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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夜。

子時初。

毛小方帶倆徒弟,引領著秦堯和雅典娜來到一個道院前。

趁小海伸手推門之際,秦堯抬頭掃了一眼,只見道院牌匾上掛著的是“伏羲堂”名字,並無絲毫天道派痕跡;硃紅色大門兩邊掛著一副對聯,右邊是自有琴書增道氣,左邊為且任芝術伴閒身。

“秦道長,裡面請。”待小海推開門後,毛小方抬手說道。

“毛道長是前輩,前輩先請。”秦堯客客氣氣地說道。

毛小方微微一頓,率先跨過門檻:“秦道長,請隨我來。”

秦堯帶著雅典娜跟進門,隨後,阿海與阿初才一起跳了進來,打打鬧鬧的關上道門。

“阿海,去沏茶,沏好茶;阿初,收拾兩個乾淨的客房出來。”來到堂前時,毛小方轉身說道。

“是,師父。”倆徒弟彷彿瞬間被按下了暫停鍵,不約而同的站直身子。

“小方……”倏然,正堂內傳出一道蒼老的聲音。

毛小方臉色一變,顧不得再招呼秦堯等人,一個箭步衝進正堂內,推開一扇暗黃色木門,躬身說道:“師父。”

房間內,床榻上。

白髮蒼蒼,滿臉皺紋的老人盤腿坐在床中央,背部靠著牆,藉助著房間內豆大的火光,望向緩緩走來的弟子:“出什麼事情了?”

“沒事,師父。”毛小方止步於床榻前,低聲說道。

“別騙我了,如果沒事,你就不會這個點才回來了。”雷震子搖了搖頭。

毛小方靜默片刻,道:“師父,天色不早了,您老人家再睡一覺吧。”

“不睡了,每天不是吃就是睡,這種生活太憋屈了。”雷震子道:“小方,給為師一個痛快吧,早點死,早點解脫。”

毛小方心神一顫,道:“師父……”

“痴兒。”

雷震子道:“早在九年前,為師便已大限將至,為了等那個畜生回心轉意,改邪歸正,方才用半生陰德續了十年壽命,到了明年的三月,就是整整十年了。接近十年啊,那畜生都沒回來,我熬不住了,也不想熬了……”

毛小方漸漸紅了眼眶,違心道:“師父,師兄他可能是遇到了什麼麻煩……”

“你就別給他粉飾了,他就是自私自利,心裡根本沒有我這個父親。”雷震子滿臉悲慟地說道。

毛小方吸了一口氣,決心換一個話題,轉移開老人的注意力:“師父,茅山來人了……”

雷震子瞬間怔住了,愣愣地看著毛小方。

“師父,如果您不想見的話,弟子這就把他請出去。”對比於雷震子,毛小方到底還是少了很多相關經歷與感悟,體會不到老人此刻的心情。

“請他進來吧。”雷震子如夢初醒,長長吐出一口氣。

毛小方點點頭,轉身走出裡屋,踏入大堂,滿臉歉意地說道:“不好意思秦道長,怠慢了。”

秦堯擺了擺手,詢問道:“雷老前輩沒事吧?”

毛小方不知該怎麼回覆這話,唯有說道:“秦道長,師父請你進去。”

“雅典娜,你在這裡稍微一等。”

秦堯低聲吩咐了一句,隨即默默跟隨在毛小方身後,踏入大堂裡間。

“來者何人?”床鋪上,雷震子振奮精神,竭力挺直嵴背,加大聲音。

“茅山八十八代首席弟子,現任酆都罰惡司神官,秦堯,拜見老前輩。”

秦堯上前兩步,躬身拜道。

這話不是隨便說的,每個字都帶著思量。

八十八代算是小輩,即便是加上首席的稱謂,放在靈幻界也不算什麼。因此,後面必須跟著一個重量級的成就。

酆都罰惡司神官,這身份便是勳章!

