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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康滿腔殺意,盡皆掩藏。
他的目光,落在了婚書上面。
上面一個鮮紅的手印,清晰可見。
不用懷疑,這肯定是母親按的。
但,肯定不是自願。
這一封婚書,釋放了兩個資訊。
第一,陳家對自己調查了許久,勢在必得。
第二,陳士鐸在拿母親和妹妹的性命,威脅自己。
尤其是,母親和妹妹,如今都已經在陳家府上,這就是在強硬地逼迫自己必須同意。
同意,皆大歡喜。
不同意,滿門死絕。
曹州府城第一大家族,行事就是如此霸道。
王康的面色很平靜,抬頭望向了陳士鐸,嘴角慢慢翹起,笑了起來。
笑容溫和。
他說:“陳家以及陳叔叔既然如此看重我,又有母親大人首肯,那我自然沒有任何意見。”
他的聲音,很輕柔,也很冷靜。
“哈哈……”
陳士鐸暢快大笑,“識時務者為俊傑,賢侄,以後咱們就是一家人了,這樣吧,七日後,你們完婚,怎麼樣?”
七日完婚?
王康心底的殺意更盛。
但他依舊溫和笑著,說道:“好啊,一切全憑陳叔叔安排。”
“那就這麼說定了,七日後完婚。”
陳士鐸一錘定音,“今日我先將小女帶走,七日後的早晨,我安排馬車接你。”
王康點頭:“好。”
“那這封婚書你拿著,到你們成婚那天還要用。”
陳士鐸站起身,大笑著向外走去,邊走邊道,“哈哈,老夫今日很暢快,得一麒麟兒啊,是吧老秦?”
秦海也站起身送他:“恭喜你們二位,以王康之姿,有三成希望考入上宗,麒麟兒無疑!”
陳麗麗也跟著向外走。
自始至終,陳士鐸都沒有給她說話的機會。
除了她自己,所有人都明白,在這一場交易裡,她只是一件被擺在桌子上的商品,連結陳家和王康的存在。
或許她自己也清楚,但是沒有選擇。
送兩人離開後,秦海揹負雙手,對王康說道:
“有了陳家這棵大樹,你武道一途,走起來可就輕鬆多了。”
王康咧嘴一笑,潔白的牙齒顯露出來,端的是明眸皓齒:“院長說得對。”
他猜測,秦海有可能是陳家的人,在武院內為陳家物色人才,謀取巨大好處。
這個時機選得很巧妙,趁院長外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將生米煮成熟飯。
到時候院長回來,也無法說什麼。
大周皇朝共十九州,每一州府武院的院長,都是武道第二關吞龍境的大高手坐鎮。
曹州府城武院的院長,從上宗而來,很賞識王康,教習稽核就是對方透過的。
秦海意有所指:“人生苦短,武道艱難,我輩武者若是學不會借力,勢必會撞得頭破血流。”
“院長的話,我銘記在心。”
“好好修煉。”
秦海笑著離去,“七日後成婚時,我帶上厚禮去喝喜酒。”
王康抱拳低頭的瞬間,眼底滿是森然殺意:“恭候大駕。”
他回到獨屬於自己的修煉室內,開始修煉。
第一境聚氣,第二境煉體。
聚氣就是嘗試將心神沉入識海,做到內視狀態,並且尋找氣感的過程。
煉體是初步淬鍊肉身,壯大肌肉、骨骼、經脈,力量有爆炸式的增強,並且開始修煉武技。
大周皇朝普通兵卒,基本上都是煉體武者。
但到了第三境煅骨,修煉就無比困難了。
煅骨有三重境界,第一重,銅筋鐵骨,第二重,金骨銀髓,第三重,冰肌玉骨。
不同煅骨境界,對於武者的影響極大。
最直觀的體現,是在力量上面。
莽夫第一境聚氣武者,力量在千斤以上。
莽夫第二境煉體,兩千斤以上。
莽夫第三境煅骨,四千斤以上。
莽夫第四境凝血,七千斤以上。
莽夫第五境通脈,爆發力量,過萬斤。
而這個四千斤,指的就是第一重銅筋鐵骨的武者。
若修煉至第二重金骨銀髓,力量直接暴漲至七千斤,第三重冰肌玉骨,則是爆發力過萬斤。
好處是顯而易見的,只可惜,莫要說冰肌玉骨了,就算是金骨銀髓都太難了。
絕大多數的天才,都邁不過去這個坎,選擇直接以銅筋鐵骨來晉升第四境凝血。
能到達金骨銀髓的,鳳毛麟角,能練成冰肌玉骨的,據武院教習所講,整個大周皇朝都不超過一巴掌之數,並且無一不有驚天奇遇。
