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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極西蠻荒之地的叢林深處,生長著一種奇特的瓢蟲。

這種蟲子自身不會發光,但是百米之內若有身具熱量的物體出現,蟲子便會受到感應,從而散發出微光。

因為這種特殊的稟賦,所以只要將這種蟲子以特殊的方法進行炮製,然後研磨成粉,待使用的時候以藥水進行調配,再塗抹在望遠筒上,便可以在黑夜之中進行視物。

所以甄君誠的一舉一動都逃不脫男子的眼睛。

見他已經退到了叢林邊緣,男子無聲冷笑了一下,隨即一個縱身便躍入了黑暗之中。

正在地上爬行的甄君誠,突然感知到了危險的來臨,儘管不知道是什麼,但他的反應不可謂不快。

只見他一個鯉魚打挺便從地上躍起,然後奔著叢林深處便跑了下去。

奔跑的過程中,他還不停的轉變方向,以防止被弩箭瞄準偷襲。

不得不說他的這些反應都是準確且有效的。

如果換做其他人,可能真就被他給跑了。

可男子根本不在乎這些。

當甄君誠瘋狂往叢林深處逃竄的時候,男子只是從後背的行囊中取出一架造型奇特的機弩,略瞄準了一下,然後便扣動了扳機。

弩箭破空的聲音令甄君誠渾身的汗毛都豎起來了,身形更是不停的搖晃,以避免被鎖定目標。

可下一瞬,一支弩箭便正好釘在了他前方不遠處的一棵樹木上。

但還沒等甄君誠鬆口氣,弩箭尾端突然激射出了無數縷絲線,直接將甄君誠籠罩其中。

甄君誠大驚,奮力掙扎起來。

可無奈這些絲線也不知是以何種材質製作而成,極其堅韌不說,越掙扎還越往裡收緊。

眨眼間,甄君誠的手臂和雙腿上便被勒出了深深的血痕。

見到這一幕,營房裡的這些人也都傻眼了。

隨後也不知是誰起得頭。

這些人一鬨而散,分別朝著叢林的各個方向狂奔而去。

男子也沒理會這些人。

白天的時候他看的很清楚,這群人都是以甄君誠為尊。

所以只要控制住了他,其他的蝦兵蟹將就不必再加以理會了。

男子慢悠悠的朝甄君誠走來。

此時的甄君誠已認命一般躺倒在地,臉上充滿了絕望。

沒辦法。

這些絲線實在太詭異了。

自己越是掙扎,它就勒得越緊。

再往裡深入一些的話,估計就要切到骨頭了。

無奈之下,甄君誠只得選擇了放棄。

聽著越來越近的腳步聲,甄君誠滿心驚惶,竭盡全力的抬眸往上看去。

當男子終於走到他身前,並映入他的眼簾之時,甄君誠不由一愣。

這不是白天在茶攤上碰到的那個邋里邋遢的男子嗎?

他居然會是機關宗的人?

儘管心中驚懼,但甄君誠還是強自鎮定下來,以儘量聽不出情緒波動的語氣說道。

“朋友,我望海樓與你往日無怨近日無仇,你為何要下此狠手?”

男子慢慢蹲下身來,“你們是不是要去墨海城?”

甄君誠心裡咯噔一下。

果不其然,這男子跟墨海城桂家有關。

想到這,甄君誠簡直恨極了攛掇自己前來的裴全安。

媽的。

口口聲聲說桂家沒什麼強有力的後臺。

這後臺難道還不夠硬嗎?

可事到如今,後悔也晚了。

甄君誠也不敢說謊,只能老老實實的回答道:“沒錯,我們確實是要去墨海城,但我們之前並不知道墨海城跟機關宗有關,如果知道的話,絕不會做出這等蠢事,所以請給我一個機會好嗎?”

說這話時甄君誠的心中滿是屈辱。

從小到大,他還沒用這種語氣央求過人。

但沒辦法,此時人為刀俎,我為魚肉!

形勢比人強,由不得自己不低頭。

男子笑了,“你怎麼知道我是機關宗的人?”

甄君誠心裡吐槽。

你這又是弩箭又是機關炸藥的,誰不得往機關宗那方面想啊。

男子似乎也明白自己多餘這麼一問,因此點了點頭道。

“沒錯,我確實來自機關宗,那墨海城桂家與我有舊,見你們此行氣勢洶洶,應該沒什麼好事,於是便出手將你們攔了下來。”

甄君誠簡直是欲哭無淚。

“那要是我們沒有惡意呢?”

