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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人進城時已經傍晚時分,進去一打聽才知道,並沒有客棧這類東西,倒是可以在坊裡住下,不過每月要交稅費,一個月一兩銀子,貴得離譜,還啥都沒有,又花了將近五兩銀子買了其他的生活用品。
天已經黑了,點起了油燈,味道有點嗆人。翠兒很自然地去起鍋做飯,周清慕清點了一下手裡的錢財,然後遞給林子易,“你今天為什麼把所有的錢都給了我?”
“貧道擔心打不過,免得把錢財也丟了!”
“你就不怕我拿了錢跑了?”
“不怕,打聽一個人並不難!”,林子易微笑搖頭,接了過錢,發現周清慕把之前給她的錢也拿了出來,於是隨便挑了兩塊碎銀放到了桌上。
“我不要,就算你找到我,我不認怎麼辦?”,周清慕把錢推了回去,如今她讓林子易把翠兒留下,多一個人就是多一張嘴,她哪好意思再要錢。
“貧道略懂拳腳功夫!”,林子易不以為意,把所有銅錢也拿了出來,推給周清慕,“這些你拿著,以後你來管賬,三個人的吃喝用度,得有人管著才行!錢財都從你這出,我們錢並不多,力求詳盡,貧道每月都會核查!”
“好,該用的東西已經買全來,銀兩用不著,你收起來吧!”,周清慕點了點頭,只是把五百來文銅錢拿走了,“你竟然還打女人?”
“無量天尊,貧道面前,男女平等,拿了貧道的錢不想還,揍一頓自然就還了!”,林子易老神在在,女人怎麼了,女人就可以不講道理了?就可以拿錢不還了?
“在山上時是四十兩,怎麼到了山下,又變成六十兩了?”,周清慕瞅了林子易一眼,這小道士怎麼這麼粗魯,沒一點修道之人的風度。
“財不露白,防人之心不可無!”
“哼,那你還真是夠謹慎的!”,沒有人喜歡被防備,周清慕有點不高興,開始拿筆記賬,不過她也沒太過生氣,林子易的防備心有多重,她是知道了。
“多謝誇獎,亂世求生之道罷了,不足掛齒!”,林子易看著周清慕記賬,覺得毛筆寫字太慢了,而且字大浪費紙,還得研墨,太麻煩了。
“你說話怎麼這麼氣人,怪不得世人都稱道士是牛鼻子!”,周清慕以為林子易在故意氣她,扭頭看了林子易一眼,忍不住又埋怨了一句。
林子易沒有接話,看著毛筆,腦子裡開始思考怎麼把毛筆改進一下,首先想到的是西方羽毛筆,不過那也得蘸磨,不方便,然後又想到前世小時候畫畫用的彩筆,腦子裡立馬就有了想法。
可以把毛筆筆桿換成竹子,中間塞浸墨的棉布或柳絮,竹筒下段開孔,用於往筆尖流墨水。
有了大致的思路,林子易又推敲一番,發現這個方案確實可行,但是還有一些細節需要嘗試一下。
筆尖得換細一點,可以用針代替,考慮到會劃破紙,可以把針折彎,抵在墨汁出口的地方,這樣也有利於下墨水。
“不要再寫,費眼,收拾一下吃飯吧!”,林子易聞到米飯的香氣,也聽到翠兒走過來的聲音,直到飯好了,就對著周清慕說道。
“道長,小姐,吃飯了!”,翠兒走了進來,施禮說道。
林子易點了點頭,周清慕也收起筆墨。
林子易想要去幫忙盛飯端菜,結果被周清慕給攔住了,心裡還有點彆扭,坐在凳子上如坐針氈,不過這種被人伺候的感覺,確實也真不錯!
“翠兒!”,林子易發現翠兒半天沒有過來吃飯,喊了過來。
“你在外面幹什麼?”,林子易前世因為沒少捱罵,吃飯的時候人不見了,飯還吃不吃了,潛移默化之下,也比較看重此事,吃飯就要全家人一起吃,所以說話有點火氣。
“奴,奴,我在灶臺烤火!”,翠兒聽出林子易語氣中的憤怒,嚇得一哆嗦,不明白哪裡做錯了,難道是米粥糊了,還是菜太鹹了?