王康在半月之前,就修煉至了銅筋鐵骨的巔峰,已經隱隱約約感受到血脈的顫動,就算睡覺時,耳中都聽到血液在血脈裡流淌的聲音,有若潺潺溪流。
他若想踏入凝血境,一舉可入。
但他要追求化境,以冰肌玉骨晉升。
他盤膝坐在床上,執行功法《大衍通天訣》。
這大衍通天訣乃是《大衍十三刀》的配套修行法門。
刀法、修行法門和葬天刀都出自那上古遺蹟,三者一體。
王康無法確定這大衍通天訣的品階,但以他經驗,能夠判斷出來要比武院內教授的功法,強大深奧得多。
功法品階為,天、地、玄、黃四階,每一階又分上中下三品。
武院內傳授的功法《奔雷決》,是黃階上品功法。
王康估計,這大衍通天訣,至少是地階上品,甚至天階。
普通內視狀態下,武者可看清體內骨骼、肌肉、血脈大體的變化,隨著修為的提升,也能“看”到丹田內的變化。
但是,王康可以進入內視極限態。
內視極限態之下,他甚至能夠看到骨骼內的骨髓,看到每一個毛細血管內血液的流淌,看到雜質混合血液一起在血脈內奔騰。
所以,對其他武者來說,無比困難的銅筋鐵骨,他只用了三天便修煉至巔峰。
但他隱匿了這一點,以初入第三境自居。
功行九九八十一周天,在他意念控制之下,全身黑褐色的骨骼向外滲出點點滴滴的黑色物質,精純的能量被煉化入骨骼內,骨骼的顏色開始發生細微的變化,有金黃色的光芒綻放。
滲出的黑色物質,是骨骼的汙垢,透過汗毛孔排出體外。
大衍通天訣所煉化的能量明顯要比奔雷決高階太多了,再加上他內視極限態下,輕鬆將雜質排出。
如此修煉到深夜,全身上下的骨骼綻放出耀眼的金色光芒,骨髓也雪花銀般潔白璀璨。
煅骨第二重,金骨銀髓,成!
這一刻,他有一種難以言喻的舒爽感,彷彿是回到了母胎。
他肅穆站定,葬天刀出現在手中,漆黑如墨的長刀揚起,卻沒有劈下,只是閉上眼睛,醞釀刀意。
理論上來說,這一萬八千斤重的葬天,他當下根本拿不動,但是握在手中,卻輕若鴻毛。
刀與人,似乎成為了一個整體,如臂使指。
養刀術!
大衍十三刀是一門很詭異的刀法,沒有任何實招。
他只能看見前三刀,從第四刀開始,修煉之法如雲遮霧罩,模糊不清。
而第一刀便是這養刀術,上面只有一句描述:
養刀一日,可殺雞,養刀千年,可弒神!
隨著突破至金骨銀髓,蘊養刀意的感覺又有不同。
也不知道是不是錯覺,葬天與自己更顯親近了一絲,漆黑如墨的刀身在養刀術蘊養之下,發出輕微的、只有自己才能夠聽到的愉悅嗡鳴。
他已養刀半年。
他想到了陳士鐸,想到了秦海,全身上下向外散發出冰冷的殺意,與刀意融為一體。
這一刻,他只想痛快地劈出去這一刀。
山崩地裂也好,驚天動地也好,都不去管了。
但是他以極大的意志力忍住了。
握刀的手無比用力。
剋制,永遠比宣洩困難。
隨著養刀的時間越長,養刀人越難忍耐。
王康喃喃自語:“等等,再等等……”
從某種程度上來說,這秦海比陳士鐸更加可惡。
身為武院副院長,卻如此行事。
因為他,自己才如此被動。
因為他,母親和妹妹被人上門威脅,如砧板魚肉,任人宰割。
因為他,自己不得不兵行險招,用以破局。
如何破局?
很簡單,若是陳士鐸死了,這婚禮就被迫停止。
就算陳家要繼續招攬自己,那也是半年以後的事情了。
大周禮,父死,子服喪一年,女服喪半年。
半年的時間說短很短,但說長也很長。
對於王康來說,足夠起飛了。
他要成為大周最耀眼的天才,提前進入上宗。
他早就明白一個道理,適度的藏拙和蟄伏是為了更好地起飛,如果一味地藏拙和蟄伏,那可能就永遠抬不起頭了。
武道修行第一關,莽夫。
何為莽?
一往無前,是為莽!
前世裡,他師傅教導的一句話,讓他銘記終生:如果你向前走遇到了山,不要總想著繞過去,因為總會有你繞不過去的山。
所以,你要麼翻山,要麼搬山,要麼砍山。
與大荒東域武道第一關莽夫,不謀而合。
眼下,陳士鐸就是一座山,既翻不過去,也搬不走,怎麼辦呢?
只好砍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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