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五章 暗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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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突如其來的一幕搞得很多人都為之錯愕。
“聶景年?他不是仁勇武館的大師兄嗎,這是幹什麼?”
“聽說那南門本來是由他負責的,結果因為他受了傷,無力防守,這才被辰豐武館的餘貴芝所騙,從而導致韋洪彬的騎兵進了城。”
“唉,要我說這件事也不怨他,畢竟在此之前誰能料到辰豐武館的人會做出這種事呢?”
“可再怎麼說那城門也是從他手上丟的,這點他確實脫不了干係。”
議論聲中,聶景年低頭不語,一副認打認罰都絕不還言的模樣。
尚鐵峰則坐在椅子上低頭啜飲著茶水,彷彿根本沒看到自己的弟子正在地上跪著一樣。
正在這時,一隻溫暖的手斜刺裡伸來,搭在了聶景年的肩頭之上。
聶景年抬頭望去,只見趙崖站在身前,正面帶微笑的看著自己。
“好了,快起來吧,大家並沒有怪罪於你,畢竟你當時是為了防守城門而受的傷,那餘貴芝是趁你不備偷的城門,要怪也是怪他們,如何能怪得著伱?”
說著趙崖看向眾人,“大家覺得呢?”
如今趙崖在郡城武者中的威望很高,畢竟這次的獸潮若不是他一力堅持,根本不可能這麼快便擊退。
現在見他都發話了,眾人自然是連聲附和。
“沒錯,聶師兄,這件事沒人怪你,你也不必給自己這麼大壓力,快起來吧!”
“對啊,快起來吧!”
喧囂聲中,聶景年這才站起身來,然後低著頭,對趙崖低聲說了一句。
“多謝。”
趙崖笑了笑,並沒說什麼。
他很清楚聶景年的脾氣,知道這個人心裡藏不住事,有話就得說出來。
這件事顯然給他造成了極大的壓力,所以才會做出當眾下跪的驚人之舉。
而面對這樣的情況,身為他師父的尚鐵峰肯定是沒辦法說話的。
畢竟不管他怎麼說都會顯得很尷尬。
只有自己出面才最合適。
這時趙崖對眾位一抱拳,“諸位,如今城中的情況相信大家都已經瞭解了,韋洪彬入城既然已成事實,那我等便更要團結起來,方才不會被其拿捏。”
眾人轟然應諾。
“小趙兄弟說的對!”
“就聽趙師兄的,誰敢心懷小心思,破壞團結的話,我第一個打死他。”
“老夫也全力支援。”
一時間群情洶洶,趙崖一一謝過,然後眾人方才散去。
尚鐵峰是最後走的,臨走之前,他突然拍了拍趙崖的肩膀。
“小崖,這次的事,多虧你了。”
趙崖知道他說的是聶景年的事,不禁一笑。
“尚師伯客氣了,我跟景年本就是好友,這件事就算別人不幫,我也得出手相助的。”
尚鐵峰點點頭,看了看左右無人,這才壓低聲音道:“你師父情況怎麼樣?”
對尚鐵峰自然就不必隱瞞了,趙崖嘆了口氣。
“我剛從後面過來,情況還是不太好,一直處在昏迷之中,顯然是傷到了根本氣血。”
尚鐵峰聞言默然片刻,然後便從懷中掏出一個小盒子遞給了趙崖。
“這是我當年行走江湖時得到的療傷丹藥,乃是出自名家之手,療效很是不錯,你看看能不能幫到你師父吧。”
趙崖也沒推辭。
這種時候再推三阻四的就顯得虛偽了。
所以他伸手接過小盒,很是鄭重的一抱拳。
“多謝尚師伯。”
尚鐵峰一笑。
“行了,都是自家人,那麼客氣幹什麼,不過有件事我得提醒你。”
說到這,尚鐵峰的面色變得嚴肅起來。
“你這次當街踩死一名騎兵,那韋洪彬絕不會善罷甘休,並且很有可能將矛頭對準你,你知道為什麼嗎?”
