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3章 決定逃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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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思昭心頭一梗，但她仔細瞧著付老婆子，卻在她眼底看不到真切的嫌惡之情。

但孟娘子當場就抄起一個小板凳，“死老婆子你……”

“除非加一擔糙米。”付老婆子迅速道，“這娃要是嫁過來，明日就病死了，我不虧的狠？”

“你怎麼不拿刀砍一斤肉給你！老不死的，你最好別得寸進尺！”孟娘子手裡的板凳雖是放下了，嘴裡還在咒罵著。

“莫非你想要我孤兒寡母，上那衙門，狀告你家二丫頭將我家阿衍推下崖不成？到時候官兵叭二丫頭抓走砍頭，我老婆子可管不了！”

付老婆子眼神一凜，村婦的臉上居然不怒自威。

“衙……衙門……”都只是鄉里巴人，提到衙門和官兵，孟娘子就瞬間萎了，眼神慌亂無比，人都往後退了幾步，卻還在逞強，嚷嚷道，“別想，別想糊弄我！”

不等付老婆子開口，旁邊的村民就直接替她解釋道：“穆家的，誰不知道你家二丫頭強迫人家不成，還給人家推山崖下去了？要是官府辦案，二丫頭已經算是失了清白，不僅得嫁給付家小子，還得賠銀錢賠大米，補償人家哩。”

又是嫁女兒，又是賠錢賠米，嚇得孟娘子一愣一愣的。

她咬碎了牙，往地上吐了一口痰，才罵罵咧咧道：“行，一擔糙米就一擔糙米，我現在就去拿。”

“趕緊的，我老婆子可等不了多久，等不著你可就去衙門尋人了。”

只聽著孟娘子叫罵著衝出了人群，穆思昭嘴角上揚。

孟娘子自然是不得不答應，她可捨不得自己的寶貝女兒受罪。

但是家中不是隻剩幾個饃饃，昨日還被自己吃完了。

居然還藏著糙米？是她疏忽了。

經過一番折騰，太陽也從東邊的大山緩緩升了起來，金光灑在泥地上，氣溫驟升。

村民們見沒有好戲看了，也都勾肩搭背地各幹各事。

上山挑水、挎籃子挑野菜，餵雞餵鴨……

只有暗處一雙不甘心摻雜著嫉妒的眼睛沒有被眾人發現。

“行了，杵那幹啥？趕緊進來吧？你這身邊，曬著了倒地裡我老婆子可不拿銀子救你！”

付老婆子那雙丹鳳眼落在穆思昭前平後平的身板上，還有走兩步就臉白喘氣的模樣，不滿地搖了搖頭。

這哪是娶媳婦？分明是迎了個菩薩進門！

穆思昭乖巧跟上，打量了一圈這個小院。

付家比她家好上不少，還是磚頭房呢。

走進去是吃飯的地方，左邊廚房，右邊兩間房母子各一人。

穆思昭突然警鈴大響，她晚上好像要和一個陌生男子同床共枕了！

然而不等她細想，裡屋就傳來了沉穩的聲音。

“穆思昭，我有話同你說。”

是付清衍。

穆思昭偷偷瞥了眼坐下拿起針線的付老婆子，誰知後者精得很，立馬瞪了她一眼。

“看什麼看？過了門就是玩遊戲付家的兒媳婦，還不快去伺候阿衍！我告訴你，別想偷懶……”

穆思昭連忙打了個激靈，如小雞啄米似的點頭離去。

娘啊，求你別說了，機關槍似的，聽得她腦闊疼！

穆思昭推門而入，見到的就是憂鬱美男子靠牆閉目的模樣。

！！！她能吃得這麼好！

然而憂鬱美男子睜開的眼睛裡卻全是冷漠。

看向穆思昭的目光，和看向動物沒有絲毫區別。

“我知道你是被迫的。”付清衍開口了。

穆思昭還沉迷在美色當中，當即點了點頭，隨後意識到了不對勁，又搖了搖頭。

然而看在付清衍眼中，便是膽怯的小可憐不敢說出實話的模樣。

他心中嘆了口氣，但面上依舊冷冰冰的。

畢竟眼前的姑娘方才說了心悅他，但是他對他無情，若是流露太多情感，讓人家產生錯覺，那就太耽誤她了。

“我們約法三章吧。”

“我有一事想同你商量。”

兩人皆是愕然。

“你先說吧。”付清衍木著臉道。

穆思昭抿了抿唇，似乎有些糾結，半晌她才道：

“對不起，我，我騙了你。”在付清衍不解的目光中，穆思昭咬牙逼出了一滴眼淚。

“其實，我只是想脫離我繼母和繼妹，你也知道，自打我爹死了，我過的是何種水深火熱的日子。因此這回她們娘倆逼我替嫁，我就答應了，我實在是不願在忍受下去，哪怕是嫁人我也要離開家裡的。”

付清衍沒有說話，穆思昭飛快地掃了他一眼，心裡有些緊張，只能硬著頭皮道：“所以，我們能不能約法三章，若是你尋到心悅的姑娘，就給我一封和離書，我立馬滾的遠遠的。”

等到付清衍尋到心悅之人，想必她也已經解決了那對極品母女，便能瀟灑過自己的神仙小日子了！

穆思昭又看了眼付清衍，接觸到他宛如審視般的目光，不自覺地有些心虛。

然而冷麵如付清衍，心裡卻在無限吶喊。

本就該如此，以他的腦子應該能看出穆思昭是權宜之計，而不是真的心悅他。

但為何就方才隔著窗遠遠瞧了一眼，心一顫，就以為她真心悅於他了？

付清衍重新看著眼前笑得討好的姑娘，內心翻湧著不知是苦澀還是尷尬。

“自是可以。”付清衍微微點頭，其實穆思昭第一次話正中他下懷，他原先也是想同她商量，日後和離補償一事。

既然二人都是抱著同樣的想法，那便容易許多了。

兩人心思各異，一時間屋內陷入詭異的安靜。

好在沒多久，外面就傳來小孩跑動的聲音和吆喝聲。

“里正讓每家派一個人，去祠堂商議大事！”

商議大事？

穆思昭下意識看了眼付清衍，才發現他一直盯著自己。

深邃的眼底明明沒有任何情緒，她白的過分的臉卻不知不覺紅了半邊。

她歪過頭，用手貼了貼那半邊臉，不去看付清衍，嘟囔道，“我去吧，你和娘在家裡好好歇息。”

“……讓娘去也成。”付清衍捏了捏被角，也知道自己此時有心無力，但也不想現在還在村子八卦中心的穆思昭去露面。

“沒事，現在我們是一家人了！”

穆思昭說完這句話，就一溜煙跑了出去，連付老婆子的吆喝聲都沒管。

唯留付清衍又紅了臉。

祠堂裡鬧哄哄一群人圍著，原是商議的逃荒之事。

山頭的那一口水源不知為何今日又不出水了，而里正得到訊息隔壁小烏村昨兒個夜裡就全村逃荒了，此時怕是走了百十里地了。

眾人皆是一臉嚴肅，如今又沒了水源，地裡乾巴的土地花生都種不活，再這樣下去，就是等死了！

最後還是大半數投票透過逃荒，唯有些上了年紀的老人，不願離開故土的，選擇在家裡等死。

對此大家都無能為力，安靜的沉默環繞在這個小山村。

畢竟逃荒也不一定是最好的選擇，在這種混亂時期，或許明日就會在路上被土匪劫殺。

大家只不過是，選擇一條死得更晚的路罷了。

付老婆子直接拍著大腿大哭：“兒啊，這可怎麼辦啊，這是要你和我老婆子的命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