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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從得了《千陣集錄》,墨畫便手不釋卷地翻閱著,碰到感興趣的陣法,就去翻莊先生的書庫,然後將疑點一點一點記下。
早晨或是傍晚,就去請教莊先生。
散修想獲得一副陣圖都頗為不易,為莫管事抄畫陣法時,除了基礎的例如明火陣的陣圖外,其他稍微難點的陣圖都是要額外付靈石的。
但墨畫手裡現在有著近千副陣圖,若是把這千副陣法都學會了,成為一品陣師根本不在話下。光是想想,墨畫就興奮不已。
墨畫夜以繼日學陣法,像只掉進米倉的小老鼠,恨不得把一倉的米全塞進肚子裡。
白天看陣書,畫陣法,向莊先生請教問題,晚上再在識海的殘碑上反覆練習。
墨畫學了《天衍訣》,那依據莊先生所說,學陣法時便貴在博雜,不貴專精,所以他也不求甚解,只要能將陣法畫出來便好,有些陣法他剛學會畫完,甚至就忘記了陣法的名字。
數個月來,墨畫一直墨畫的神識也一直處在充盈至枯竭,而後繼續恢復至充盈再用到枯竭的狀況。
墨畫的修為寸步未進,但神識卻愈發深厚,對陣法的理論認知沒有增長,但學習和刻畫陣法時卻更加從容,從前覺得晦澀複雜的陣紋,此時看上去卻覺著自然而親切。
“你在看什麼呢?”
一日墨畫在看書,白子勝又探頭過來問道。
墨畫這幾日埋頭學陣法,沒怎麼搭理白子勝,而雪姨似乎覺得白子勝有些心不在焉,對白子勝的要求也更嚴格了,除了修煉外,陣法、煉丹、煉器各種功課安排得滿滿的。
莊先生雖說是白家兄妹的先生,但對他們一直都是放養狀態,白家兄妹的目的似乎也不是讓莊先生指導修行,而為了不引起莊先生的反感,除了定時見禮和教導,平時也不常去打擾莊先生。
所以白家兄妹的修行,還是雪姨在安排,秉承的是白家嫡系弟子一脈相承的培養方式。
在家族裡還好,白子勝不想搭理族人,所以閉門學習修煉時,還能靜下心來,此時到了外面,見了新奇有趣的東西,還有墨畫能說上話,便覺得這樣的修行有些乏味了。
墨畫一雙眼睛專心看著書,只是把書的封面掀了起來,好讓白子勝能看見。
白子勝歪著頭,一字一字念著,“千陣……集……錄……”
“這有什麼好看的?”
墨畫問道:“你也有嗎?”
白子勝搖了搖頭,“白家的藏書閣裡有,就是把一些族內收錄的陣法編纂成冊,供族內弟子學習查閱,既可開拓陣法眼界,在需要學習某類陣法時,也便於查詢。這種集錄學習陣法的弟子都會有一份,不算太稀有的東西。”
世家弟子人手一份,不算稀有……
散修出身的墨畫不打算理這種站著說話不腰疼的人,只敷衍地“哦”了一聲。
白子勝見墨畫沒理他,撓了撓頭,又道:“要不,你借我看看?”
“你不是說你們家族裡有麼,還看什麼?”
“不同家族和宗門傳承都各不相同,集錄中記載的陣法也有所出入,我想看看莊先生這裡都收錄了些什麼樣的陣法。”
墨畫有些猶豫。
“就看一眼!”白子勝好言道。
“那行吧。”
墨畫將厚厚的《千陣集錄》合上,遞給了白子勝。
白子勝接過,粗略翻了翻,然後張大了嘴巴:
“竟然真的有一千餘個陣法!”
墨畫翻了一個白眼,“上面不是寫了《千陣集錄》嗎?”
“你不懂,編纂集錄的人往往好面子,愛粉飾,若收錄十個陣法,就會叫百陣圖,收錄千個陣法就叫萬陣圖,有些人給功法取名也往往用什麼‘開天’,‘闢地’,‘造化’,‘神功’之列的字眼,聽著唬人,實際上就只是一個低品的功法而已……”
“修道界的修士也愛做這種事嗎?”