趙崖默然片刻,這才說道:“因為我師父。”
“沒錯,你師父受傷的事是瞞不住的,雖然我跟老金也受傷了,但至少我們兩個行動自如,外人看不出端倪來,自然不敢輕舉妄動。”
“可你師父老陸他昏迷不醒,這一下子便讓你跟鼎泰武館處於極為危險的境地之中,尤其是袁辰豐,此人心狹量窄,錙銖必較,當初你連打了他兩名徒弟,他早就懷恨在心,只是礙於有你師父坐鎮,他不敢動手罷了。”
“如今藉著韋洪彬的勢力,他絕對會有所動作,雖然你我現在同氣連枝,我絕不會袖手不管,但向來只有千日做賊,沒有千日防賊的,我和老金也得暗中療傷,不可能天天盯著,所以你還有你的師兄弟們也都得打起精神,做好防範。”
聽到尚鐵峰的這番話,趙崖很是感動。
因為他看得出,這個老頭子是真心拿自己當成晚輩來愛護,這番話完全發自肺腑。
所以他很是鄭重的一抱拳。
“多謝尚師伯的教誨,我心裡明白。”
“那就好,你做事我還是比較放心的,記住,這段時間沒有特殊情況的話儘量少出門,有任何事第一時間通知我跟老金,等你師父醒過來後,情況就會好轉了。”
“是!”
尚鐵峰走了。
今日在山林之中的大戰令他也受了不輕的內傷,只是一直靠著深厚的功底在強撐罷了。
回去之後,他也得趕緊閉門療傷,否則一旦留下病根,那可就麻煩了。
剛目送尚鐵峰離開,廣瑞武館的焦有松便來了。
雖然趙崖跟他相處的時間並不算長,只在防守北門的時候有過短暫的接觸。
可如今二人卻默契的像是多年的老友一樣,焦有松拿出一個精緻的小罈子便遞給了趙崖。
“這是我們武館秘傳的活血化瘀膏,對治療外傷以及骨裂等有奇效,師父託我給你帶過來,看能否幫到陸師叔。”
趙崖接過罈子,再次鄭重致謝。
焦有松聞言用手摸了摸自己那光亮的腦袋,嘿嘿笑道。
“都是自家兄弟,這麼客氣做啥?我師父說了,這段時間鼎泰武館可能要多事,反正我閒著也是閒著,以後我每天都過來,看看到底誰那麼不長眼,敢來這裡鬧事。”
說到最後,焦有松的臉上閃過一抹殺意。
顯然,這位看上去憨厚壯實的漢子,實際上也不是個善茬。
“有勞焦師兄了,不過倒也不必搞出那麼大的陣仗來,若真有事的話,我自會通知於您,到時候還希望焦師兄出手相助。”
“那是自然,正好最近這段時間異獸殺的有些膩煩了,正想宰幾個人解解膩呢。”焦有松笑道。
待他走後,趙崖拿著兩家送來的傷藥回了後宅。
陸鼎泰依然處在昏迷之中。
孟詩雯,沈道苗少成許德等人此時都在屋中伺候著。
孟詩雯的眼眶紅紅的,顯然剛剛哭過。
她自小便跟隨陸鼎泰,陸鼎泰對她而言亦師亦父,感情自然極深。
趙崖心中暗歎一聲,走到床前拍了拍孟詩雯。
“師姐,別難過了,師父他老人家只是傷了些元氣而已,休養幾日也就沒事了,這是廣瑞和仁勇兩家武館送來的傷藥,你給師父都用上吧。”
孟詩雯聞言點了點頭,接過藥盒來,先將內服的藥給陸鼎泰灌下去,然後又將活血化瘀膏塗抹在陸鼎泰的雙手之上,最終再包紮起來。
忙完這一切後,就見陸鼎泰的呼吸似乎平穩了許多。
孟詩雯這才微微鬆了口氣,然後說道:“你們幾個今天戰鬥了一天都很累了,都下去休息吧,這裡由我盯著就行。”
“那怎麼行,師姐,你今天同樣累了一天了,還是我來伺候吧。”許德挺身而出道。
“誰都不要爭了,伺候病人這種事還是女子細心,所以還是由我這個做師姐的來吧。”孟詩雯堅持道。
沈道和趙崖等人互相對視一眼,只好拱手稱是,然後退了出去。
這種非常時期,眾人自然不會離開武館,就連許德都找了個房間住了下來。
經過這幾天的征戰,大家也確實都累壞了。
草草洗漱一番,連晚飯都沒吃便都睡下了。
片刻之後,鼾聲大作。
趙崖卻沒有睡。
他閉目養神,默默調運著氣血,直到定更天方才起身。
來到院中之後,有武館弟子在巡邏值夜,防守可謂森嚴。
不過這根本難不倒趙崖,施展斂息術後,趙崖無聲無息的縱入黑暗之中,幾個起落便消失不見。
商府後宅。
一處竹林小苑之中,商落落和醉兒相對而坐,正在喝茶談心。
但看得出,醉兒魂不守舍,心思根本沒在這上邊,一雙眼更是直勾勾的看著門外,似乎在等待著什麼。
商落落自然知道醉兒在等什麼,心中不禁暗笑。
這個小丫頭,還真是痴情呢。
“醉兒,天都這麼晚了,估計你那小崖哥不會來了,咱們還是先睡下吧,有什麼事等明天再說,如何?”