但,即便是這身份更加貴重,此時此刻,也不能放在茅山前面,因為他是代表著茅山來的,主次關係不能顛倒。

話說回來,作為拜訪者,如果沒有足夠的身份,那麼被拜訪者不僅不會開心,反而會覺得受到了輕視。

這就好像總舵裡面的一個小四九,以總舵名義去拜訪分舵的舵主,人家賤啊,樂意見你?

果然,當秦堯說出酆府神官的身份後,雷震子眼中漸漸冒出光來:“茅山居然有人考進了罰惡司!

秦堯認真說道:“自我之後,肯定還會再有。”

雷震子微微一笑,不置可否:“小兄弟在罰惡司內擔任何職?”

秦堯遲疑片刻,道:“我懶於政務,留戀陽間,算是罰惡司在陽間的靈魂擺渡人吧。”

雷震子:“???”

這話說的像模像樣,但稍微翻譯一下就令人驚愕了。

什麼鬼你是,光領工資不幹活,想在陽間就在陽間,想在陰間就在陰間?

你是公務員嗎?

有這種公務員嗎?!

罰惡司是你家開的啊,把你當祖宗一樣慣著!

“小兄弟,你沒和我開頑笑吧?”靜滯片刻後,雷震子臉色古怪地問道。

秦堯搖搖頭,道:“情況有點複雜……”

“我想聽聽這複雜。”雷震子一臉好奇地說道。

事實上,他並不認為對面的小夥子會騙他,除非對方不是茅山的,或者茅山根本不在乎天道派了……

秦堯抿了抿嘴,平靜說道:“把複雜的事情簡單化,就是我搞了個物件,名字叫鍾梨,身份是鍾馗親妹妹,按照關係,我得喊鍾馗大舅哥。”

雷震子:“……”

毛小方:“……”

你這……

有點不講武德了啊。

“原來罰惡司還真是你家開的。”雷震子訥訥說道。

秦堯搖頭:“罰惡司是酆都陰司開的。”

“有區別嗎?”雷震子問道。

秦堯:“……”

突然想起一個段子:車是公司的,公司是我的,但你不能說車是我的……

“秦道長,你來的剛好啊。”這時,雷震子腦海中忽地靈光一閃,興奮道:“你不是靈魂擺渡人嗎?你把我擺渡了吧……”

秦堯:“???”

這是什麼鬼?

看著他滿臉疑惑的模樣,雷震子主動解釋道:“我不想再以這副殘軀活著了,可卻沒有自殺的能力。

如若是讓小方殺了我的話,我是輕鬆了,但他可能有不小的麻煩,所以你來的剛剛好,這就是緣啊。”

秦堯:“……”

草。

這是什麼神奇展開?

我特麼是來拉攏毛小方的,結果讓我上來就弄死他師父?!

見他怔然不語,雷震子目光隨之瞥過毛小方,頓時瞭然:“小方,人死了並不是終點,身軀沒了還有魂魄,師父不想再苟延殘喘了,你明白嗎?”

“老前輩,您先等等。”

秦堯哭笑不得,忙道:“在談論此事之前,咱們能不能先聊聊我的來意?別誤會啊,我不是以此來要挾你們,只是想趁著大家都在,把話說清楚。”

雷震子沉思片刻,道:“我死以後,天道派掌門與伏羲堂掌門之位都會傳給小方,就未來而言,我已經沒有做主的資格了。天道派與伏羲堂究竟要不要拜茅山的山門,還要看小方的意思。”

見二人一起向自己看來,毛小方靜默良久,緩緩說道:“秦道長,此事事關重大,可否容我考慮考慮?”

