都被大清洗了。

儘管他們說不是他們做的,但誰都知道,就是聯邦人做的。

等彭捷奧人站穩腳跟之後,也必然會發動更殘酷的大清洗,作為現在的既得利益者之一,他被清洗的機率很大。

可是如果他走了……

有時候你很難去了解一個社會的愚蠢,因為你會被人們的思想所震撼,各種意義上的。

納加利爾人對於聯邦人這些外來的外國人態度很……可能是基於聯邦的強大,就算聯邦人做得有些過火了,本地土著也會忍受下來。

所以在聯邦人眼中,包括了彭捷奧人眼中,納加利爾人都是很溫順的一個群體。

就算有些不老實的,也都只是少數。

但是本地人對待本地人的態度,和他們對待外國人的態度,就完全不一樣了。

咒罵,毆打,甚至是殺害,這些溫順得像是羊羔的土著會一下子變成惡魔!

如果嘉頓離開了,他就不太可能再回來,因為就算他回來了,本地人也會對他非常的不滿。

這些不滿,最終會宣洩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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