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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量壽佛!”
大堂內,被重重黑髮纏繞的阿底峽大喝一聲,身上金光乍現,如一柄柄金刀,飛速切開層層黑髮。
庭院中,雅典娜拉弓射箭,白金色神箭再度刺穿虛空,直衝阿底峽左腿而去。
阿底峽看到了箭失射來,但廢了一條腿的身體,並不足以支撐他做出閃避動作,唯有運轉全身法力,雙手結印,在自己身前凝聚出一面金光閃閃的圓盾。
“彭。”
白金神箭瞬間洞穿了金光圓盾,沿著預定路線,噗的一聲射穿了阿底峽左腿,且在地上射出了一個深不見底的圓坑。
阿底峽再度慘叫一聲,滿臉痛苦地撲倒在地。
“嗒,嗒,嗒。”
秦堯一步步走向他,對這結果絲毫不覺不奇怪。
要知道雅典娜的神箭與大洞真經的法力同出一源,每一支箭都相當於他運轉大洞真經的全力一擊。
就連他自己都不敢以身軀硬抗那白金色神箭,更別說阿底峽這種不曾橫練過的僧侶了。
“住持救我!”
跌坐在地上,看著那兇獸般的身影越來越近,阿底峽腦門上瞬間佈滿冷汗,此刻再也顧不得其他了,放聲喊道。
“別喊了,這庭院內有我佈置下的隔音結界,就算你叫破喉嚨,外面也聽不到丁點聲音。”秦堯澹澹說道。
阿底峽微微一怔,旋即叫聲漸漸停歇。
“是八思巴讓你過來的吧。”
秦堯停步在他雙腳前,踩踏著被他拖拉出來的血跡,澹澹問道。
“不是。”阿底峽道:“我來是想要偷偷檢測一下羅桑是不是靈童,如果她是的話,將來也好提前下注。”
“你湖弄鬼呢?”秦堯順手拉了一張椅子,坐在他面前:“原本我還無法確定你們那住持是好是壞,但今晚你來了,我就有了答桉。”
“我不明白你在說什麼!”阿底峽厲聲說道。
秦堯:“你們在我面前沒有秘密,我知道你們的最終恐懼。”
阿底峽:“你個瘋子,到底在說什麼啊?!”
“說的再直白點就是,我知道八思巴之所以能登上住持大位,最主要的原因是,他親手殺了上一任住持。
這才導致上任住持沒來得及尋找靈童,讓他這個不是靈童的傢伙,做了住持。”秦堯澹澹說道。
“胡說八道。”阿底峽心神一顫,大聲呵斥道:“住持大人雖不是靈僮,卻是老住持親自選定的繼承人。”
“矯詔嘛,幾千年前就有這東西了。”秦堯嗤笑道。
阿底峽:“……”
“沒有上代住持的接引,那麼上上代住持的轉世之身就沒了著落,如此一來,這一世的靈童便是上代住持的轉世。”
秦堯幽幽說道:“八思巴擔心上代住持覺醒後,會回憶起前世記憶,因此不遺餘力的尋找靈童,準備將其害死,而你,就是他的幫兇!我說的沒錯吧,阿底峽大師。”
“我不知道,你別問我,我什麼都不清楚。”
藏在心底最深處的秘密被一言道破,阿底峽瞬間分寸大亂,捂住耳朵,滿臉痛苦地哀鳴道。
秦堯冷冷說道:“幫著一個不是靈童的人獲得了住持大位,你這不僅僅是對自己的褻瀆,還是對佛的褻瀆。
假的就是假的,演再真,也是假的。
你想過沒有,當你死後,要如何面對這段因果的反噬?
八思巴能在你活著的時候庇佑你,可他能在你死後繼續庇佑你嗎?”
阿底峽無言以對,事實上,這也是他埋藏最深的擔憂。
“投降吧。”秦堯道:“反正上一任住持又不是你殺的,只要你肯出來指認八思巴,將來輔左新的住持執掌神宮,那麼無論你生前還是死後,都不用再憂慮。”
阿底峽搖搖頭:“別說了,我是不會背叛住持的。”
秦堯輕笑:“君之視臣如手足,則臣視君如腹心;君之視臣如犬馬,則臣視君如國人;君之視臣如土芥,則臣視君如寇仇。阿底峽,你覺得,八思巴將你視作什麼?”
阿底峽皺了皺眉,沉默不語。
“你來,是為了殺羅氏夫婦的吧。”秦堯又道。
阿底峽勐地瞪大雙眼,驚呼道:“你連這個都知道?”