“當然可以。”

秦堯笑了笑,為防止他們師徒兩個心生芥蒂,緊接著說道:“以後有關於拜山門的事情,我直接和毛道長溝通就好了。至於現在,咱們再回過頭來說說靈魂擺渡的事情吧……”

看著他一臉坦誠的模樣,毛小方心悅誠服,躬身拜道:“秦道長,擺渡的事情,就拜託您了。”

秦堯雙手托住他胳膊,將其扶了起來,笑吟吟地說道:“原是一家人,不必如此見外。對了,雷老前輩離世後,是準備投胎轉世呢,還是留在陰間?”

雷震子聽出了他話語中的深層含義,臉上不免浮現出一絲激動:“秦小兄弟,留地府的話,方便嗎?”

若有可能,誰願意被抹除今生記憶,變成另外一個人呢?

秦堯呵呵一笑,道:“方便,方便……我大舅哥古板一點,罰惡司的職位不好安排,但我大哥那裡可以,只要你攢夠陰德,一個夜遊神的位置肯定沒啥問題。”

幸福來的太突然,雷震子大腦瞬間一片空白。

毛小方臉色就有些古怪了。

你哪來的這麼多陰司高層關係?

這合理嗎?!

“秦道長,您大哥是……”良久後,雷震子輕聲問道。

作為老前輩,他甚至用了一個您字,足見此刻激盪振奮的心情。

“張德陽,目前是判決司之主。”秦堯注意到了他對自己的稱謂變化,突然間明白老掌門為何說這活非他不可了。

放眼整個茅山,論在地府裡面的關係,內外茅確實找不出幾個比他關係更硬的人,單說外茅的話,更是一個都沒有。

老掌門人老成精,算盤打的絕對響亮。

“判決司好啊,判決司……”雷老爺子樂的差點當場去世,拍手說道。

毛小方:“……”

近些年來,他還是第一次見到師父這麼高興,而且高興的原因還這麼的……特殊。

以至於他現在的心情就挺複雜的。

“秦小兄弟,那咱走吧……”

他心情複雜,雷老爺子心情可不復雜,笑呵呵的催促道。

秦堯想了想,說道:“老前輩,咱都是自己人,所以能通融的地方,能給予方便的地方,完全可以做圓滿……您要不要參加完自己的葬禮再走?”

聽到這裡,毛小方臉色頓時變得更精彩了……

雷震子認真思索了一下,到底是搖了搖頭:“算了吧還是,看一群人在那裡跪著哭我,總感覺會怪怪的。我如果親自出席葬禮的話,小方他們估計也會感覺怪怪的。”

毛小方:“……”

他稍微想象了一下那畫面,臉頰頓時一抽抽。

老爺子即將歡天喜地的上任去了,放在一般門派裡面這都是需要擺喜宴的……他到時候是該哭呢,還是該笑?

依照現實來說,是該笑,但親如父子的師父死了,自己在靈堂上得得的大笑,這畫面簡直太奇怪了!

“好罷。”秦堯笑了笑,說道:“您老爺子說啥就是啥,那咱就上路吧。”

“上路!”雷老爺子高興地說道。

秦堯再度上前兩步,抬起手掌貼在老爺子腦門上,運功吸出他的魂魄,輕輕放在床鋪前。

“脫得樊籠一身輕啊!”魂軀離體後,老爺子活動了一下手腳,感慨道。

秦堯微微一笑,轉頭向毛小方說道:“毛道長,我們先走了。”

看著一臉笑容的老爺子,毛小方鼻子卻突然一酸,膝蓋一軟,跪倒在地,重重磕了三個響頭:“恩師,一路走好……”

秦堯來到門前,一把拉開木門,兩道貼在門上偷聽的身影站不住腳,勐地栽落進門內,慘叫聲將毛小方好不容易醞釀出來的傷感情緒再度沖走,令他眉眼間的感傷瞬間凝固。

這就特麼的很傷情緒了!

“阿海,阿初!