醉兒倔強的搖了搖頭,“不,落落姐你要是困了的話就去睡吧,我在這裡等。”
商落落聞言不禁莞爾,“那要是你小崖哥一夜都不來呢?”
“那我就在這等一夜啊,這不是很簡單嗎?”醉兒一副理所當然的神情。
商落落一怔,顯然也沒想到醉兒會這麼回答,而後她幽幽嘆了口氣,低聲嘟囔道:“可真是個傻丫頭呢。”
正在這時,窗外竹林簌簌作響,然後便聽一個人朗聲笑道:“我家醉兒可不傻。”
“小崖哥!”
聽到這個聲音,醉兒大喜過望,起身便往門外跑去。
這時就見趙崖從門外走了進來,醉兒也不管在場有沒有人了,一把撲進了他的懷中。
趙崖笑著拍了拍她的後背,“好了好了,我回來了。有人在呢,別這個樣子。”
醉兒這才羞紅著臉站起身來,不敢抬頭看商落落。
但商落落全程都在看窗外的月色,似乎在想今天的月亮怎麼這麼圓。
直到醉兒站起身來,她這才轉動一雙妙目看向了趙崖,然後微微一笑。
“你可算來了,再不來,估計你家醉兒的魂都要飛走了。”
醉兒的臉騰一下變得更紅了,低聲囁喏道。
“才……才不是呢。”
趙崖將她攬在了自己身後,好讓她不那麼尷尬,然後才笑著說道。
“行了,別逗她了,她臉嫩。”
“知道她害臊,還來這麼晚?”
“抱歉,有些事耽擱了下,所以來晚了。”
“不必跟我抱歉,我又沒等你。”商落落笑著道。
趙崖也是一笑。
他知道這個女子古靈精怪,在嘴上向來都是不肯饒人的。
“那就謝謝你。”
“謝我什麼?”
“謝謝你能幫我照顧醉兒啊。”
在出城迎戰異獸之前,為了醉兒的安全起見,趙崖思考再三,最終將她送到了商落落這。
之所以這麼做,原因有二。
其一是因為隨著鼎泰武館精銳盡出,甚至連陸鼎泰都出手的情況下,武館已經不再安全,反而更加危險。
畢竟那些異獸或者心懷叵測之人進城後,第一個要對付的肯定是各大武館。
其二就是因為商落落為人謹慎,家中暗挖有密室地道,真要發生什麼驚天之變的話,可以躲起來暫保安全。
當然,趙崖之所以知道這件事,也是商落落告訴他的。
在經過一番綜合考量之後,趙崖最終決定將醉兒送到了商府躲藏。
這也就是趙崖之前說,將醉兒送到了一個很安全地方的原因所在。
聽完趙崖的致謝之後,商落落一撇嘴。
“沒誠意,哪有你這樣謝人的。”
“那要怎麼謝?”
“好歹拎幾樣東西過來啊。”
“下次吧,下次一定。”
說到這,趙崖和商落落相視一笑。
“坐下喝杯茶吧。”商落落說道。
趙崖點點頭,“好!”
因為趙崖知道,商落落肯定不是單純的請自己喝茶,她一定有話對自己說。
正好自己也有些事打算問她。
一張小茶桌,趙崖和商落落對面而坐。
醉兒坐在另一邊。
銀灰色的炭火令壺中的水翻滾起來,商落落熟練的端起,將水倒進了茶杯之中。
茶杯色澤瑩潤,跟那碧綠色的茶水相映成趣,看著就十分的賞心悅目。
而伴隨著熱水的浸泡,一股茶香氤氳開來,沁人心脾。
趙崖雖然不好此道,可也聞得出這茶葉的不凡。
“是廣元郡所產的滴水芽,每年只產千斤,大半送入都城,一小包便價值百兩。”商落落介紹道。
趙崖喝了一口,確實覺得口鼻生香,但隨後他便將杯放下了。
“好喝是好喝,可就是太貴了。”
“貴嗎?這還是便宜的,都城那些豪門世家之中,可能連個管家喝得都是這種茶葉。”商落落淡淡道。
趙崖默然。
他知道商落落意有所指。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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