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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畫隨著莊先生,邁入藏陣閣。

便見偌大的藏陣閣,富麗堂皇,修士滿堂。

堂上三個老頭,白髮蒼蒼,修為深厚,散發出的靈力,壓迫感極強。

金丹!

墨畫還是第一次見金丹,心中有些緊張。

不過他又想到,自己是莊先生的弟子,不能弱了師父的氣勢,便學著莊先生,昂起小腦袋,做出囂張的模樣。

白子勝和白子曦則一臉平靜。

白家是一方巨擘,幾個金丹,還不至於讓他們動容。

大長老舉手,示意眾人肅靜,而後站起身來,遙遙行禮道:“莊先生。”

莊先生微微頷首。

大長老道:“請!”

莊先生便坐到另一邊的高堂上,與三位金丹大修士,遙遙相對。

墨畫三人,恭敬地站在莊先生身後。

落座後,大長老開門見山道:

“莊先生,論道會可否開始了?”

莊先生淡然道:“可以。”

“架子倒不小……”大長老心中不悅,但不露聲色,而是神情肅然,面向一眾弟子,朗聲道:

“我五行宗,以陣法立宗。”

“今有貴客,遠道而來,坐而論道,交流陣法,實乃幸事……”

“既然以陣論道,切磋交流,依照祖訓,自有章程。”

“一比陣理,二比陣式,三比陣學。陣理者,包羅永珍,陣式者,筆有乾坤,陣紋、陣樞、陣眼、相得益彰,陣學……”

這套開場白,大長老說得枯燥而冗長。

莊先生有些倦了,便直接道:“不必了。”

大長老一滯,其他修士,也都目露詫異。

“太麻煩了,”莊先生搖頭道,“簡單點……”

他目光微凝,環視四周,語氣平淡之中,含著睥睨:

“你們在場的所有煉氣弟子,所有人,無論是不是五行宗的,都直接上吧……”

“無論比什麼,只要有任何一樣,能勝過我這弟子,這五行靈陣,我們就不學了。”

藏陣閣一片死寂。

隨後滿堂譁然。

狂妄!

實在是太狂妄了!

大長老臉面漲得通紅。

一旁的楚掌門和沈家老祖,也目露寒光。

座下的所有陣師,盡皆義憤填膺。

這是根本不把五行宗……不,是整個大離山州界的陣師,放在眼裡!

莊先生身後的墨畫,也不由張了張嘴。

師父原來是這樣的麼……

好狂啊……

他和莊先生朝夕相處,還以為莊先生一直是溫文爾雅,風度翩翩,和藹可親,平易近人的……

反倒是白子勝和白子曦,一點也不意外。

“好!”

大長老心中憤然,咬牙切齒道。

這是你自己找死!

就別怪我們欺負人了!

在場數百弟子,天驕雲集,聚集了大離山州界,各家族,各宗門,近乎所有的陣法天才。

你區區三個弟子,也想贏這麼多人?

痴心妄想!

“誰先來?”大長老冷聲道。

座下一個穿著藍袍的弟子起身道:“弟子不才,願與貴客切磋陣法。”

這原本就是之前安排好的。

這弟子有近一品陣師的實力,在五行宗後代陣師中,也能排進前五。

大長老微微頷首,看向了莊先生。

莊先生淺淺一笑,拍了拍墨畫的肩膀。

墨畫便越眾而出,聲音清脆道:

“我來比!”

儘管在意料之中,大長老還是問道:“你的師兄師姐呢?他們不比?”

當著金丹大修士的面,墨畫還是有一點點緊張。

“不能丟師父的面子……”

“不能丟師父的面子……”

墨畫心中默唸了兩遍,然後照著莊先生的樣子,昂首挺胸,故作“囂張”道:

“你們還不配和我師兄師姐比!”

“先過了我這關再說!”

一個小娃子,就這麼大口氣!

座下的各宗各族弟子,更加生氣了。

三個金丹大修士,反倒神色平靜。

墨畫話說得囂張,但明顯有些緊張,底氣不足。

他畢竟年紀小,經驗不足,在這些老狐狸面前,到底是露了點怯。

三個金丹老祖,因此看輕了墨畫幾分。

大長老看向莊先生,徵詢道:

“莊先生,比什麼?”

莊先生輕描淡寫,“隨意。”

大長老心中冷哼,“好!那便按五行宗的規矩來!”

“先比一品陣法!”

陣理那些費口舌的就算了,直接上手畫陣法,筆下見真章,先用一副一品陣法,來試試水,看看這小陣師,到底有多少斤兩。

“一品重水陣,限時一個時辰,比誰畫得好。”

大長老說完,看了眼墨畫,問道:“小兄弟,意下如何?”

墨畫遲疑了片刻。

重水陣?

這是什麼陣法?