”毛小方皺著眉,咬著牙,一字一頓的喊道。

完了。

倆徒弟不約而同的打了個寒顫,猶如被一盆冷水從頭澆落。

“不要打孩子。”雷震子象徵性的說了一句,旋即笑著向秦堯說道:“秦小兄弟,咱趕緊走吧。”

秦堯目光憐憫地望了眼海初兩兄弟,轉身帶著老爺子踏入夜色裡……

“師父,師公不讓您打我們的。”

二人走後,眼看著師父一臉陰沉的走向自己,阿初連忙說道。

毛小方微微一笑,道:“不打你們,我怎麼會打你們呢?去外面扎馬步吧,扎到太陽出來才可以休息。”

兩人臉色劇變,阿海搶著說道:“師父,我們錯了,您還是打我們一頓吧。”

毛小方瞬間變臉,喝道:“你們師公讓我不能打你們,你讓我打你們,怎麼,你說的話比師公還管用?”

阿海:“……”

不久後。

倆悲催兄弟並排站在正堂前,舉起雙臂,拉開雙腿,下沉腰身,滿臉苦澀的做出標準的馬步動作。

“師兄,你說師父為何不同意拜茅山呢?”

為分散注意力,阿初沒話找話:“無論我怎麼想,都覺得這是一筆穩賺不賠的買賣啊!”

“你入門晚,很多事情都不知道。”

小海嘆息道:“看利益來說,靠上茅山確實是穩賺不賠,但這種事情無法只看利益來考慮,這其中還有咱們師父,師公的個人感情。

何況,師父也不是一個多麼看重利益的人,僅僅靠利益驅使是肯定打不動他的。總之,很複雜,你可別在師父面前亂說話,以免再連累到我……”

阿初默默頷首,道:“我明白,不過,我是真心希望師父能去拜山。莫說是靠上茅山了,就說靠上這位秦道長,豈不是就能做到生前瀟灑,死後封官?這種事情,擱以前,那是想都不敢想。”

正堂內。

坐在梨花椅子上,手中捧著茶杯的毛小方,聽徒兒們說到這裡,忍不住幽幽一嘆。

最苦最難的日子都熬過來,伏羲堂幾乎形同自立,茅山卻派人來說要扶持天道派?

我們生活困苦的時候你們為何不來,我們舉步維艱的時候你們為何不來?

你們作為茅山主脈,難道非要支脈求到山門去,才肯幫扶一把?

當然,他們也有自己的骨氣,哪怕是在最艱難的時候,也沒有去茅山說過一句。

但,我們不說,你們就當不知道嗎?

或者說,真不知道,那才更加令人心寒!

畢竟,天道派的全稱叫做茅山天道派啊,不是龍虎山天道派……

倘若不是那位秦道長給了師父一個光明璀璨的未來,他原打算著帶起拜訪完師父後,便請其離開的。

結果現在……只能說再看看。

看的不是茅山能許多少利益,而是怎麼修復這段受損的情感,怎麼才能解開他的心結!

隔日。

茅山。

飛昇臺。

隨著一陣白光閃過,秦堯魁梧的身軀頓時出現在陣法中央。

“多謝師叔祖。”

待雙童適應了人間的光線後,秦堯朝向臺下彷彿遺世獨立的白衣佳人拱了拱手。

秋雲水微微搖頭,輕啟薄唇,聲音依舊帶著幾分清冷空靈:“不必。”

接觸了這麼多次,秦堯早已適應了她脾性,笑道:“那我就先走了……”

“稍等。”

秋雲水翻開手掌,掌心處光芒一閃,憑空閃現出一卷泛黃的竹簡,以靈氣託舉著送至秦堯面前:“你出入陰陽兩界的次數太頻繁了,且時間永遠不固定,弄得我好像守在這裡為你上班似的,這種感覺太奇怪了。此卷為操控陰陽界陣的咒法,你好好研究一下,以後再穿梭時空的話,自己動手。”

秦堯:“……”

果然,只要關係處到位,沒什麼是不可能的!