男子笑了,“說這話你自己相信嗎?墨海城只是個小地方,桂鶴書夫婦更是十分低調,不管從哪方面看都不像是能跟你們望海樓扯上關係的。”

“所以你們此行除了霸佔墨海城的財產外,我實在想不出其他的理由來。”

“當然,萬一我真的猜錯的話……。”

男子頓了頓,然後輕描淡寫道:“那就只能怪你們運氣不好咯。”

甄君誠渾身發冷。

因為他從男子的語氣中聽不出任何感情,就彷彿剛才死在他手中的那些人都不是人,而是一塊塊破磚爛瓦一樣。

他不是沒見過草菅人命的狠人。

實際上就連他自己也對他人的性命毫不在乎。

但他自問自己做不到像男子這樣,視生命為無物。

傳言果然不假,機關宗裡都是一群瘋子。

甄君誠微微有些發抖,似乎已經看到了自己那悲慘的命運。

男子見狀不禁一笑,“別緊張,我現在還沒打算殺你,說說吧,到底是誰給你通風報信,以至於讓你對數千裡之外的墨海城動了心。”

事到如今,甄君誠當然沒有替裴全安隱瞞的必要了。

於是他竹筒倒豆子一般,將所有的經過都講述了一遍。

當然。

他描述的重點都在裴全安如何蠱惑自己,自己又是如何受騙這一點上。

聽完之後,男子點了點頭。

“這麼說來,你倒成無辜受騙之人了?”

“不,不是那個意思,我只是一時財迷心竅,所以才做出這等蠢事來的,求您饒我這一次吧。”甄君誠此時也顧不得什麼臉面不臉面的了,開始一個勁的求饒。

“想求活命其實並不難,不過你得陪我玩一個遊戲。”男子饒有興致的說道。

“什麼遊戲?”

甄君誠猶如溺水之人抓住了最後一根救命稻草一樣,滿是希冀的問道。

“待會我會放開你,然後給你一炷香的時間逃離,如果你能逃走,那自不必說,如果逃不走,那就只能做我的箭下亡魂了。”男子淡淡道。

甄君誠一聽精神不由大振。

只要將自己放開,別說一炷香了,就是十幾秒鐘的時間都夠自己逃離此處了。

而且有了這次的經驗,甄君誠自信自己不會再像之前那樣中圈套了。

所以他點頭如雞啄米一般。

“沒問題,我願意!”

男子咧嘴一笑,“好,這可是你說的,不要反悔。”

“放心吧,我不會反悔的。”甄君誠信心十足的說道。

可下一秒,他臉上的自信便凝固了。

因為就在這時,男子突然從懷中掏出了一樣東西,然後嘎嘣一聲鎖在了他的腳上。

隨後男子又拿出一個小瓶子,拔開瓶塞之後將裡面的液體倒在了纏繞甄君誠的那些絲線上。

剎那間,這些搞得甄君誠焦頭爛額,堅韌無比的絲線便迅速融化,消失不見。

“開始吧,記住,你只有一炷香的時間哦。”男子站起身來,淡淡道。

甄君誠如夢方醒,隨後便發了瘋一般去擺弄腳踝上的鎖鏈。

原來剛才男子用一根拇指粗細,看上去十分精緻的鎖鏈鎖住了甄君誠兩條腿。

可不管甄君誠用多大的力氣,這根看似細弱的鎖鏈都紋絲不動。

男子就在一旁笑眯眯的看著,甚至時不時的還會出言提醒。

“已經過去五分之一炷香了哦!“

“五分之二炷香了!”

這種提醒就彷彿索命梵音一樣,令甄君誠那本就驚恐的心情更加煩躁。

到最後他甚至都用上牙齒了,可鎖鏈依然不為所動。

正當甄君誠陷入歇斯底里般的抓狂之時,男子淡淡道:“如果我是你的話,現在就不應該再糾結這根鎖鏈了,而是先想辦法逃離才對。”