自己好像沒學過……

不過只要是一品陣法,應該就問題不大……

墨畫點了點頭,“好。”

大長老微微頷首。

雖說是試水,但也是有講究的。

這道重水陣,是五行宗珍藏的一品陣法,功用冷僻,流傳不廣,學的人不多,而且也比較難學。

除了五行宗弟子,其他陣師基本是不會的。

他是特意挑出來,來當考題的。

莊先生這小徒弟,若是學過,那就沒辦法,只能說明他陣法閱歷,的確廣博。

大家以陣法,論輸贏。

但他若是不會,那基本必輸無疑。

一個時辰,連學帶畫,時間是根本不夠的。

大長老冷哼一聲。

原本考這個陣法,也算是“勝之不武”。

但現在莊先生如此囂張,放出了大話,那自己順著臺階,用這種偏門的考題,也不算不公平了。

墨畫和五行宗那藍袍弟子,來到場間,一人一個桌案坐下,隔著幾丈距離,還有陣法遮蔽,眼睛看不清,神識也窺視不到。

當然,當著在場三位金丹,還有十來位築基的面,也搞不了什麼貓膩。

過了一會,有人分發了陣圖。

墨畫接過陣圖一看,皺了皺眉。

重水陣……

他還真沒學過。

陣紋有些生僻,陣樞倒還簡單,神識需求也稍微高了點,九紋以上,不到十紋。

整體難度和一品熔火陣,其實差不多。

墨畫評估了一番,而後心下大定,又有點開心。

沒想到,比試陣法,還能有新陣法學……

賺到了!

墨畫便開始聚精會神,盯著重水陣圖看,一邊看陣樞,一邊記陣紋,同時在心中衍算靈力軌跡。

而另一邊,那個藍袍弟子,已經開始動筆了。

重水陣是五行宗珍藏的陣法,他早就學過,這幾日時間,他又經大長老指點,反覆練習了許多遍,已經爛熟於胸了。

等於考試之前,考官洩了考題,還讓他默寫了十多遍答案。

所以此時他畫起重水陣,也是得心應手。

墨畫在看陣圖,藍袍弟子在畫陣法。

大長老在上面看得一清二楚,微微頷首。

他現在可以確定,這小陣師,沒有學過重水陣!

好!

大長老心中一喜。

出師先捷。

這第一場,他們應該是拿下了。

這小陣師輸了,之後,就輪到他的師兄師姐了。

他倒要看看,莊先生的這對高足,陣法水準到底如何?

……

時間一點一滴流逝著……

半個時辰後。

藍袍弟子,已經畫好了大半。

而墨畫也總算將重水陣看完了。

看完便是動筆了。

墨畫一動,大長老便注意到了,心思微動:

“知道時間不夠了,只能硬著頭皮畫了?”

大長老心中瞭然。

當年他參加陣師定品,遇到不會的陣法,也是這麼做的。

時間快到了,總不能交白卷吧。

能畫多少,就畫多少。

說不定,還能蒙對幾道陣紋……

過來人的大長老,表示很懂。

只是他看著看著,心中微訝:

“這小陣師……別的不說,至少看運筆的手法,還有畫陣的氣勢,還挺像回事的……”

又過了小半個時辰。

藍袍弟子已經收筆了,他又仔細檢查了一遍,滿意地點了點頭。

陣法完整,陣紋順暢。

該有的都有了。

雖然有些瑕疵,但也只是白玉微瑕,影響不大。

這已經是超常發揮了,沒有辜負大長老的期待!

藍袍弟子志得意滿。

而另一邊,墨畫也畫完了,檢查一遍後,微微搖了搖頭。

第一次畫,筆法不夠純熟,只能嚴格按照陣圖上的來畫,嚴謹有餘,但神韻不足,少了點味道。

但也還湊合。

交上去看看吧。

兩人封存陣法,然後交卷。

這兩封陣法,便擺到了大長老三人面前。

大長老看了眼莊先生。

莊先生道:“你們看吧。”

大長老點了點頭,先看了自己宗門弟子交上來的陣法。

只看一眼,他便放心了。

畫得不錯!

甚至比之前,自己教的時候,畫得還好。

的確是下了一番苦功。

然後他便迫不及待地拆開墨畫的陣法。

只看一眼,他便皺起了眉頭。

陣法呢?

怎麼只有陣圖?

他又往下翻,又是一愣。

兩張一模一樣的陣圖?

大長老仔細分辨後,這才發現,其中一張,墨跡是新的,用墨也有不同,只不過筆法太過工整,陣紋分毫不差,一個模子裡刻出來一般,一眼看上去,就像兩張陣圖一樣。

大長老心底一顫。

這小陣師畫的陣法,和這陣法樣圖一模一樣?

作弊?

可當著自己三個金丹修士的面,他怎麼可能作弊?

大長老又仔細看了一眼,認認真真確認後,這才不得不承認,這工整嚴謹的陣紋,的確是那小修士,用手畫出來的……

大長老深深喘了口氣,看向墨畫的目光,便鄭重了幾分。

能畫到這個地步,這副陣法,必然練習過無數遍。

而能將一個冷門的陣法,練到如此純熟的地步……

不愧是莊先生的弟子,有點東西。

隨即他又想到之前的事,心生不悅。

“這個小鬼,之前盯著陣圖,看了半天,裝作不會的樣子,原來是在演我?”