別看秋雲水說的是她嫌麻煩,事實上,別說是外茅門徒了,就算內茅老祖們對飛昇臺也沒有染指的權利,想要得到陰陽界陣的咒法更是門都沒有。

但對於秦堯來說,這種近乎於鐵則的權利壁障完全沒了作用。誰讓秋雲水的師父是老張,而老張是秦堯大哥呢?

在茅山這個江湖裡,他和秋雲水就是最鐵桿的盟友!

未幾。

秦堯坦然收下竹簡,告別秋老祖,轉身飛落至元符宮外,朗聲說道:“秦堯求見掌門大人。”

“進來吧。”大殿內緊接著傳出老掌門的聲音。

秦堯拾階而上,跨入殿內,一步步來到老掌門面前。

“張老祖收下雷震子了嗎?”老掌門詢問道。

“收下了,不過讓他改了個名。”秦堯笑道:“說是在陽間無所謂,在冥界,他擔不起這名字。”

“改成了什麼?”老掌門好奇地問道。

“倒是沒大改,去了一個子字,往後喚作雷震。”

老掌門點點頭,說道:“張老祖考慮周到……對了,毛小方怎麼說?”

秦堯抿了抿嘴,遲疑道:“隔閡不淺吶!掌門,我也不太理解,為何不早點接觸他們呢?

倘若是在伏羲堂成立之前,派人接觸他們,給予扶持,拜山的事情肯定不會像現在這麼難做。”

老掌門嘆道:“你有所不知。天道派成立之初,茅山與龍虎山便籤署了協議,除非天道派主動求助,否則兩教不得以任何理由,任何形式,插手天道派的內部政務,避免分支成為附庸,甚至是一個工具。

可是咱也不知道天道派的近代掌門人是怎麼想的,再苦再難都自己硬挺著,沒說往茅山遞過一句話。

若非如今天道派即將消亡,改頭換面成伏羲堂,我也不會冒著觸犯協議的風險,讓你去處理這件事情。”

秦堯輕輕撥出一口氣,道:“可能是天道派的某一任掌門因為什麼意外,沒有將這協議的內容告訴下任掌門吧,我覺得毛小方十有八九不知道這協議。”

老掌門默默頷首:“你找個機會好好和毛小方解釋解釋吧,希望能化開他的心結。”

秦堯:“是,掌門……”

兩天後。

甘田鎮。

秦堯帶著雅典娜,甫一踏入伏羲堂,便見院落中,一身長衫打扮的毛小方赤手空拳,以一敵二,輕輕鬆鬆便將兩名徒弟打的暈頭轉向,找不到北。

“呀,秦道長!”

被虐到死去活來的倆徒弟瞥見秦堯身影,頓時像看到了救星,分別硬捱了師父的一拳一腳,借力逃到秦堯身旁。

“啪,啪,啪。”

秦堯微微頷首,鼓掌讚道:“毛師傅,好身手!”

毛小方緩緩收功,坦誠道:“我還好,主要是他們兩個太差。”

小海:“……”

阿初:“……”

唉,就是說,人家誇你,你貶俺們幹啥?

不是什麼人都能有您老的習武天賦!

“他們還年輕,未來還有無限可能。”秦堯笑著為倆人挽尊道。

“年輕時就這個樣子,將來人老氣衰更沒用。”毛小方一嘆。

“咳咳。”阿初這心被扎的太疼了,連忙乾咳一聲,移開話題:“秦道長,我師公在陰間任職的事情沒出什麼問題吧?”

“任職沒問題,就是他的陰德不夠,需要再攢攢陰德。”秦堯笑道。

毛小方神色一正,整理衣冠,極其鄭重地向秦堯深深一躬:“多謝秦道長!”

“多謝秦道長!”

小海與阿初兩名弟子盡皆如是,深深鞠躬。

秦堯托住毛小方雙臂,溫和一笑:“都說了是一家人,可別這麼見外。”

小海與阿初隨之站直身軀,望著笑容親和的秦道長,一時間不由得為之氣度而心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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