一語驚醒夢中人。

甄君誠突然激靈靈打了個冷顫,明白自己剩下的時間不多了。

此時要是繼續糾結這根鎖鏈,確實容易死的不明不白。

所以他一咬牙,直接從地上站了起來,然後便如同殭屍一樣,朝著叢林深處蹦去。

之所以選擇這個方向是因為越到裡面的地勢越複雜,再加上枝葉的阻擋,可以有效防止弓箭手的偷襲。

而要是往道路上奔跑的話,那就算跑出去了也得死。

畢竟人無論如何也是跑不過飛行中的弩箭的。

儘管雙腿被鎖鏈鎖住,行動受到了極大的阻礙,但靠著強大的求生慾望,甄君誠還是以極快的速度躥入了密集的叢林深處。

枝葉不停劃過身體,很快便將衣服和頭髮都給扯亂了。

這對於一向注重形象的甄君誠來說簡直是無法想象的。

可事到如今也顧不得那許多了。

甄君誠不停的蹦躍著,心中更是已經將這個男子誅戮了無數遍。

別讓我找到機會,找到機會的話,我一定要將你碎屍萬段。

可就在這時,一支不知從何處冒出來的弩箭擦著他的頭皮飛過,正好釘在了前方一塊巨石上,並深深鑽入其中,只餘尾羽在外面微微顫抖著。

這一擊立即將甄君誠心中所有的腹誹和不滿全部打散。

他面色慘白,回頭看去。

就見男子站在不遠處的一棵大樹之上,手裡端著機弩,正在衝他微笑。

“不好意思,射偏了!”

甄君誠轉身就跑。

但情急之下,他忘了腳下被鎖鏈鎖住了,因此一個踉蹌,直接摔了個狗啃屎。

沒等他翻身,又一隻弩箭破空飛至,直接從他的後腦射進去,從口中鑽出,然後將其深深釘在了地上。

儘管受此重傷,但基於頂尖開脈那強大的生命力,甄君誠一時居然沒有死絕,只是四肢不停的抽搐著,彷彿隨時要起身一樣,在這深夜的山林之中顯得分外駭人。

男子卻是絲毫不以為意,縱身下樹之後,走到甄君誠身邊,抬腳踩住他的脖頸,然後將弩箭慢慢拔了出來。

噗!

血肉和腦漿混雜在一起,形成了一種詭魅的紫色,從後腦處的傷口奔湧而出。

直到這個時候,甄君誠才停止了抽搐,徹底死絕。

男子用他身上的衣服擦了擦箭頭,而後俯下身解開鎖鏈,重新收回。

這還沒完,秉持著不浪費的原則,男子將甄君誠身上洗劫一空,甚至連用來束髮的玉簪都沒放過。

待扒光之後,男子將戰利品統統放進了行囊之中,然後衝地上甄君誠的死屍嘆了口氣。

“連望海樓的長老都如此貪鄙,看來其門風著實不怎麼樣。”

“也難怪,姜勝武那廝就不算什麼好東西,上樑不正下樑歪,這也是正常。”

說完這番話之後,男子轉身回到空無一人的營房,又搜刮了一通,這才離開。

等到天亮之後,才有僥倖逃脫之人壯著膽子返回了營地。

而等發現甄君誠的死屍時已經是中午了。

一見甄君誠死了,這些人都慌了神。

畢竟這次他們是跟著甄君誠一起出來的,其目的更是不足為外人道。

如今甄君誠死了,這要是被樓主姜勝武知道了,連他們也得吃不了兜著走。

念及此處,這些人互相對視一眼,隨即十分默契的四散而去,誰都沒提回望海樓報信的事。

反正化外之地足夠大,找個偏僻的地方一躲,就算望海樓再怎麼厲害估計也找不到自己。

抱著這個想法,這些倖存之人做鳥獸星散。

只剩下甄君誠的屍體在那叢林之中,不過很快也在野獸的啃食之下消失不見。

而就在甄君誠的屍體已經化作野獸腹中食的時候,墨海城中的裴全安以及南宮兄弟還在苦等他的到來。

這一日,南宮兄弟二人找來裴全安,面色鐵青的問道。

“到底怎麼回事,你不是說最多五天便會來人嗎,如今都已經八天了,卻連個影子都沒看到,你說話到底靠不靠譜?”

裴全安也是滿心的疑惑,“不應該啊,明明前幾天我才收到了師門的飛鴿傳信,裡面說的很清楚,甄長老他親自帶隊,已經下山前來了啊!”

“剛開始你就是這套說辭,現在還是這套說辭,你是當我們兄弟二人好糊弄嗎?”南宮步亮殺氣騰騰的問道。

之前礙於裴全安的身份,二人對他都十分的客氣。

可如今事情有變,二人也就沒了那份心思再去偽裝了。

裴全安也是內心焦灼。

他哪裡知道這是怎麼回事啊。

南宮步亮見狀更是怒極,正待發作,還是他兄弟南宮很亮攔住了他。

“大哥你先別說話。”

而後他才看向了裴全安。

“你確定他們真的出發了嗎?”

“當然確定!”

“那就只有兩種可能了,一是你口中的甄長老根本沒來,完全是在糊弄你。”

“這不可能!”裴全安斬釘截鐵道。

“二麼,就是這位甄長老在來的路上出事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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