“吃飯的時候,你怎麼不來吃飯,快點吃飯吧!”,林子易看了看翠兒的衣服,似乎有點薄,夜裡涼氣重,“冷的話,把炭火弄屋裡,太陽落山後涼氣大,這屋裡也有點冷!”
“我,我不敢,等道長和小姐吃完我再吃!”,翠兒低著頭,內心惶恐不已,奴僕怎麼可以上桌和主家一起吃飯,以前她都是等主家人吃完飯,躲在灶臺邊吃的。
“快來吃吧,天冷粥涼得快!”,林子易皺了皺眉催促了一句,他前世是個普通學生,不知道古代的規矩,現在也只是一個小道士,也不知道。
“這,這,我去把炭火盛進來!”,翠兒自知是奴婢,這種逾矩的事,想都不敢想,連忙找了個藉口出去了。
翠兒把炭火盛進屋,發現林子易沒有動筷,還在等著自己,頓時心裡一緊,只好扭捏著去盛飯上桌。
坐在凳子上,翠兒也不敢夾菜,只是小口吃著米粥,一點聲音也不敢發出,低著頭眼睛時不時看向林子易和周清慕,額頭都急出汗來。
“你不要這麼拘謹,你我並非主僕,而是友人!”,林子易看著翠兒坐不敢坐站不敢站的樣子,說話開導一下,把菜盤往她面前推了推,“夾些菜吃,不然會體虛無力!”
“啊!道長莫要如此,我吃便是,吃便是!”,翠兒連忙擺手,見林子易執意如此,忙不迭夾了一下,就著菜喝了一口粥,粥到嘴裡,很不是滋味,嚥下之後,眼淚啪嗒啪嗒掉了下來。
人都是一樣的,她只是一個十四歲的孩子,也需要關懷和愛護,可是身為奴婢,每天都戰戰兢兢的,害怕捱罵更害怕捱打,每天擔驚受怕,再加上今天遇到的事,精神早已不堪重負。如今感受到林子易的關懷,多年的委屈一瞬間爆發過來,開始啜泣起來,明知道這樣很可能會捱罵,但是怎麼也止不住!
“哎,怎麼還哭了起來,你這小姑娘口味還挺重,有菜還要加鹽,悠著點,別吃鹹有了大力氣,明天把鍋底給鏟漏了!”,林子易不是不理解翠兒的委屈,只是這吃著飯,哭哭啼啼也不行啊,於是就開了句玩笑。
“噗~”,周清慕本來有點感傷,聽到林子易的話,一時沒憋住,笑出了聲,趕緊掩著嘴遮擋醜態,瞅了林子易一眼,這個小道士,真是不解風情!
“噗嗤!”,翠兒本來覺得沒什麼,周清慕一出聲,也笑了起來,這又哭又笑,頓時窘態橫生,鼻涕也噴了出來,算是涕泗橫流了,多虧了嘴裡沒東西,不然會發生什麼,想都不敢想!
“無量天尊,無量天尊,你趕快去洗洗,哎呀,無量天尊!”,林子易頓時語塞,眼看鼻涕要進碗裡了,連忙奪過翠兒的碗,這小姑娘,弄這一出,正吃飯呢!
“哈哈哈!”,周清慕捧腹大笑,“翠兒,你趕快去洗洗,小道長心善,不必如此拘謹!”
“好!”,翠兒跺著腳,滿臉通紅,捂著臉跑出去了,跑得太急,還被門檻絆了一下。
“毛手毛腳的,以前肯定沒少捱罵!”,林子易搖了搖頭,感嘆一句,趁著還有點食慾,趕快把粥喝完,但沒有離座。
陪著二女吃過飯,林子易就開始打坐聚氣,按照老道士的說法,九個等級分別是淡紅一年,正紅三年,深紅五年,淡藍九年,正藍十一年,深藍十三年,淡紫十八年,正紫二十年,最後深紫就是頂峰了,多少年也不會再晉升。
老道士氣的顏色是淡紫色,林子易猜測他應該快晉升,下山應該是找個地方清修去了,紫氣階段的晉升,都是需要天雷加身的,嗯,就是被雷劈。
林子易並不想被雷劈,容易死人,也就不準備晉升紫氣,不想老道士乘風子那樣整日打坐聚氣,就斷斷續續地聚氣,最後,氣變成深藍色就行了!