“沒修成仙就還是人,是人就喜歡吹牛。”
“哦。”
墨畫想到了自己修煉的功法《天衍訣》,也沾了一個“天”字,而且品級也不大高,是不是也是用來唬人的?
不過這是門古功法,應該是古修士所創,古人多半應該會誠實點吧……
墨畫由衷地希望著。
白子勝繼續翻著集錄,越看越吃驚,連忙對白子曦招手道:“子曦子曦,伱快來看,好多陣法我都沒見過!”
在一邊安靜修煉的白子曦聞言,也將小腦袋探過來。
墨畫疑惑問道:“白家應該是大家族吧,先生收錄的陣法,比你們家族裡收錄的還要多?”
白子勝不服氣,糾正道:“只是一品以下的陣法,高品級的陣法可不好說。”
“白家雖有陣法傳承,但其實不以陣法見長,收錄的陣法不如莊先生也很正常。”白子曦平靜地道。
“哼!”白子勝哼了一聲,但他不敢對白子曦發脾氣,又反駁不了,只能生著悶氣。
白子曦繼續翻著集錄,越看眼睛越亮,一副愛不釋手的樣子,片刻後抬起頭,一泓如秋水般明亮的眸子看著墨畫。
她雖然什麼都沒說,但眼神裡的意思,墨畫一看就明白了。
墨畫糾結了一下,隨後嘆了口氣,“只能借給你看一個下午哦。”
大家算是同門,莊先生知道了,應該也不會責怪吧。
白子曦白皙無暇的臉上浮過一絲淺淺的笑意,恰如芙蓉出水後染上的朝霞,清澈而明麗。
白子曦從儲物袋中取出一個沒有封面的書冊,遞給墨畫:“這是白家一品以下的陣法集錄,你拿去看看,有想學的,我可以教你。”
墨畫眼睛一亮,開心地接過書冊,翻看了一下。
書冊裡記載的陣法雖沒莊先生給的多,但有些更基礎的陣法,記載要詳實很多,也更通俗易懂,應該是專門給入門弟子看的,而且很多地方有手寫的備註,字跡雋秀唯美,看著像是白子曦寫的。
“這不會違背族規麼?”
墨畫有些擔心,他知道有些家族對陣法傳承約束很嚴格的。
“會吧……”白子勝點了點頭。
“不會!”白子曦否定道。
“為什麼?”
“因為是我給你的!”
白子曦輕描淡寫而又斬釘截鐵地道。
雖然不知道為什麼,但墨畫覺得說這話的白子曦有點莫名的帥氣。
此後的日子裡,墨畫除了自己學習陣法,偶爾也會向白子曦學,他這才發現白子曦的陣法底蘊比自己深厚了不知凡幾,因此也更告誡自己,陣道無涯,不可沾沾自喜。
學習陣法的時候,白子曦偶爾也有些疑問,墨畫就一起記下,然後去找莊先生問,問清楚後,再去和白子曦說。這也導致墨畫請教莊先生的次數愈發多了。
這日墨畫向莊先生請教完問題離開後,莊先生便皺起眉頭,道:“這樣不好。”
“哪裡不好了?”傀老在一邊漫不經心地搭聲問道。
“墨畫這孩子天天來問我東西,我無暇閉目悟道了!”
“是睡覺吧……”傀老不留情面地揭穿了。
莊先生裝作沒聽見,沉思道:“怎麼辦好呢……”
“你不答不就是了?”
莊先生想起墨畫那清澈見底,滿是求知,有時又滿是敬佩的眼神,搖頭道:
“那怎麼行,弟子有問,知而不答,可不是一個好先生。”
“你什麼時候開始在乎起這種事了?”
“從剛剛開始的。”
傀老懶得理他,手裡拿著個木頭,不知雕著什麼,刻刀在木頭上游走,木屑紛紛落下,卻沒發出一點聲音。
莊先生優哉遊哉地躺在椅子山,雙目望天,盯著亭子上面的木樑半天,神遊天外,片刻後才回過神來。
“得找個藉口睡懶覺。”莊先生如是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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