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白鷹隕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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雙方武器交擊的聲音在夜晚的沙漠中傳出去很遠。

受這個刺耳明顯的聲音吸引，許多藏身於沙海之下和巖窟之中的陰影開始騷動起來。

*

巨大的篝火劇烈顫動。

在這抖動的火光之中，齊寂與費蒙特的交鋒在一瞬間就進入了白熱化的階段。

刀刃之間交擊的光影在火光中交替閃爍。

圍觀的觀眾們的臉頰在這刀光閃爍中顯得忽明忽暗。

齊寂和費蒙特彼此都知道，在這樣的情況下並不方便打運動戰，不然以兩人的速度爆發起來，隨便竄兩下就能跑到數百米開外去。

因此兩人的腳步如同釘在了原地，只是無窮無盡地朝對方揮出自己的斬擊。

剛一交上手，兩人就迅速初步掂量出對方的力量和速度檔次。

費蒙特心中一定，初步確認了齊寂的力量不如自己，整個人頓時淡定下來。

他刀勢一變，在從容的姿態下開始使用更加輕巧靈活的多方向斬擊，綻放開來的刀刃風暴在圍觀的人眼中幾乎要凝結成為一朵由刀光組成的花朵。

齊寂的力量真的不如他嗎？

當然不可能不如。

齊寂甚至都沒認真的進行日之呼吸，而是純粹以自身的強度在和費蒙特對戰。

在得到了劍聖一心的“無心流”之後，他已經依靠無心流的“百川”效果，將自身所有招式融匯貫通，形成了如同總綱般的武學理念。

他一直以來的“技巧上的弱點”，在這般融會貫通後，已經不復存在。

因此，哪怕他實際上習練武藝不過是三個月有餘，但事實上已經與眼前這位浸淫刀術接近二十年的天驕並無差距。

他已經可以做到僅憑藉技巧，就能在力量弱於對手的情況下，將費蒙特的全部斬擊穩穩接下。

但是想要反擊，還是有些困難。

兩人的高速對攻瞬息之間就進行了上百回合。

費蒙特的表情已經由剛開始的從容，變得越來越凝重。

他已經敏銳地發現，齊寂在與他攻防的過程所釋放出來的力量在逐步遞增，而隨著力量的增加，齊寂接下他攻擊後的架勢也越來越穩。

他的優勢正在被逐步蠶食。

沒錯，齊寂並不是那種有優勢不用，故意裝逼的人。

他在清楚費蒙特如今的力量極限後，日之呼吸便已經逐步開始發力，力量也越來越強，很快就追上了費蒙特，然後與其持平。

而一旦力量上的優勢消失掉後，費蒙特立刻就感覺到了明顯的吃力。

自然是因為齊寂那無心流中包含了“蘆名流”裡的特殊架招和反震技巧。

“下鯉”、“登鯉”和“流水”。

三種卸力和反震技巧讓雙方在持續的拼刀之中，攻守之勢易形。

在齊寂逐漸加大的力量壓迫下，費蒙特的臉上帶著詫異，體內的超凡因子以超過平時最大限度的程度，如同流水一般高速流轉。

這就是在西蒼大陸被稱為「魔力激流」，在東華大陸被稱為「流」的超凡階段，亦是超凡的第三階段。

相比使超凡因子充盈身軀，被動提升軀體強度的第一階段「魔力聚集」，或者是以精神點燃部分體內的魔力額外強化肉體的第二階段「魔力爆發」。

第三階段的「魔力激流」的特點就是超凡者對超凡因子的體內掌控力已經達到了極高的程度，足以維持推動這些超凡因子在流動中持續為身軀進行爆發性的增幅。

超凡因子在體內流轉的速度越快，能夠獲得的增幅程度越大。

但是，身體能承受超凡因子運轉的速度是有極限的。

很快，費蒙特即使再咬牙催動，體內的超凡因子運轉也沒有辦法再度加快了。

終於，是費蒙特的腳步先挪動了一下。

與此同時，狂風突然吹拂，整個營地內的多處篝火被吹熄，哪怕是齊寂和費蒙特比試的這一處位置的巨大篝火也被狂風吹得搖曳如蛇，彷彿下一秒就要熄滅。

“是沙暴！”人群中傳來數聲驚呼。

眼力良好的人，已經能看到天邊捲起了遮天蔽日（月）的如同天幕一般的風沙。

下一秒，費蒙特被齊寂一刀劈得向後飛起，然後在二十餘米外飄然落地，臉色有些難看。

“我輸了。”費蒙特神色低沉，他從胸口掏出了一直掛在脖子上的紅色深淵之卵，“那麼，按照約定，這顆霸王之卵就”

“吼！！！”