“戲弄我?”

性格太惡劣了!

雖然有才,但是無德!

大長老心中評價道。

楚掌門和沈家老祖,見了墨畫的陣法,也都暗自驚訝。

“雖工整有餘,韻味不足,多了些匠氣,但小小年紀,能一板一眼,畫到這種地步,已經很不錯了。”

至少比五行宗的弟子畫得好。

大長老又將之前藍袍弟子畫得重水陣拿過來一比較,微微嘆了口氣。

他們這個弟子,雖說畫得不錯,但也只是畫出來了。

筆法也不少瑕疵。

不比著看,倒還好。

一比就不行了。

陣法的事,好就是好,不好就是不好。

當著這麼多陣師的面,尤其是在莊先生面前,大長老也只能認輸:

“此局……”

大長老頓了一下,想了半天,才想起這小陣師的名字。

彷彿這個名字,極易被忽略,很難被記起。

“……墨畫,略勝一籌。”

墨畫神色一喜。

藍袍弟子則臉色灰敗,怎麼也想不明白,自己到底怎麼輸的,又輸在哪裡。

墨畫畫完陣法,熱完了身,也不緊張了。

首戰告捷,給師父爭了面子。

而且還新學了一門陣法——重水陣,是五行宗送上門白學的。

墨畫心中很是滿意,對接下來的比試,也更期待了。

金碧輝煌,滿堂修士的藏陣閣中。

墨畫趴在高高的桌案上,晃了晃小腿,眼睛亮晶晶地問道:

“還比什麼?”

大長老眉頭一跳,竟從一臉天真靈動的墨畫身上,感到了淡淡的壓迫感。

他目光微凝,沉思片刻,沉聲道:

“比筆速!”

墨畫一怔,隨後明白了。

就是比誰畫得快。

陣師的筆速,也是有講究的。

陣法畫得越快,畫的陣法就越多,構建大型修道工程,修道生產,道兵征伐,修士廝殺……

但凡涉及陣法應用的地方。

陣法畫得快一分,便佔一分優勢。

尤其是陣師對決的時候,別人陣法都布好了,你還在哼哧哼哧地畫陣紋,那沒畫完的陣法,就只能下輩子再畫了……

但論筆速,也是墨畫的強項。

天衍訣增強神識操控。

當初在通仙城,建設煉器坊和煉丹坊,以及後面構建五行屠妖大陣,那麼多陣法,他都是一個人當十個人用。

更別說他現在,還領悟過靈樞陣了。

“來吧!”

墨畫期待道。

他想知道,五行宗還會不會讓他白學什麼陣法。

大長老眉頭一皺,感覺有些不妙,但還是隻能咬牙,揮了揮手。

人群中,走出一個金袍弟子,坐到了墨畫對面。

瘦瘦的,高高的,眉梢上挑,看著有些傲氣。

陣圖也分發了下來。

墨畫看了一眼,有些失望。

是一副銳金陣。

這個陣法,他學過了。

沒白嫖到新的陣法……

墨畫有些遺憾。

既然學過,就不浪費時間了,速戰速決吧……

大長老道“開始”後,墨畫和那金袍弟子,一同開始動筆。

金袍弟子畫得很快。

他的靈根特殊,親和金靈力,所以一切金系陣法,他畫得都遊刃有餘,比別人快了足足一倍。

整個五行宗,沒有哪個弟子,金系陣法畫得比他還快。

他也因此,得到了大長老的賞識。

金袍弟子自信滿滿,奮筆疾書……

可他還沒畫幾道陣紋,就聽到一個清脆,帶著些稚嫩的聲音道:

“我畫好了!”

金袍弟子手一抖,一筆按了下去,紙上塗抹了一大片金色墨水。

可他顧不上這些了。

他僵硬地轉了下脖子,就看到墨畫坐在椅子上,身子輕輕晃動,一臉雀躍地等著交卷。

金袍弟子有些難以置信。

這才多久?

就畫完了?

而當墨畫畫完的陣法擺在面前,大長老的神情,更加凝重了。

分毫不差,的的確確是銳金陣。

大長老怔忡失神。

就連一旁的楚掌門,和沈家老祖,也都沒回過神來。

太快了。

他們只見墨畫拿筆,蘸墨,下筆,然後刷刷刷,鬧著玩一樣,沒幾下就把銳金陣畫完了……

這可是一品陣法啊。

一品陣師,畫一品陣法,能畫這麼快?

這真的是一品陣師,能有的水準麼?

三位金丹老祖,沉默良久,一句話說不出來。

墨畫卻等得有些無聊了,便問道:

“還比什麼?”

早點比完,幫師父找回場子,就能學一品十三紋的絕陣了。

還比什麼?

墨畫的聲音,清脆之中,帶著些從容。

這下不光大長老,就連楚掌門和沈家老祖,也都隱隱約約感受到了,來自場間那個煉氣小修士身上的壓力……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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