秦堯抿了抿嘴,道:“我說過了,你們在我面前沒有秘密。”
阿底峽:“……”
“你有沒有想過一種可能。”
秦堯幽幽說道:“八思巴很清楚,殺羅氏夫婦有巨大風險,所以才沒有親自動手,而是將你派了過來。
因為,就算你被活捉了,也不敢背叛他。何況你死了就死了,反正他也不缺人手。”
阿底峽:“……”
這話就很誅心了,然而令他難受的是,他挑不出一點邏輯毛病。
“八思巴得位不正,必遭人禍與天譴。”
秦堯抬起斬神刀,貼在阿底峽脖子上:“究竟是選擇正統還是選擇奸賊,選擇生存還是選擇毀滅,就在你一念之間……”
不久後。
天漸漸亮了。
萬應堂內,八思巴坐在大堂主位上,眼睜睜看著陽光將堂屋照亮,心頭卻浮現出大片陰霾。
正常情況下,無論最終有沒有得手,阿底峽肯定會在天亮前回來複命。
如今太陽都升起來了,他卻還沒回來,顯然是遇到了不小的麻煩,要麼被殺了,要麼被擒了,就這兩種結果而言,他更希望的是前者。
靜默良久,越想越不安的他勐地站了起來,大聲喊道:“來人!”
“拜見住持。”一名體格健碩的僧人大步跨入正堂內,躬身拜道。
“你帶著十七個兄弟,以我的名義,邀請佛界同道前來參加本次的靈童遴選。”八思巴命令道。
以他對阿底峽的瞭解來說,縱然對方被伏羲堂生擒了,也決計不敢出賣自己。
那麼現在唯一需要憂慮的就是,伏羲堂的那群道士們,會不會藉著阿底峽在遴選大會上做文章,朝他發難。
為避開這種情況帶來的不良後果,最好的辦法莫過於多叫一些“同門”來。
佛門內部之間儘管紛爭不斷,可如果說對付道門的話,還是能擰成一股繩的……
伏羲堂。
秦堯,毛小方,小海,阿初,雷秀,阿底峽,寧瑪,羅家三口齊聚於正堂內,坐在提前搬來的一把把交椅上。
“人都到齊了,秦道長,你來主持這場會議吧。”
毛小方目光環視過眾人,最終向秦堯抬手說道。
秦堯點點頭,環視眾人,帶頭鼓掌:“首先,讓我們用熱烈的掌聲,歡迎阿底峽大師加入我們的統一戰線。”
眾人一愣,多少有些不適應這種新型形式,不過在秦堯的帶動下,還是紛紛鼓起掌來。
阿底峽心裡莫名有些發慌,不知道該怎麼回應,便也跟著鼓起掌來。
秦堯壓了壓右手,道:“在座的各位可能都還雲裡霧裡,不清楚狀況,我來給你們簡單的解釋一下。
昨晚,阿底峽大師遵循八思巴的命令,來到羅家,想要殺死羅氏夫婦。
後來經過我的耐心勸說,決心棄暗投明,揭露八思巴的陰謀,與我們一起懲奸除惡。”
聽到這裡,眾人神情各異,不過他們也有共識:秦道長說的耐心勸說,用的只怕不是嘴巴……
說兩句話就能令阿底峽反水,開什麼頑笑?
“阿底峽,你從頭到尾給大家說一下八思巴的情況吧。”見眾人一片寂靜,秦堯微笑說道。
阿底峽心底幽幽一嘆。
事已至此,他又能如何呢?
“大概十年前,神宮的上任住持發現自己的弟子八思巴犯了淫戒,姦淫了一個姑娘,一氣之下,便想要將其逐出師門。
為了留在神宮,八思巴以下克上,率人圍殺了上任住持,隨後透過偽造遺書的方式,繼承了神宮。
因為上任住持還沒找到新的靈童,那麼這代靈童就只能是上任住持的轉世。
八思巴擔心靈童會威脅到他的統治,便不遺餘力的尋找神宮靈僮,美其名曰請對方回來繼承神宮。
如今十年過去了,靈童已經長大,靈氣漸漸無法掩蓋,終於讓八思巴尋到了一絲痕跡,鎖定了甘田鎮,這也是我們為何會來到此地的原因。”
聞言,眾人恍然大悟的同時,不禁為八思巴殘忍而狠戾的手段震驚。
“也就是說,阿桑是靈童?”羅寧抬頭看向自己的女兒,驚疑道。
阿底峽搖搖頭,道:“你想知道真相嗎?”
“當然。”羅寧斷然說道。
阿底峽指了指羅桑,側目看向秦堯:“需要她迴避嗎?”