一陣足以讓在場所有人都陷入驚恐絕望的非人吼聲突然響起！

齊寂和費蒙特都忍不住看向吼聲發出的方向。

漫天黃沙之中，只見一個雄壯的，類似人形的身影拔地而起。

它急速升空，到達一定高度之後驟然張開背後巨大的雙翼，雙翼扇動之間，得以令它懸停在空中。

從齊寂的角度看過去，它的背後就是月亮，形貌在月亮的襯托下顯得更為奪人心神。

那是一隻體型如人，壯碩如山，面容如牛，額生巨大雙角，渾身黑毛的恐怖生物！

“那是一隻「大惡魔」！”場下，梅琳娜臉色鉅變，她拿出了自己的彎頭木杖，招呼兩個騎士過來身邊，在緊張的形勢中拼命迫使自己進入冥想狀態，兩秒後，她輕輕揮動木杖，木杖似乎以端頭為頂點，張開了一道無形的屏障，將三個人籠罩其中。

梅琳娜低聲對旁邊的蘭斯洛特和高文說：“我啟用了魔法「氣息遮蔽」，想要隱瞞傳說中至少四階打底的「大惡魔」的感知無非是天方夜譚，但此處人多，氣息雜亂，目標夠大，說不定能稍微增加我們的生存機率.”

天邊的大惡魔似乎找到了自己的目標，它朝著營地的方向微微校準了一下。

下一秒，它那如同巨型蝙蝠一般的雙翼猛地一攏！

轟！

它高速衝出，身上肉眼可見地可以看到空氣被急速壓縮而堆積出的漏斗狀水霧！

那是物體的速度接近音速時的特有現象！

齊寂面色鉅變，第一時間想要返回梅琳娜他們身邊做基本的守護，卻在回頭的第一眼沒能發現那三人，直到他集中精神認真尋找的時候，才又驚奇地發現梅琳娜一直還在不遠處的原地看著他。

他立刻一個掠步回到了三人身邊。

費蒙特也是臉色鉅變，他立刻回身上馬，緊接著就要去聚攏自己鷹之團的部下維持陣型。

但他的努力終究是徒勞。

不過十多秒後，高速飛行的大惡魔倏然而至，然後在所有人絕望的目光中朝著營地急速俯衝！

巨大的音爆聲響徹天地。

下一秒，它似乎鎖定目標一般，一把將費蒙特連人帶馬撞成一捧血霧！

“團長！”費蒙特的鷹之團部下們見此幾乎目眥欲裂，卻完全無能為力。

然後卻見它在這一次攻擊之後，竟然又拉高了身形朝遠方飛走。

沒錯，它就這樣走了。

齊寂的眼力遠超常人，他和其他人看到的景象大不相同。

在他眼中，那個大惡魔的目標確實是費蒙特，但是卻不是要殺費蒙特。

而是在碰到的一瞬間一把將費蒙特拽到了手中，就這樣握著費蒙特飛上了天空。

費蒙特的那一匹白馬，只不過是被他順勢撞碎了而已。

那個怪物，是為了費蒙特而來

齊寂默默地想著，然後莫名地就聯想到了費蒙特身上的那個紅色的深淵之卵。

但是形勢已經由不得他多想。

隨著遮天蔽日的沙暴襲來，營地周邊開始此起彼伏地響起攝人的怪物吼叫聲。

惡魔來襲！

鱗妖、鬢狼、悵虎等大量非超凡的低等獸類外魔出現，其中還夾雜著零星的沉淪魔和更高階的暴怒魔等一階和二階超凡惡魔。

齊寂掃了一眼，看到那些剛被聚攏的鷹之團成員還在悲痛於團長犧牲的境況中。

他忍不住立刻大喝一聲：“現在沒時間讓你們悲傷！你們的團長只是被擄走沒有死，現在你們更重要的是保護好自己的生命，履行好自己的職責，不要讓鷹之團蒙羞！”

雖然他不怎麼擅長鼓舞他人，也沒興趣安慰鷹之團的成員，但是在這樣危急的情況下，他一個人可顧不來整個商團超過一百人，讓他眼睜睜看著無辜的人身死也與他一直以來的行事準則不符。

這個時候，必須要鷹之團的專業僱傭人士發揮作用才行。

鷹之團確實不負精銳之名。

隨著他的提醒，團員們如夢初醒，在幾個二階幹部的組織下立刻開始奔走呼喝，有條不紊地挪動外圍的臨時尖木柵欄，將營地範圍收縮，將整個商團的活動範圍縮小。

隨後，每四人一組，藉助人為的地形優勢迅速佈置好了防禦。

商團的眾人被草食龍圍成的小圈緊緊包裹，他們緊緊縮在一起，有些人低聲禱告，有些人放聲嚎哭，整個隊伍散發著難以逃脫生天的絕望。

齊寂看著這些人，無奈地搖搖頭。

如果像剛才那樣的四階高階惡魔不再出現，那麼他願意施以援手，儘可能保住所有人的性命。

可如果那個惡魔再出現，他也會毫不猶豫地帶上梅琳娜三人率先逃跑。

很快，伴隨著第一波惡魔來襲，戰鬥隨之打響！

血戰就這樣持續了一整夜。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