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麗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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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梅山莊一處雅舍，被猩紅色的屏風隔著兩截。屏風上畫著一樹梅花和看花的白衣美人。

在屏風後面，木寒雲和舒月痕隔著一張矮桌相對而坐，矮桌上放著蜜餞甜點，角落裡放著梅瓶，身後還擺放著一張金絲軟床。

舒月痕如坐針氈，渾身不得勁，木寒雲卻很自在。

舒月痕本來準備和木寒雲一左一右站在師尊身後，結果師尊非說不合適，把他們兩個趕到屏風後面。

這面屏風乃琉璃所制，透過屏風可以看到隱隱對面的人影。

舒月痕把劍握在手中，提醒自己要集中精神，如果師尊的舊情人要是翻臉，自己就得動手。

木寒雲非常想笑，可是大師姐坐在對面，只能強行忍耐。

師尊約所有的舊情人來紅梅山莊排隊分手，為防舊情人見面出現意外，他一天只約了一箇舊情人。

第一個舊情人程麗娘來了，她腳步沉重，頭髮已經斑白，面容已經蒼老，但她神色從容，姿態優雅。

蘇白城心裡一驚，連忙起身迎接：“麗娘，你來了！你怎麼成了這個樣子？”

程麗娘輕笑道：“很奇怪嗎？我們已經五十多年沒見了。”

她徑直走到一架瑤琴旁邊坐下，彈起一首曲子。

蘇白城問道：“麗娘，我記得你是金丹期，還有兩百年壽元，為何竟然沒有保住容貌？可是受了什麼傷？”

程麗娘低首彈琴，輕聲說道：“那是因為我給你生了一個孩子，先年元氣流失，所以損了壽元，沒有保住容貌。”

蘇白城急切問道：“孩子？你怎麼沒有告訴我？”

屏風後面的木寒雲等著無聊，剛把一個蜜果伸進嘴裡就聽到了“孩子”，差點把蜜果吐了出來，舒月痕眼疾手快，把蜜果又塞回他的嘴裡。

程麗娘柔聲說道：“我生孩子原本是為了留住你，可是你一直不來看我，孩子越長越大，我反倒不想讓他認你了。你們玄天劍宗與陰陽魔宮互為死敵，你要是認了他，反而對孩子不好。孩子以後就跟著我，在我們隱醫谷長大，平平安安度過一生，也是幸事。”

蘇白城臉色蒼白，笑道：“你說得對。”

琴聲猶如溪水般緩緩流淌，窗外雪花漫舞，紅梅盛開，雅室內無人說話，只有琴聲和雪落的聲音。

舒月痕和木寒雲兩人都不敢動，也不敢作聲。

程麗娘終於彈完了一首曲子，問蘇白城：“好聽嗎？”

蘇白城道：“好聽。”

程麗娘笑道：“我能猜到，你找我所為何事，是想和我分手吧。我們相差太多了，你是玄天劍宗的掌門，而我只是隱醫谷的一個小小的醫修，要不是你一百年前受了傷，被我所救，我們根本不會相識。現在你依然青春俊美，而我已然垂垂老矣。”

蘇白城沉默片刻，最終說道：“不是的，是我配不上麗娘，耽誤了你。”

程麗娘抬頭微笑，她雖然面容蒼老，但仍然能看出她以前是一位美人。

“我已時日無多，這次來見你最後一面已經心滿意足，蘇郎，再見無期。”

程麗娘走了。

舒月痕和木寒雲從屏風後面走出，兩人都盯著蘇白城一直看。

蘇白城手撫前額，不耐煩地說道：“你們兩個有什麼話就說吧。”

舒月痕道：“師尊，沒想到你居然是個渣男。”

“渣男是什麼意思？”

“就是負心漢。”

木寒雲說道：“師尊，你不要閉死關了，把那位師孃追回來。閉死關不一定突破，與師孃們開開心心過日子不好嗎？”

蘇白城沉聲道：“為師是玄天劍門掌門，要對玄天劍派負責。你們現在還小，還不明白。人活在世，總得做一些不開心的事情。”

舒月痕對木寒雲說道：“師尊要不是不當掌門，和別人去做神仙眷侶，就輪到衛遠峰衛師叔做掌門了，到時候哪有你的好日子過？”

木寒雲卻滿不在乎：“那是以後的事情，只要現在開心就對了。我雖然年輕，卻總覺得我這一生快樂的時間太短了，就要及時行樂才好。”

他又轉頭對舒月痕道：“大師姐，你也應該多笑笑，一天到晚板著臉，我怕你已經不會笑了。”

舒月痕冷著臉道：“所以師尊才是師尊，我才是大師姐，你才是二師弟。師尊要為玄天劍派負責，我要為臥雲峰的師弟師妹負責，你也應該負起自己該負的責任。”

木寒雲笑道：“我知道了，我要負起讓大師姐高興起來的責任。”

兩人還在吵，蘇白城已經走出雅室，望著茫茫飛雪嘆道：“這場雪下得好大啊！”

……

第二天，蘇白城第二個舊情人秦曉夢到了。

仍然是那間雅舍，舒月痕和木寒雲依舊在屏風後面，只是木寒雲這次吸取了教訓，不敢再吃東西了。

秦曉夢是水月庵的弟子，她來時已剃度出家，滿頭秀髮已去，一身灰色緇衣，只有清麗的面容依舊。

她眼眸間已經沒有了以前的深情，只有從容與寧靜。

蘇白城心裡震動，問道：“曉夢，你終於捨棄了我們的舊情？”

秦曉夢寶相莊嚴，雙手合十道：“貧尼早已悟了，此來只為幫施主了斷前緣。”

蘇白城無奈笑道：“是啊，情緣太苦，是我太著相了。”

秦曉夢微笑道：“施主有施主想做的事情，貧尼只願施主一切順利，願為施主禱告。”

蘇白城一時忘情，喊了一聲：“曉夢！”

秦曉夢低首行禮：“施主告辭！”。

秦曉夢頭也不回地走了。

舒月痕覺得心裡爽快：“這位大師果真通透，居然先甩了師尊。”

蘇白城很失落：“曉夢她一直很有佛性。”

木寒雲卻道：“師尊真是太造孽了！好端端一位佳人讓他坑進了尼姑庵！”

舒月痕教訓木寒雲：“你知道什麼！那不是簡單的尼姑庵，那是名門大派，是修行聖地，曉夢大師剃度出家，想是捨棄了師尊，追尋自己的事業。”

蘇白城嘆息道：“唉！月痕你不讀佛經，別向師弟說你那通歪理了。”

(本章完)