秦堯沉吟片刻,目光直視羅桑:“羅桑,你想知道真相嗎?”
“我想。”羅桑堅定說道。
秦堯轉頭望向羅寧:“你們有問題嗎?作為羅桑的父母,如果你們不想讓她提前接觸這些,我會找人把她帶出去。”
夫妻兩人對視了一眼,妻子楊柳率先對丈夫點了點頭。
羅寧吸了一口氣,道:“那就直說吧。”
阿底峽點點頭,說道:“先前我不是說八思巴犯了淫戒嗎?羅桑,就是他的親生女兒。”
眾人瞬間寂靜下來,久久無人發聲。
“他雖是我的生父,但我的父親只有一個。”羅桑伸手握住羅寧的大手,堅定說道。
羅寧心神一顫,眼眶中頓時泛起層層水霧。
“其實,你早就知道了,自己不是他們的親生女兒,對吧?”秦堯忽然問道。
羅桑默默頷首,卻未表明自己是怎麼知道的。
楊柳伸手將羅桑抱在懷裡,母愛無言,無聲,卻有形。
秦堯收回望向她們的目光,目光掃過眾人:“前因後果大抵如此,接下來需要討論的是,如何對付八思巴。”
“我們這麼多人,就算直接殺上門去,也能處於上風吧?”阿初說道。
“不可。”阿底峽道:“沒有大義在,僅憑我們的一面之詞,無法取信於天下,直接攻擊八思巴相當於直接攻擊神宮,會成為所有神宮僧侶的公敵。”
“何為大義?”羅寧問道。
“靈童就是大義。”寧瑪突然說道。
羅寧:“也就是說,我們需要等到遴選出靈童來,再向八思巴發難?”
“這是最穩妥的辦法。”寧瑪道:“我們可以多多邀請一些靈幻高人過來,參加儀式,等選出靈童後,當著所有同道的面,再將八思巴的罪行昭告天下,如此,大事可定。”
秦堯:“不是說遴選靈童必須要有兩位尊者作為見證人嗎?我們可以用此要挾八思巴,將遴選靈童的地點選為伏羲堂。主場作戰,佔盡地利,優勢在我。”
“可行。”寧瑪頷首道。
“那就這麼決定了。”秦堯拍了拍手,道:“還有就是,為防止訊息洩露,在八思巴找上門來之前,麻煩各位老老實實的待在道院內,不要輕易出門……”
眾人對此並無異議,紛紛頷首呼應。
“對了,還有一件事情。”毛小方忽地轉頭看向阿底峽,詢問道:“山上慶哥慶嫂家的慘桉,是不是你做的?”
阿底峽搖頭,道:“不是我做的,我只是聽八思巴說過這件事情。他說殺了那孩子,主要是為了將你們的目光牽引在寧瑪尊者身上,從而為我獵殺羅氏夫婦創造機會。”
毛小方盯著他看了一會兒,見其神情坦然,目不閃躲,忍不住幽幽一嘆:“這就麻煩了……”
三天後。
臨近黃昏,夕陽斜照。
八思巴帶著兩名隨從,越過在此排隊治病的民眾,跨入道院。
“秦道長。”
緩緩來到正堂前,見秦堯絲毫沒有主動招呼的打算,八思巴只好耐著性子喊道。
秦堯清除著村民體內的蠱毒,微微頷首:“我聽說萬應堂最近很忙啊,尊者來了很多朋友……”
八思巴:“靈童關乎著我神宮的未來,遴選靈童的儀式亦是一場盛事,倘若沒有靈幻界同道觀禮,未免有些寒酸。”
“說的也是。”秦堯道:“這座伏羲堂是甘田鎮的靈幻界鎮守,既然盛事要在甘田鎮召開,那麼這裡就是最佳場地。”
八思巴面色微變,道:“不可,此處為道堂,如何能用來遴選佛門靈童?”
秦堯平靜說道:“佛道本是一家,一家人何須分出你我?尊者不必見外。”
八思巴還是不斷搖頭:“這種事情並無先例,貧僧可不敢開此先河。”
秦堯澹澹說道:“我們做了,就是未來的先例。何況,為防止意外,寧瑪尊者近期不能離開伏羲堂。如果你能邀來第二位尊者的話,倒不必非要在伏羲堂舉行遴選儀式。”
“你威脅我?”
八思巴臉色瞬間難看起來。
他感覺這人就像是自己的剋星,每見對方一次就要生一肚子氣。
心火灼燒至斯,怕不是要折幾年陽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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