……
第二天,聽到翠兒和周清慕在外面的動靜,林子易也躺不住了,起來在院子裡耍拳揮劍,隨後又誦了幾篇經文,就準備出去走走。
“道長,你要出去麼?”,正在刺繡的翠兒看到林子易往門外走,下意識放下手中活計,跟在了林子易身後,這時她養成的習慣,陪著主家出去。幫忙拿東西。
“嗯,既然來了縣城,就出去走走吧,看看縣城怎麼樣!”
“道長想要買什麼東西,我去給給道長買就是!”
“不買什麼,第一次來縣城,就想出去逛一逛!”
“道長沒有來過縣城?”,林子易的回答讓翠兒有點驚訝。
“嗯,貧道自幼在山上長大,這是首次下山。”,擔心買東西被坑,林子易覺得有必要帶上翠兒,就補了一句,“你陪我一起去吧!”
“可是,我還要刺繡!”,翠兒看了看正在刺繡的周清慕,低聲說了一句,其實,她也想要轉轉,說這句話是想要林子易把周清慕也叫上,不然她心裡彆扭,之前周清慕是她的主子,哪有主子幹活,婢女逛街的道理。
“沒事,目前不缺錢,不急一時!”,林子易擺了擺手,就抬腳出了門。
翠兒看了看林子易,又扭頭看了看周清慕,有點為難。
“你快跟過去吧,你去拿一百文錢,以備不時之需!”,周清慕笑著說了一句,她之前是郡城裡的富家千金,縣城裡的東西還真吸引不了她,而且她也不喜歡市井。
翠兒如蒙大赦,急忙拿了錢,快步跟上了林子易,一路上喋喋不休,給林子易講這說那。
“道長,這家的曼頭大又甜!”
“好,你去問問價錢,買來嚐嚐!”
“一文錢一個,我不餓!”,翠兒連忙搖了搖頭,指了指前面,“道長,那邊還有賣果蔬的,我們去看看吧!”
“行!”,林子易笑了一下,翠兒關注點大多是吃食上,這與她婢女的身份相符合。
逛了一會兒,林子易買了兩條快二十厘米長的魚,順便買了兩個針用來自制“鋼筆”。
“道長,我想要買一個紡機…”,準備回去的時候,翠兒扭頭看了幾次,最後鼓起勇氣對著林子易說了一次,說完低著頭不敢看林子易,一副準備捱罵的模樣。
“嗯?你買那個幹什麼?”,林子易感覺到翠兒想要買什麼,但是她既然不說,林子易也不主動問,擔心翠兒亂花錢。
“我想要紡線織布,可以做衣服給道長,也可以拿去賣!”,翠兒見林子易沒有發火,鬆了一口氣,抬頭看著林子易,激動地說著。
林子易咧了咧嘴,這是嫌棄自己改裝的衣服醜,“嗯,此時日後再議!會稽郡城離此地不遠,難免會受戰亂波及,等戰亂平息以後再買!”
“好,多謝道長!”,翠兒有點失落,也覺得林子易說的有道理,一向不關心國家大事的她,心裡竟然開始期盼戰亂早點結束。
又過了一會兒,坊市突然騷亂起來,林子易尋聲看了過去,心中翼竇大生,他發現一大群衣衫襤褸面帶飢色的人湧入了坊市,正準備詢問旁邊的攤主。
結果那人滿臉的驚恐,把攤位上比較值錢的東西用包袱一裹,然後頭也不回地就飛奔而去。
林子易立馬明白過來,這些人一看就是身無分文,這種人來坊市,可不是來買東西的,仗著人多勢眾,這是來搶東西的。
林子易轉頭往後看了一眼。這群人如洪水般湧來,進入坊市,立馬哄搶打砸,坊市一瞬間就亂成一鍋粥。
臥槽,這是要造反啊,林子易暗罵一句,連忙拉著翠兒往家跑,可是坊市人那麼多,又都各自逃竄,人倒了一地,小攤也是倒了一地,根本跑不動,只能且躲且走。
坊市裡一陣雞飛狗跳,充滿各種謾罵哭嚎聲。
“我的雞蛋,我的雞,你怎麼打人啊,你們這群殺千刀的!”
“你們幹什麼,哎呀,我的豆腐,我的豆腐呀,你們不得好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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